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我觉得小惠的计划没有多少实践价值，招不到什么新人。”


    听到这句话，苏小惠很是受伤，“我还没说完，除了表演，后面还有……”


    白薇意食指点着苏小惠的计划书，一点一点道：“宣传、海报、小游戏，都可以，但都是常规的手段，不管哪个社团都会做的，我们有什么特殊的优势吗？怎么和其他舞蹈社竞争呢？”


    “社团联谊，当然可以，但是其他舞社的人会因此来加入我们吗？”


    “男生倒是会屁颠屁颠跟着来，让他们凑个热闹、聚个人气还可以，可是这也不是我们社团想要的吧？”说到这里，白薇意稍稍斜眼，看了刘可一眼，“还有招募杜妍儿，交给他？我也很怀疑成功率……”


    “呵……”刘可轻哼了一声，心道：这大概是苏小惠计划里最成功的一部分呢！


    听到自己酝酿了两星期的方案被一一否定，苏小惠当场石化在原地，“那该怎么办？”


    其实情况比她和社员们说的还要糟糕，因为社团其他人是凑数的，实际活动的只有五个人，按照社团联合会的管理规定，这样的社团是要解散的，如果这个学期再招不到人，下学期的评估一定很难通过。


    白薇意摇头，倒是很干脆：“不知道！”她是学理科的，一贯没有这方面的头脑。


    白薇意不由看向属于经济管理学院的黎娜，黎娜却正低头和姜淑曼玩打手心的游戏，她不禁叹了口气，看来她们俩是指望不上。


    徐思思道：“一个糟糕……一个普通的计划，也好过没计划，总归要试试看！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


    刘可站在门口，看着活动室里一阵沉默，不由轻笑起来。他也算看明白了，除开苏小惠是真心打算办好社团活动的，白薇意算是稍微有点在意，其他人都是无可无不可，过来玩的。比如说娜娜天天泡活动室，其实根本没有去练舞嘛，完全把活动室当休息室。


    虽然只是轻笑一声，让苏小惠找到了话头，“刘可，你笑什么？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刘可连忙摇头，转头去看书柜上的漫画：“没想法，你们这些大会员都没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


    说完这话，活动室里又是一阵沉默，忽然刘可一个激灵，背后一阵香气传来，居然是姜淑曼不知何时走过来，手指戳在他的腰上，“哟，小女生生气啦？”


    他顿时站直，转过身来，正对上姜淑曼那双面带调笑之意的俏脸。


    姜淑曼在幽灵舞社一众纤细女生里，算是身材比较丰满的，长长的马尾辫甩在肩后。她靠得很近，挡住了刘可的去路，带着一脸笑容，“别生气嘛小女生，你要是想入社，求求我们不就好了。”


    周围传来一阵嬉笑，刘可刚刚冷静下来的脸，顿时又红起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种女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已经靠着墙壁，嘴巴抖了半天。


    “求你们？我看还是你们求我吧！”


    刘可勉强挤出一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尽管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退去。


    姜淑曼听了，微微一愣，随即笑得更灿烂了。


    她和徐思思对视一眼，随即往前逼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哟，还挺有脾气的嘛。小女生，我倒想知道，你打算怎么让我们求你？”


    姜淑曼几乎是脸贴着脸了，刘可脸色通红，心里万分尴尬，他才知道和女生贴这么近也会有难受的时候。


    “行了，别说话，听他说！”好脾气的苏小惠终于是把桌子一拍，怒声道。社团生死攸关之时，她可不喜欢这种玩笑话。


    徐思思也忍不住摇头，走上前拉开姜淑曼：“淑曼，别欺负他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刘可顿时炸了，“凭你们几个，怕是一个人招不到！”


    比起姜淑曼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是徐思思这种看上去好心的“怜悯”的侮辱性更强。


    黎娜起身，拉着刘可坐到桌边，忍着笑意道：“小……呵呵……小可可，别生气了，她没有恶意，就是看你长得很好看。你就说说看呗。”


    姜淑曼眨了眨眼，看着刘可的脸，对他的反应颇有兴趣，轻轻笑了笑：“对啊，别生气了小可可，你都是我们社团第一个和我们坐着的男生了诶。”


    刘可瞪了一眼黎娜，他也没想到，娜娜和他两个人，或者加上苏小惠三个人的时候，看上去都只是一个正常的元气少女，不料到了这社团大会，和姜淑曼一挨着，倒是起了化学反应，成了一个疯丫头。


    刘可咬咬牙，心想若是现在就此离开，要让这几个女生笑死。


    他只好忍耐着尴尬，坐在黎娜旁边，一声不吭，继续听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苏小惠无奈叹气：“你们几个啊，倒是出点主意啊，别都是我和小白两个人在说。”


    黎娜道：“要我说，为了让来登记报名的人多一些，首先得把社团20块钱的入社费取消掉。”


    苏小惠道：“可是这样人一多，社团就运作不下去了，社团的活动经费很难申请。”


    刘可笑了一声，才5个人就想着人很多的事情了？


    姜淑曼道：“依我看，不如你们几个分别把对你们有意思的男生都邀请来，倒是不就有人气了吗？”


    “那种人，就算不邀请也会主动来的吧？可是又不能转化为新社员。”


    刘可听他们闲聊，却愈发感觉自己是一个局外人，一句话也插不上。他是怎么来到这种地方的呢？想想来之前真是在做梦，居然想象幽灵舞社是一群单纯女生。


    他似乎回到了原本历史上他上大学的那种感觉，不管在哪里都是透明人，不但没有人理会，甚至也没有人嘲笑。不，也不是没有人理他，可是像姜淑曼、徐思思这样的女生，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也许是反应太过无趣，所以很快就被她们忽视了吧。


    也许应该主动加入她们才对。刘可听她们的讨论，知道她们确实没有多少营销头脑，这么漂亮的五个女孩子，居然找不到社员？可是他该怎么开口呢？一开口又要被姜淑曼嘲笑……


    他就是应付不来这种陌生人，才度过了无趣的十五年啊……


    “历史有她自己的规律，不会轻易改变的哦！”依琳娜的话语回响在刘可脑海里，果真如此吗？做一个哑巴，一个透明人才是宿命所在。


    可是……实在是不甘心啊！明明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我就不能说点儿什么呢？娜娜也在一边看我笑话……


    刘可的脑袋越垂越低，开始翻看自己的手机。这个年代他用的还不是智能手机，其实没什么内容可看，只不过是一种逃避方法而已。


    刘可打开邮箱，看到有陌生人发给他邮件，希望他晚上去商谈交易设计稿的事情。刘可一时觉得无趣，他还是买点儿加密货币算了，他哪里是那种能做生意的人？


    他正要回邮件，却感觉到自己放在膝盖处的右手上，覆盖了一块绵软温暖的东西。


    刘可低头一看，居然是黎娜的左手。


    黎娜仍然笑吟吟看着他。刘可缓缓移开了脸，一想到刚才黎娜和姜淑曼一起笑话他，他就有些难过。


    你明明应该是我的朋友才对，明明是我的老同桌，为什么要和别人一起来戏弄我呢？只是觉得好玩吗？


    即使钻了历史的漏子，靠幸运骗来一些钱，甚至是骗来英雄救美……可是他们始终不是一种人吧？也许只有像杜妍儿那种自闭不说话的，才是他应该去追的女孩子，也许他就应该每天和杜妍儿一起趴在课桌上下五子棋！这其实是很多人都羡慕的生活吧？


    刘可越想越无趣，可是黎娜却将他的右手摊开，在他的手心里写字：“生气了？”


    一个问号，在刘可手里画了好多遍。


    刘可也不回答，黎娜再次轻轻捏住刘可的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紧紧按住，重新在他手心写道：“别生气了。”


    刘可一时不解，可是手上的柔软温暖，是最真实的感觉，虽然黎娜脸上仍然带着同样的笑容，刘可却觉得她的笑容没有那么让他不舒服了。


    他干脆把她的手抓在手里，十指相扣，紧紧抓住，以作回应。


    黎娜轻呼了一口气，好在苏小惠正和白薇意激烈讨论着，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桌下的小动作。


    白薇意冷声道：“上回‘百团大战’我们表演的人气也不差，结果都没有人来入社，是怎么回事？叫些没用的人来捧场，一点用也没有。”


    “那难道冷冷清清才对咯？总要先把人聚起来，再论怎么招人吧！娜娜，你说呢？！”


    “我说……我说这种人气其实不作数的，本来就是社团节的公共舞台，只要时间选的好，总有人来看的。”


    桌下，黎娜的手指被刘可紧紧扣住，她脸上慢慢浮现一团红晕，却呆呆望着问话的苏小惠，小小的红唇轻轻张开，轻轻喘着气，完全不敢看桌下。


    看到娜娜这副有些呆萌的表情，刘可不由得有些愣住。也许，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隔阂？她不也和自己一样会脸红吗？调皮捣蛋爱玩闹，他不也是这样的性格吗？不然怎么会在路上朝甘诗琴扔咖啡杯呢？


    我们其实没有什么矛盾，不是吗？就连姜淑曼、徐思思，我和她们又有什么矛盾呢？她们嘲笑自己……可是如果易地而处，我也会嘲笑的吧？


    只是得意忘形、无心之失。她们可能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刘可紧紧握住黎娜的手，左手却举上桌子：“你们究竟是想要名册上的社员更多，还是实际上来参加舞社活动的人稍多一点？”


    苏小惠挑眉：“都想要呢？”


    刘可眼珠微转，发现没有人表示异议，只有黎娜的脸愈发红了，指甲轻轻恰在他的手上。


    他接着说道：“都想要，不太可能。毕竟我们学校已经有清空大学舞蹈联合会、十三月舞蹈社两个大的舞蹈社，此外还有专业的拉丁舞、交谊舞、街舞协会，包括几个音乐社、动漫社，也会有跳舞的节目。人家会想：反正是业余玩一玩，为什么不去动漫社呢？”


    白薇意道：“可是我们跳的是爵士舞、还有韩国的女团舞这种类型的，学校里的舞社都是……”


    “我知道，学校里还没有你们这种类型的舞社嘛，但那是你们自己觉得的。”


    终于有机会怼一句这个不说话的白薇意，刘可连忙道：“就像有的人腿长，有的人胸大，各有各的风情美丽，但别人比较起来，还不是统一评比谁比较漂亮，选一个人追，除非某人有什么特殊标准，非要a或者e罩杯……不然那些特点有什么用？”


    听到这个比喻，白薇意皱起眉，姜淑曼倒是笑起来，问道：“那你喜欢a还是e？”


    刘可实在是有些害怕姜淑曼的直白，他姑且看了一下，大致上白薇意是a，姜淑曼是e？他也只好强忍着尴尬，一句话不说。


    好在苏小惠站起来，拍手道，“没错，你说得对！就像学校对面的肯德基和螺蛳粉一样，我每次去的时候，都是在这两种东西里面纠结，但是他们肯定不觉得自己一个赛道的食物！”


    白薇意微微偏头，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她不由看了一眼刘可，这个看上去就很轻浮的男生，居然也还有点用处？


    刘可点了点头，感谢自己还记得一点儿经济学高年级的知识，没有全部还给老师。


    “再说，现有的社员，确实都比较漂亮，所以说……”


    姜淑曼噗嗤一笑：“哎呀，你是在表白吗？”


    “好可爱！”徐思思也笑起来。


    就连黎娜，虽然手被刘可紧紧抓住，也单手趴在桌上，朝他微笑。


    虽然同样是这几个女生笑吟吟说着玩笑话，刘可握着黎娜的手，却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其实她们也没有那么大恶意不是吗？只是自己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


    他笑着摇摇头，正待说话，却听白薇意冷声道：“行了，你们烦不烦，听他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