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差不多四点半的时候，谭丽丽的母亲来了。


    谭母身材瘦小，右脚有残，走起路来更是明显，从她脸上焦急的神情看，余姜觉得她对女儿的安危还是很关心的。


    然而很快余姜就改变了看法，谭母对谭丽丽的关心或许有，但并不多。


    她对自己女儿的学习生活和社交情况可以说是一概不知，甚至在面对余姜他们难以置信的目光时找出各种借口开脱，儿子要高三了她得多照看着点儿，女儿性格内向不爱和父母沟通……


    从谭母那里根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不仅如此，她的关注点甚至根本不在于孩子为什么会失踪，会不会有危险，什么时候能找到人，而是话里话外暗示谭丽丽是在学校出的事，学校是不是该承担责任，比如赔偿什么的。


    余姜不用想都知道谭母打的什么主意，学校给了赔偿，她家里或者说她的宝贝儿子就能过的更好了。


    余姜好奇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到底把自己的女儿置于何地，那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就能那么狠心。


    中途谭母的手机响了，打电话的正是她的好儿子，谭丽丽的亲弟弟。


    他对自己姐姐的死活更是一点儿不关心，只是在电话里颐指气使地催促谭母早点回去，家里没人给他做饭洗校服收拾屋子了。


    而电话这头的谭母对儿子无不答应，关切地叮嘱他好好上学，先拿钱去外面吃，别饿坏了身体，并再三承诺一定尽快回家，活脱脱一副慈母模样。


    余姜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比讽刺，对女儿不管不问，拒绝出学费生活费甚至算计今后的工资，对儿子就是关怀备至，洗衣做饭出钱出力，简直是可笑。


    谭丽丽父母的行径让余姜想到了上个案子里何方的父亲，他们都是一路货色，余姜再次感慨果然做父母的门槛还是太低了，她为这些孩子有这样的父母感到悲哀。


    谭母离开时或许是出于仅存的母爱，对余姜他们说了一句“你们一定要把丽丽找回来。”余姜在想她这句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心呢？


    纸包不住火，桐安大学有两个学生失踪的消息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播开来，警方在不间断搜寻的同时，各大网络社交媒体上也对此进行了详细报道并动员社会各界提供线索。


    裴越作为这起案件的负责人也被何局耳提面命务必尽快侦破此案，避免舆论扩散造成更加严重的影响。


    为了尽快找到常思思和谭丽丽的下落，警方对两人的社交关系和日常活动轨迹进行了进一步的调查，与谭丽丽关系密切的汽修工王奎也被叫来了公安局了解情况。


    让人意外的是，王奎并不像大家常规印象里不修边幅衣着凌乱的粗糙模样，相反他的长相周正，言行举止也都很斯文，如果不是穿着店里的工作服，余姜甚至会以为他是整天坐办公室的那类人。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倒是能理解谭丽丽这个高校大学生为什么会愿意和一个普通的汽修工来往频繁了。


    王奎估计是一直忙着工作，还没有来得及关注那些铺天盖地的媒体消息，否则他就不会一脸茫然地看着进来的裴越和余姜了，他还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叫来这里。


    裴越：“王奎？”


    “是。”王奎点了点头。


    裴越看着他淡声问：“你和谭丽丽是什么关系？”


    “丽丽？她是我的女朋友，怎么了？”王奎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警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们猜得没错，这两个人果然是情侣关系。


    “你最后一次见到谭丽丽是什么时候？”


    不安变为了实质，王奎情绪有些激动：“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难道是丽丽出什么事了？丽丽她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啊！”


    “王奎。”裴越只是喊了他的名字，却神奇地让他冷静了下来。


    裴越开门见山：“谭丽丽她失踪了，为了能够尽快找到你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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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下落，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失踪？”王奎难以置信：“不可能，丽丽怎么可能会失踪呢？”明明不久前自己和丽丽才见过面，警察为什么会说自己的女朋友失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越不为所动，他敲了敲桌面，重复了刚才的问题：“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最后一次见到谭丽丽是什么时候？”


    王奎沉默了几秒说：“我和丽丽最后一次见面是上周四，那天下午她没课，就来店里找我。”


    “之后你们都做了什么？”


    “丽丽等我下班，之后我带她去吃了火锅，还一起看了场电影，然后，”王奎有些为难地说：“然后去开了房。”他脸上有些尴尬，对于当面说出带女朋友开房这种事有些抗拒。


    余姜看了看手中的资料，王奎的口供和他们调查到的结果对得上。


    裴越继续问到：“谭丽丽是在周六失踪的，在她失踪后的这几天里你每天都在给她打电话，但她一直都没接，你难道就没觉得不对？”


    王奎自然听懂了裴越的言下之意，他苦笑着解释：“因为那几天我和丽丽吵架了。”


    丽丽性子别扭，每次两个人吵架她就总是喜欢冷战，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王奎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她也只是以为女朋友气还没消不想理他，根本没想到谭丽丽居然出了那么大的事。


    “吵架？”裴越追问：“你们为什么吵架？”


    王奎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没想好该怎么说。


    “是因为公开关系的事。”王奎叹息：“我和丽丽交往已经快半年了，就想着也是时候跟彼此的朋友见个面认识一下，我提出周末请丽丽的室友吃个饭，可丽丽她不同意。”


    男女朋友确定关系后都会请彼此的朋友吃饭，以此进入对方的交友圈，这属于默认的传统了，王奎的这个说法倒是合理。


    “这其实已经不是我和丽丽第一次为这件事吵架了。”王奎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