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作品:《浪漫主义

    这个人真是。


    吴瑕甚至可以想象,他在她面前,漫不经心又势在必得地,说出这句话的语调。


    周弈:「五点下班?」


    吴瑕:「开玩笑的」


    吴瑕:「我表姐订婚,得去寿南吃顿饭」


    寿南是海城下属县级市,表姐是王梦表姐家的孩子,恰好嫁到这边来。


    周弈:「已经去了么」


    吴泥泥:「我留在公司画东西」


    吴泥泥:「等我妈开车接我」


    周弈:「什么时候回来?」


    吴泥泥:「明天或者后天吧」


    吴泥泥:「有机会的话,邀请你一起打游戏」


    吴泥泥:小金毛wink.jpg


    吴瑕收起手机,从桌角柜中拿出画板。


    最近正式工作严重挤占她画画的精力,她最近从周更变成月更,且有越来越拖的趋势。


    她偶尔会怀疑自己是否该回归全职画漫画的状态,但好不容易适应了上班生活,不想立刻辞职。只好把数位板带来,找机会摸鱼画画。


    六点钟,王梦打来电话,叫吴瑕下楼。吴瑕收拾包,从公司离开,上了王梦的车。


    副驾驶是空的,后排同样空空如也,吴瑕疑惑,“汪叔叔和轩轩他们不去吗?”


    “他们开另外一辆车,早就出发了。”


    “你是.....”吴瑕顿了顿,受宠若惊,“特意来接我?”


    “是呢。你好大的面子。”王梦玩笑道,“这事早就定下了,你表姐说你们小时候要好,一定要你过去,我这两天忙,以为你早知道了呢,忙到今天下午才想起问你一句。幸亏问了一句。”


    吴瑕解开下午临时被通知参加表姐订婚宴的疑惑。她看向认真开车的妈妈的侧脸,同记忆中那张温柔的脸重合,惊觉自己许久没有同妈妈好好相处过了。


    吴瑕垂眸,唇角漾开笑意。她这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会因为这件事跟王梦大吵一架。


    -


    小时候王梦时常赌气带着小吴瑕回娘家,吴瑕有一半童年时光在外婆家渡过。


    表姐姗姗住外婆家隔壁,时常带吴瑕到自己家里玩。后来两人各自上学,王梦与吴瑕爸爸关系恶化到极点,吴瑕再没怎么见过姗姗。


    再次见面,两人都感叹对方长大许多,在彼此印象中都还是扎着羊角辫的小孩子。


    正式的订婚流程在白天已经走完,只剩一顿订婚宴。入座时吴瑕跟在王梦身边,被她嘱咐给身边留个位置,她觉得疑惑,两分钟后一个年轻男人落座,她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男人自我介绍是姗姗未婚夫的表哥,举手投足总不经意露出腕表、车钥匙,吃饭时对吴瑕颇殷勤。


    吴瑕心底有种自作多情的懊恼感和被算计的屈辱,但碍于王梦的面子,做不到摔碗走人。


    “听王阿姨说你喜欢艺术?我也经常看展,海城有个77画廊你听说过没有?我一个哥们投资的,他妈是S美副教授,他爸在省厅,跟我爸一个级别......”


    表哥压低声音,极力低调地掩过这个话题,最后一带而过:


    “我跟那哥们还算有点交情,你报我名字,他肯定亲自招待你。”


    表哥说得口干舌燥,吴瑕却连笑容都快保持不住了。她只想问问王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婚宴结束。


    吴瑕拒绝表哥开法拉利带自己兜风的邀请,快步追上王梦。


    “妈,你专门把我带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跟那个人相亲?”


    “什么这个人那个人,人家有名字。”王梦不快,“我可跟你提了好多次了,在微信上不是聊的好好的吗?人家也不能总被你钓着,肯定要见一面。”


    吴瑕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人就是上个月加自己的陌生男人。她当时以为是一起喝过酒的朋友,加上聊了几句,对方性格太夸张离谱,她拒绝见面邀请,后来干脆不回复。


    吴瑕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我不喜欢相亲,也不喜欢这个男人。我先回去了。”


    她现在只想赶回海城,回家洗个澡,早点睡觉。


    “大晚上的,你要去哪?”王梦压住声音,抓住吴瑕的手臂,将人拉到自己身边,“你表姐那边的亲戚都是从荫城过来,表姐夫包了这酒店五层所有房间呢,先住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吴瑕被扣了下来。


    一连上班五天已经让吴瑕非常郁闷,周末也被剥夺,更让人上火。


    更不要说次日一早就被王梦敲响房门,说要带她去海边写生。


    吴瑕尚未清醒,已经被推进卫生间,手里多了支牙刷。


    洗漱完毕,吴瑕下楼同王梦和表姐一家一起吃了自助早餐,准备出发去海边。


    她隐约意识到点什么,果然在酒店门口看到昨晚在自己身边侃侃而谈的表哥。


    “吴瑕。”这男人自来熟,叫她的名字叫得无比熟稔亲昵,“走吧,我带你去。”


    吴瑕回头看了看家人们殷切的眼神,朝他走去。


    表哥载吴瑕,三分钟车程,到了一处海边咖啡馆。


    咖啡馆坐落海崖前,身旁是杂乱丛生的野花野草,春天里盛放得淋漓尽致。


    “野花有什么好看的,这里面装修才是有品味。”表哥催促吴瑕进店。


    进店后,表哥打了个响指,唤来老板,“你们这儿什么最出片?来一套。”


    老板愣了一下,表哥不耐烦地解释:“就是小姑娘喜欢那套,拍照好看的。”


    老板连声应着,回吧台后准备。


    吴瑕坐立难安,“周先生,不用破费......”


    表哥大手一挥,“这点还算不上破费。不过我就是欣赏你这点,一看就贤惠持家,不像那些拜金的小姑娘。”


    吴瑕现在觉得这个人连呼吸都很讨厌。


    “不好意思啊,周先生,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表哥脸色一滞,神情难堪。


    “我说我有男朋友了,耽误你时间了,今天这顿我请吧。”


    “你们家那边可没人说你有男朋友啊。你别是骗我的。”


    吴瑕摇头,“真的,他也姓周......”


    她不太想透露太多给这个人,斟酌着只言片语的信息,却没想到表哥眼底一闪而过的自信,他整理衣领,“小嘴这么甜。”


    吴瑕愣住。


    表哥搬着椅子朝她靠近,“不就是想说我是你男朋友吗......”


    他伸手,暧昧地摩挲她搭在桌上的手背。


    吴瑕噌地收起手臂,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


    “吴瑕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


    “是他先动手动脚。”


    “人家解释了是误会,是你没把话说清楚。”


    “嘶。痛......”


    吴瑕按住王梦替自己冷敷的手,被瞪一眼,讪讪松手。


    脚踝的扭伤是上午给了那男的一巴掌后,对方作势还击,她吓得往后跌了一跤,不小心扭到的。


    “妈。”吴瑕低头,闷声问:“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生气是因为觉得我不识好歹,把相亲搞砸了,还是因为我受伤了?”


    王梦一怔,抬头看她,脸上闪过复杂情绪,渐渐只剩下愤怒,“我生气是因为你不识好歹把自己弄伤了,行了吧!”


    王梦将冰袋往吴瑕腿边一丢,站起身。吴瑕被吼的时候会泪失禁,此刻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跟别人相亲。”


    “那天晚上送你的男人?”王梦插腰,满脸不可思议,“人家跟你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吗?他还没毕业,开的是什么车,你平时怎么上班?他毕业要去申城,你能跟去?”


    “我们异地,没关系。”


    “别天真了吴瑕,你的存款够你去找他几次?他能回来找你几次?不用说等恋爱的三分钟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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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过去,你朝他他朝你走的每一步,在你们看来都是恶心!”王梦甚至歇斯底里。


    吴瑕终于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扬声道:“那只是你的经验,不要用你的经验揣测我们!”


    “你当我没有经历过你这个阶段吗?你当我每次恋爱都是为了折磨自己吗?”王梦额角青筋微凸,泪水从眼角滑落,“我是你妈,所以我告诉你这些,如果是别人的女儿,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王梦:“他甚至不会为了你留在海城,你指望你能跟他走多远!我托了多少层关系,废了多少心思,才让小周对你起点兴趣,你对我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吴瑕说:“我不要你用你以为的方式爱我,那不是爱!”


    母女四目相对,彼此看到对方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庞,含泪的眼睛,憔悴崩溃的神情。


    “不管是我去找他还是他来找我,那都是以后的事,我们两个人的事。”吴瑕抬手揩掉眼泪。


    “你去不了申城,你要怎么在那种城市生活?上次面试失败的不是你吗?”


    “我没有去面试。”


    “没有面试就是失败。”


    “是你劝我不要去申城面试。”吴瑕抬眼看向王梦,脸色苍白,有些惨然的怨气。


    她那时已经买了去申城的车票,临出发前恰好接到王梦的电话,苦口婆心劝了她两个小时。她最终选择了现在的工作单位。


    “难道是我绑了你不让你去申城?”王梦难以置信。


    吴瑕被问住,一声不吭。


    “从一岁学走路开始,你就是这个性格,从来都是四平八稳的小碎步,追不上大人你就蹲下等着,你绝不让自己摔倒。家里有好几个从医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你高考也不报医科专业,你说太累了,学不来。大学毕业,让你去找份工作,你连海城都懒得出,宁愿窝在家里画漫画。”


    “我已经不指望你能出人头地,给你介绍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就是希望他能养着你,让你就算没工作也没关系。原来在你眼里,我居然是一个阻止你去发展事业的凶手!”


    房门被狠狠拉开,砰一声带上。


    争吵结束,室内恢复安静。


    冰袋外水汽冷凝,水珠顺着冰块轮廓滑落,打湿白色床单。


    下颌处触感冷凉,吴瑕抬手抹了一把,是自己的眼泪。


    她关掉室内光源,将被子拉过头顶。


    -


    吴瑕一觉从上午睡到入夜。


    窗外原本是灼灼烈日,天色已经变成黯淡的灰蓝。


    她坐起身,除了轻微的头痛和眼睛的干涩,还感到一种巨大的孤独。


    和强烈的想念。


    一个在心底潜藏许久的念头,被她的意识捕捉后,迅速转变成渴望,强烈的难以遏制的渴望。


    吴瑕摸到手机,拨通储存许久的号码。


    “喂,吴瑕?”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吴瑕吸了吸鼻子,“周弈,你有没有见过蓝眼泪?”


    “什么?”


    “就是海里翻涌的浪花会变成银蓝色,像蓝眼泪。”


    “只听说过。你哭了?出什么事了?”


    吴瑕笑笑,做惊讶状,“没有,说什么呢。”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你想看蓝眼泪?”


    “嗯......”吴瑕斟酌片刻,“其实我想见你,我明早一早就回去。”


    电话那头应了声,就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声音,距离听筒有些距离。


    吴瑕等了等,试探性问:“周弈?”


    “嗯?”


    “你现在有空吗?我们一起打游戏吧,我想听你说话。”


    “打游戏得晚点。等会儿给你打电话。”


    “你有事吗?”


    “我先去楼下提车。”


    “提车?”


    “不是想见我吗。”


    吴瑕愣住。


    “地址发我。”尾音之后是砰的关门声,周弈已经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