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揉进风里，在空气中转出几圈涟漪。


    沈殊的眼眸如水，静静地望着颜然。


    没想到对方也藏着这种心思吗？难道……


    “沈殊哥哥，之前众仙在金莲求学时，我拒绝了你，我很抱歉。”颜然轻轻垂下眼睫，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如今……沈殊哥哥……对我，还有没有意思？”


    他问的如此坦然直白，沈殊第一次见这样可爱率真之人。


    沈殊沙哑道：“然然，你可知，喜欢的意思。”


    “当然，喜欢就是想和对方在一起。”


    “那你知不知道，在一起意味着什么？”沈殊喉咙微动。


    “当然是一起做喜欢的事呀。”颜然踮起脚，抱住沈殊的肩膀，微笑道。


    接着，他又眨眨眼：“我的意思是，和沈殊哥哥共担风雨，一路同行，做什么都很有意思。”


    刚刚他说的那样坦白，他还以为……沈殊的耳朵不住地红了。


    颜然在心里拍了拍自己的妖丹，青狐血脉，加把劲呀，就这吗？狐媚之术呢？自己都觉得差点事！


    还有颜回教自己的套路呢？香粉呢？催情丹呢？媚药呢？


    哎呀……媚药是自己吃的，可沈殊来得太快，自己也给忘了！！


    本来在脑内预演、想好的一切，只剩下了即兴发挥。


    颜然一把握住沈殊的手，双手把沈殊的手包裹得紧紧的，手指珍视地划过他的肌肤，抬起来，认真道：“沈殊哥哥，我们……谈恋爱吧，不，是从谈恋爱前的阶段开始，一起做事，同行，互相了解，互相认识，交换喜好，然后表白，在一起，做恋人，好不好……”


    沈殊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太久，虽然如花似梦，可沈殊还是点点头：“嗯。”


    他的心里像有什么身上高空，期待，膨胀，几乎要撑碎了。


    “太好了……那，好不容易来一趟，沈殊哥哥，我们约会吧，去哪呢……”


    颜然嘴上说着约会，心中却想着怀孕之事，哥哥已然怀上了，他怎么会输给哥哥呢！


    一来，为了金莲山血脉不断，二来，为了前世自己和沈殊哥哥未能生下的骨肉，三来，他很想和沈殊哥哥相知相贴，重活一世，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沈殊笑了一下：“金莲山，有什么风景优美，又人烟稀少的地方？”


    “有，有！”颜然手砸了自己手心一下，“我想到了，哥哥，我们去水帘洞吧。”


    后山有一禁行的地方，叫做水帘洞，洞中有一幽泉，名焚爱泉。


    倒不是什么焚情绝爱，而是因为这是一潭极暖的温泉，连爱情都能焚烧起来。


    颜然觉得，这是焚情燃爱泉。


    干柴烈火，洞房花烛，再合适不过。


    天呐，这也太浪漫了吧，是谁有这种绝妙的小心思？


    颜然不禁有些得意。


    他得意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露出狐尾，狐耳，轻轻地摇晃，当然是在绝对信任的人面前。


    而沈殊就是其中一个，既在小时候看过他的狐狸元身，又被他绝对信任，绝不会怀疑。


    无论是从人品，表现，和爱他的一颗心，沈殊都是无可置疑的。


    “嗯，水帘洞里的水可好看了！很适合约会！”


    真的很适合约会做些浪漫又有情趣的事！


    到了温泉里，三药其下，就由不得你咯！


    沈殊哥哥，抱歉，“算计”了你。


    可你已经答应我要从追求开始在一起咯，那就是上了我的小狐船啦，由不得反悔咯。


    看着颜然头上的青色耳朵，内心一片柔软。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一下。


    两人在月色下牵着手，朝水帘洞漫步而行。


    天很黑，但沈殊的手很暖。


    步伐也很稳。


    他似乎觉得进展太快，太亲昵不妥当，即使牵手，也保持着一定尊重的距离。


    颜然把手牵得更紧。


    沈殊哥哥，上了我的贼船，可就下不来咯。


    颜然觉得心急，不知道沈殊今晚能来多久，如果沈殊有事，那月下温泉小狐狸献身初夜的浪漫之事岂不泡汤。


    “沈殊哥哥，你能飞吗？”


    “当然。”沈殊温柔的眉眼微笑了一下，似乎在说，不然我是怎么过来的？


    “那我们飞吧！”


    “好，然然，抓紧了。”


    沈殊抱起颜然，带着他往水帘洞的方向踏空而去。


    空中的夜风猎猎，吹在颜然的发丝上，让人清醒了几分。


    颜然紧紧贴在沈殊身边，感受着沈殊的大手贴在自己腰间。


    滚烫。


    烫得颜然浑身战栗，他好想沈殊，想到紧紧是对方隔着衣服的一贴，几乎就让他□□焚身，想要变出真身了。


    腿脚有些发软，感觉差不多了，颜然趁着昏暗偷偷给自己吃了媚药，仰头咽下去。


    可要给沈殊下催情散的时候，颜然却下不了手了。


    不想伤害沈殊。


    哪怕这药只是为了让沈殊“伤害”自己，占有自己，怀上他们的孩子。


    沈殊这一世应该是没有前世记忆的，如果这样……对他不公平……


    颜然甚至有些后悔吃了媚药，不是因为担心自己，而是担心沈殊的人品和性格，恐怕哪怕不想也会因为不忍见自己难受，而和自己圆房。


    “怎么了？”沈殊很自然地感受到了颜然的纠结，回过头，贴心地问。


    月色下，小青狐的眼睛是晶亮的。


    “没什么……”颜然难得的慌乱，想被抓包的不老实的学生，捂住自己腰间的香囊。


    “那个……”他垂眸，想起来什么，“沈殊哥哥，你的剑呢？”


    沈殊从背后把剑抽出来：“他在这呢。”


    颜然抬起手碰了碰：“原来这就是霜华啊。”


    沈殊把剑身往回撤：“小心。”


    霜华在颜然手指靠过来的时候寒光迸起，幸好沈殊回撤，才没有伤到颜然。


    “霜华杀过很多妖魔，自身高傲孤绝不喜人触碰，你是陌生人，他可能排斥你。”


    “这样啊。”颜然笑了一下，“不愧是霜华啊。”和前世见面一样。


    “痛吗？有没有伤到？”沈殊低头观察颜然的手。


    颜然举起手来：“没有，老师。”


    沈殊被他逗得一笑：“霜华，躺下。”


    霜华听话地停留在半空，他们的脚下。


    月色下霜华下似染上一层冰色寒霜，散发着寒冰之气。


    沈殊先踏上来。


    “然然，你在我身后，抱好。”


    然而颜然踏上来的时候，剑身又不安的剧烈颤抖。


    颜然紧紧抓着沈殊的衣角，不让自己甩下去。


    “霜华，不得无理。他是我的……”


    奇怪，爱妻两个字顺口得很，几乎要脱口而出。


    “是我的恩人，心悦之人，也是正在追求之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霜华不甚情愿地蹦了蹦，似乎在说对方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踩在他身上。


    不过也只是蹦了蹦，老实了。


    颜然笑了一下：“沈殊哥哥，我觉得霜华不是调皮任性，也不是戾气太重，他是在内心不安呢。”


    霜华不语，但剑身闪过一抹冰色流光。


    “内心不安？”


    颜然从身后紧紧抱住沈殊的腰。


    半晌，贴住沈殊的背。


    “嗯，霜华与你朝夕相处，是你的本命佩剑，沈殊哥哥从未让霜华载过人，突然有了我，霜华有些担心吧。”


    沈殊的背很宽阔，有些硬，能够感觉到肩胛处骨头的形状。


    沈殊与自己的剑也心意相通：“霜华说，他很喜欢你。”


    霜华剑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绯色流光，在空中顿了一瞬，才飞速前行。


    “水帘洞就在那里！”


    颜然抱着沈殊的腰，指着前面一座黑色的山洞说道。


    山洞外覆盖着大量藤蔓，缠绕在洞门间。


    “有妖气，小心。”


    沈殊卒然收剑，朝山洞内挥出一道剑气。


    瞬间剑气打在山洞的屏障上，荡漾出白色涟漪。


    那屏障并非金莲一族先人设下的结界，倒像是妖的灵力！


    “怎么会，这里虽然是禁地，但我小时候经常来……”


    他们经常师兄弟几个人到后山玩各种游戏，从没有遇到过危险，更别说这样的情况！


    “呵哈哈哈哈哈……”一声带着半分嘲讽半分肆意，还有一缕缕隐藏的自讽颓丧的男鬼笑声从山洞中传出来。


    这声音很清脆空灵，但也有着一丝非人的妖鬼之气。


    “小孩，你从前没有遇见过，不代表我们不存在，如今封印松动，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了。”


    什么？


    颜然眉眼压了压：“你哪里来的鬼怪啊，竟然占我的屋子。”


    原本准备的和沈殊哥哥温泉初夜，怎么变成了降妖除魔？


    “鬼？你说我是鬼？”那人的身影出现，身形飘逸，穿着飘洒白衣，身上发着光，有着半透明的情态。


    他明显是羞恼了，对这个称呼感到气愤。


    “你这个样子，明明就鬼嘛。半透明，会飘，头发长，白衣服……岂不就是标准的阿飘。”颜然小声嘟囔。


    男鬼：“……”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吾乃，画中仙。”


    “画？这里哪里有画？而且，天上可没有这样的名号，你这一听就是个妖名。”


    “小金花，你也是妖，还是血脉不小的大妖，何必对同类口中妄言呢？”白衣男……鬼轻轻勾唇一笑，“对同类大加指责，可不是妖族待同类之道啊。”


    男鬼继续说：“小鬼，你质疑我质疑的也有理，我活在这世间，还从来没人敢质疑我画中仙，当真有趣。如今我便同你解释解释，何为画中仙，又为什么生活在这里。”


    “这古人有云‘山水如画’，‘一动一静，皆在画中’，这里呢，虽然没有画，风景独美，也如画中，代表的是意境，因此，被我画中仙看上了，这里就是画中仙的洞府。”


    “他身上有无妄戾气，是伤了许多无辜之人的征兆，妖也区分好坏，颜然，小心。”沈殊提醒。


    画中仙凤目低垂，不高兴了。


    “清平二年，山下小镇有妖于镇民家里画中作怪，可是你的手笔，那小妖是你的徒弟？”颜然眨眨眼。


    “原来如今是清平二年，小鬼，谢谢你了。”说完此句话，画中仙勾唇一笑，得逞似的，转身欲走。


    然而，他升至半空，却被什么掣肘似的。


    “站住！”颜然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满口谎言的男鬼。


    “你想走，其实根本走不了，对吧。”


    “这洞有封印，只不过找个借口脱身，瞧你不知岁月，应是在这里被关了很长时间。”


    “说，你到底是谁！”


    颜然厉声道。


    “你，小鬼，你是怎么知道的？！”画中仙摆脱刚才被封印落在身上的“蛛网”。


    颜然哼笑了一下，露出小狐狸一样的表情：“我呢，刚刚不过是炸了你一下，现在是清正13年，哪来的清平2年，清平2年不过是我杜撰的年号，画中白衣鬼，你服不服？”


    “好啊你个小狐狸！看起来是清风霁月的白月光，实际上是朵黑……黑心……”


    沈殊出手绑住男鬼，灵力锁在男鬼身上不让他脱身：“颜然不过是用了些技巧，快说你是谁。”


    “啊！我真是画中仙，本名柳扶风，痛痛痛痛痛！……松开，松开我！”


    “打个商量，你放我出去，山洞归你，怎么样？”


    颜然冷哼一声，拉着沈殊进洞，“这洞里必有古怪！”


    他也十几年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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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今天进来，必须要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


    画中仙被沈殊灵力所捆，只好跟着回去。


    只见洞中进去便是一片白气升腾的温泉，温泉挺大，大概能容纳50个人泡，温泉的对面，整个山洞后，半空中却有一个白色封印墙！


    白色封印屏障之后，竟挣扎着无数鬼影，有些灵力强的，跟柳扶风一样出来了一些实体，其他的，就只能像失了心的尸鬼一样挠抓。


    柳扶风一进来就被吸入了墙里，只留下声音还在山洞中回荡：“小鬼，放我出去，今天遇到你们，算我柳扶风倒霉，出门没看黄历，踩着狗……”


    颜然：“你再说一句，叫你永远也出不来哦。”


    柳扶风闭嘴了。


    沈殊左右一扫：“全是有戾气的妖鬼，封了他们，不冤。”


    颜然点点头：“早有传闻，金莲山先祖封印过上古大妖‘讹虺’，可谁也不知道究竟在哪，原来，这里竟是许多妖兽的封印地！”


    有一红衣女妖从里面飘了出来，她身后的红雾浓得几乎化为实体，她下半身还被锁在屏障里，只用红雾连接，女妖妩媚大笑，血红的指甲变长，朝颜然攻击而来！


    颜然与沈殊并肩而立，对视一眼，一起迎战！


    瞬间，柳扶风，女妖，能够出来的妖鬼，与沈殊和颜然战成一团。


    沈殊的灵力清正，霜华剑气寒凉，颜然的灵力温和却有净化之效，呈现青色，双方你来我往，瞬间山洞里狂风大作，乱成一团。


    打斗中，颜然口袋中的催情散洒了出来，腰封里的香囊也掉在地上。


    山洞两侧的烛火摇晃，烛台本就年久失修，纵使法器也被狂风卷了起来，落在催情散和香囊旁，发出清脆的响声。


    烛火在地上是燃不起来的，柳扶风和女妖对视一眼，多年默契计上心头。


    两人一人一边，柳扶风大手一挥，将散落一地的催情散皆敛于掌心，女妖则打开香囊，拿起燃烧的烛台丢入香囊之中。


    柳扶风硬生生受了沈殊一掌，把手心的催情散拍入沈殊口中。


    一种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归于无形，快得沈殊没有反应时间，又继续对敌。


    这是毒药？但身体似乎没什么反应，于是沈殊精神一振，专注对敌。


    “然然，小心。”


    颜然看到柳扶风的动作，睁大了眼睛，但又不好解释，嗯了一声，点点头。


    龙涎香已在烛火的力量下燃烧起来。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香味。


    颜然早就服过媚丹，此时脸色有些泛红。


    沈殊的招式清正刚猛，柳扶风和女妖一反常态，且战且退，最后退于屏障之后。


    没有想到，当年束缚他们的封印，此时却成了保护他们的东西。


    两人心有不甘，但是保命要紧。


    其他趁机作乱的小妖也偃旗息鼓，刚才他们能出来的出来，不能出来的就在封印中加油鼓劲，如今全部老老实实，低着头蔫了。


    沈殊看向屏障：“此处封印年久失修，已经松动，他们只是害怕不敢出来，必须重新封印。”


    “我来。”颜然看向沈殊，轻轻一笑，“我是金莲山的弟子，也是金莲山血脉后人，我怎么都忘了，对付他们只需要简单封印。”


    话音刚落，颜然就伸出手，一股清正的金色灵气自他指尖而出，连接着封印屏障。


    沈殊却轻哼一声，脚步虚浮，后退一步，有些恍惚。


    “沈殊哥哥，你怎么了？”颜然一边修复封印，一边注意沈殊的动作。


    “我不知道……刚刚打斗中吸入了什么香，而且，这洞内，好香……两种不一样的香……定是，定是柳扶风和这女妖……”


    颜然知道刚刚柳扶风和女妖动了龙涎香，他本来已不打算用，可没想到发生这样的意外。


    颜然心里暗喜，那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和沈殊哥哥春风一度，怀上哥哥的骨肉。


    虽然阴错阳差，可正达成了心愿。


    可是……


    颜然内心纠结，但只是一瞬，便不再犹豫，修复好封印，朝沈殊走来。


    “沈殊哥哥，你怎么了？”


    “不要过来。”沈殊静心凝气，运转九十九道清心诀试图抵抗干扰，可山洞里龙涎香越烧越旺，香粉的药性根本无处可去，反而因为他强行逆转经脉，变得爆裂无比！


    也不是一点作用也没有，沈殊的神力和定力还是强大的，否则也不会在天界那么多女人的刻意接近诱惑之下，如今还是纯洁之身，未曾和女子有过一点欢好接触。


    可是面前的人是颜然。


    他喜欢的人，暗恋了十六年的人。


    求而不得，曾被狠狠拒绝，让他黯然神伤，魂牵梦萦的人。


    他喜欢他啊。


    如何能抵挡，怎么才能抵抗，身心的本能……


    颜然还那么主动，越来越近。


    “然然，你真的不要过来，就站在那里，我会伤害你的。”


    可颜然轻轻迈步，泛着他喜欢的轻笑，慢慢靠近。


    他眸似星辰，眉目如画，双唇若珠，身形清丽，世间无双。


    他的脸微微泛着红，含着笑意看着他，眼神中充满浓厚的爱慕，那么可爱而又极致的妩媚诱惑。


    “沈殊哥哥，你很难受吗？”


    沈殊的眼前出现重影，听见的声音也开始成双。


    成双……入对……


    龙涎香燃得更烈。


    催情散已全部进入沈殊体内，发挥了全部药效。


    事实上，颜然也已经受不了了，他吃掉的媚药也已经开始生效，此刻正是情浓的时候。


    如果沈殊不和他共赴云雨，他不知道今夜如何疏解。


    想要……想要沈殊这个人，想怀上沈殊宝宝的愿望分外浓烈。


    女妖趁机一掌，两人落入水中，半身入水，半身压在石头上，沈殊借着冲力，重重吻上了颜然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