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作品:《浪漫主义

    周弈给吴瑕回了电话,被她短暂接起,嘱咐他开车注意安全,随后挂断。


    吴瑕将手机按上怦怦乱跳的胸口,看向映照在床对面光滑金属面上的自己的身影。


    血流加速,带来一种难言的紧张与兴奋感。


    她想见他,所以他来了。很奇妙的因果关系。也许他也想见她。


    带着这个念头,吴瑕从床上起身,趿上拖鞋,一瘸一拐走去卫生间。


    镜中人儿眼睛肿得像红桃,唇色黯淡,她紧急洗了脸,回到床边,从包里翻出口红,涂一层淡粉,又打电话给前台要了新的冰袋。


    吴瑕用冰袋敷了眼睛,又用刚从小红书学来的手法按摩眼眶,总算有点效果。


    从海城赶到这里需要一个半小时。


    现在才过去十五分钟。


    等待的时候总是坐立难安。她开始为自己稍后的开场白打腹稿,这样深夜里赶过来,她应该带他去周围逛逛,鉴于现在行动不便的状况,他也许不介意开车环海。


    她想起海崖边那片轰轰烈烈的野花。


    -


    导航显示已抵达目的地,自动退出。


    周弈看到路口后亮着灯光的咖啡店,打方向盘转了过去,电灯杆旁倚靠的瘦削身影一开始只是聊赖地拨弄手里的葱茏盛放的花,忽然抬头看过来,笑容绽放。


    路旁零散地停了几辆车。周弈减速在她身旁停靠,“我把车停这儿?......你的腿怎么了。”


    他推门下车,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


    “脚踝扭了一下,没关系。”


    吴瑕将登山棍和一束小花递给周弈,后者托她坐上车,她尚未坐定便回头,周弈掌着车门,正要把花递给她。


    “送你的。”吴瑕说,“今晚见到你很开心。”


    周弈一怔,随即垂眸笑了。是开遍环海路的野花,他在等红绿灯时注意到了。但那些都没有他手里这束明亮旺盛,雏菊似的黄花,风铃形状的粉花,五瓣浅紫的小花,可以想见摘花人如何精挑细选。


    周弈抬起视线,看到惊讶茫然的吴瑕。她盯着手里的小束包装,车内视线不佳,以为是他的东西,拿起来听到噼啪的玻璃纸响声。


    周弈单手掌着车门,略微侧身,使身后的路灯灯光照到她手里的东西,透明玻璃纸包装的浅粉香豌豆。


    周弈平声,“今晚见到你很开心——”


    尾音略显促狭,也许是因为这份不约而同的默契。


    吴瑕笑了起来。


    周弈将登山棍和小花一起放去后排,回到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想去哪?”


    “找个可以下去的地方去海边吧。”


    -


    沿环海路开车五公里,终于找到一处栈道,路边零散停了几辆车,暗蓝色的海面之前,有游人的剪影,也许都是为荧光海来的。


    周弈把车停在路边,托吴瑕下车,“沙滩不好走。”


    沙滩易陷,腿脚健康时也比平地难行。


    “嗯。”吴瑕应着,将重心压在他递来的手臂,单脚跳下车,心底一闪而过的失落被他温热的手掌覆盖,“那我们就在这里......”


    “背你过去。”


    “啊?”吴瑕尚未站稳,曲着腿,更要仰头看他。距离太近,他的手臂还在她腋下揽着,她手里攥着他背后的外套。


    周弈挑眉,“抱你去?”


    这人长得太蛊惑人心,怪不得平时总要扑克脸,因为稍有表情就会让人心旌摇摇。吴瑕压不住自己的唇角——与他对视总是忍不住想要笑怎么办。


    更压不下自己脸颊蔓延开的红热——吴瑕,你没出息!


    “咳。”她不自然地压低视线,偏过头去咳了一声,“慢一点的话我应该可以走。”


    “然后明天肿成馒头?”


    她没想过会在寿南过夜,身上这条藕粉的百褶长裙是今早王梦递给她的,脚踝露在外面,已经有肿胀的趋势。


    吴瑕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尚在克服羞怯、积攒勇气请他背自己过去,忽觉一阵重心失调,双脚离地,整个人已是躺下来,下意识搂住他的肩膀。周弈已将她抱起。她手里那束小花夹在两人之间,玻璃纸哗啦作响。


    吴瑕一眼也不敢抬头看,只盯着他白T的衣领缝线,“我是不是有点重?”


    周弈掂了掂她,有点顽劣地笑,“多重?”


    周弈抱着她朝近海的方向走。晚风清凉,海岸线惟有浪花翻涌的声音,一波一波冲来,一波一波褪去。


    吴瑕怕把花挤坏,确认他的怀抱足够稳当后,松开了挂在他身上的手掌,捧起怀里的话。


    “特意给我买的——”


    “脚伤怎么来——”


    竟是一起开口。


    又齐齐刹车。


    吴瑕看了周弈一眼,笑笑,“我妈替我安排了一场相亲,他对我动手动脚,我给他一巴掌,怕他还手,往后躲的时候把脚扭到了。”


    很幼稚的受伤理由,一度怀疑自己能否坦白。现在居然这么轻易地说出口。


    周弈皱眉,“还伤哪了?这事处理完了?”


    “没哪。当时我们就在刚才那家店喝咖啡,周围还有其他客人,他不好意思还手,然后我就搭酒店的接驳车回去了。”


    视线从她头顶至脚尖逡巡一周,确证了她的话,周弈懒洋洋应了声,没再搭话。


    一时沉默。


    吴瑕不明白这沉默的意味,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


    “明明就有怎么。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


    “听说我没有受别的伤你很失望?”吴瑕故意恶意揣测。


    “......”


    好吧,她不该这样说。


    “这个花,是你特意准备的吗?”


    是说她手里的这束。


    “路过花店,就去买了一束。”周弈说,“我在想你为什么会去相亲。他也有花?”


    吴瑕愕然,连连摇头,“当然没有。我不想参加相亲,只是去拒绝他——你这是在吃醋来着?”


    周弈否认得干脆,“没有。”


    吴瑕心情颇好,“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这种恃宠而骄的口吻居然会从她口中说出来。


    “......那人怎么样?”


    “谁?”


    “被你的相亲对象。”


    “不怎么样。得意洋洋、喜欢炫耀。爸爸在组织部,妈妈手里有几个连锁商超,一个朋友在海城开画廊,还有朋友在做游艇生意......总之他是‘婆罗门’。”吴瑕竖起手指,手动打引号。


    周弈似乎在看她,她飞快地瞥他一眼,确认,移开目光,“巧合的是他居然也姓周......”


    如果不是因为这点,兴许不会有巴掌事件,她也不会扭伤脚。不过这些吴瑕都没有说。


    “就这么拒绝,不会有麻烦么。”


    吴瑕顿了顿,“我妈已经把我臭骂一顿。”


    “这就是你不开心的原因?”


    吴瑕一怔,被他的敏锐震惊。


    她以为自刚才见面,自己表现出来的都是正面积极的情绪,应该能打消他电话里的怀疑。


    犹豫片刻,尚未措好词如何解释。


    好在周弈的话题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又问:“现在心情变好了?”


    吴瑕点头,“从见到你,不,从你准备过来,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罕见她可以这么直白地表露感情。


    周弈再次感叹自己未免太好哄,听她一句似是而非的暧昧而已,也是郁闷一扫而光,心情大好。


    周弈在看路,吴瑕趁机看他,注意到他神情的细微变化。


    如果眼睛是相机就好了,她这样想着,希望可以记录每一个角度下的他。


    到了潮润的浪潮边缘,淡淡的咸腥味扑面而来。


    没有预想中的蓝色荧光浪花,但不远处有游客向海面抛掷石头,激起蓝色漩涡,水花飞溅。


    热心的本地伯伯介绍蓝色浪花会在稍晚些出现。


    于是周弈抱着她走远些,找了处礁石坐下,夜里风冷,他脱下外套披她肩头。


    吴瑕盯着他身上的白T,若有所思。


    周弈提裤腿在她身旁坐下,轻描淡写,“这件也要我脱给你?”


    “不是。”吴瑕急忙否认,“我只是在想你的腹j——”


    好像有点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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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昧。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


    她低头,“只是觉得你体力很不错,抱着我走了这么久,居然不喘......”


    越描越黑,说到喘这个字,也像在暗示别的。


    周弈略一抬眉,“喝了多少?我以为你只有醉酒后会这么直白。”


    吴瑕简直想钻进石头缝,“哪有。我就算醉酒也很矜持。”


    “矜持这点有待确认,会失忆倒是真的。”周奕说,“忘记前天晚上对我耍流氓了?”


    “我才没有——”


    周弈睇她一眼,“不止,你还表白了......还有强吻。”


    “污蔑!”吴瑕抬头看他,“明明是你。强吻更是无稽之谈。”


    两个人分坐两块礁石,浪涛声带走她的声音。


    “我说什么?”


    吴瑕大声些:“如果那句话算表白的话,就是你在表白。”


    “什么?”周弈懒洋洋偏头。


    “我说——”吴瑕忍无可忍,撑手朝他靠近些,“你在胡说。‘吴瑕,跟我试试吧。你是这样说的。’我还没有答复。”


    “记得啊。”周弈忽而转头看她,目光一片清明,带着笑意。


    分明是没有光源的深夜海边,她却仿佛可以看清他深黯英挺的眉眼,鼻梁骨与眼窝衔接处有凹陷,格外明亮,鼻梁长而直,脸颊肌肉的走势清晰可见。


    蛾翅似的睫毛忽而向下扇动,是他的视线自她的眼睛,转到她的唇瓣。


    “那你应该也记得有件没做完的事。”


    ——周弈。你想要吻我吗?


    “吴瑕。”


    “我想要吻你。”


    吴瑕忽然觉得心里发紧,好像心脏被什么轻轻攥住,因此每一下跳动都格外清晰。


    她平时缺乏锻炼,撑手歪了一阵子,撑不住了,想要坐直。


    换周弈面向吴瑕。


    她低头,长发散落耳侧,蛛丝瀑布一般在风里飘摇,“我,紧张。”


    说话都不能缀连成句,掉豆子似的。


    “你接过吻吗?”


    “嗯。”周弈握住了她的手臂,正在研究这崎岖的地势和她不便的腿脚如何能让事情继续下去。


    “喔......”吴瑕忽觉一盆冷水浇下来。


    但仔细想想,他这样的人,没有几个前任,才算是稀奇。


    周弈两脚抵住她身下的礁石侧壁,俯身过来,手臂穿过她的膝窝,另只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捞了起来,并排坐在自己身边。


    “周弈。”吴瑕声音闷闷,“你有几个前女友?”


    “什么?”周弈不解。


    “我说你有几个前女友?”


    反正她是初恋,总觉得不服气。


    “我没有前女友。”


    吴瑕更诧异:“那你跟谁接过吻?”


    大脑飞速转动,甚至想到一些烂俗狗血的剧情,看他的眼神也就逐渐变质,她别开脸,这事不能细想。


    “打住。”周弈虎口抵在她下颌,手动扳回她的脸,“吴泥泥,你是真不记得,还是演技太好?”


    “我?”吴瑕心底一震,难以置信。


    周弈拨开吴瑕额前散乱的碎发,他笑着皱眉,同样匪夷所思的神情。


    记忆闪回至清冷冬夜。


    雪后的深巷,风声呼啸,隔绝喧嚣。


    对视之间。


    呼吸交错。


    “吴瑕。”


    “告诉我你镜头里是谁。”


    她受人蛊惑,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臂。周弈俯颈,一手握住她的腕,引导她的手掌触摸自己的脸颊。


    那样温热的触感在指尖真切存在。


    吴瑕告诉他答案了吗?


    似乎没有,只是被他的纵容助长了另一种勇气和欲望,她忽然拽住他的领口,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周弈厌恶浅薄的一切,对感情的随意态度,对亲密接触的来者不拒,但他拒绝不了她意味不明的吻。


    她要抚摸他的脸,他会低头,她要吻他,他会俯颈。


    “我、”吴瑕忽觉一阵心悸,望着周弈,“我记起来了......”


    周弈俯颈,如那晚她所作一般,以吻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