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生活舒适，民风淳朴，虞宁已经沉迷于这里古老的民间娱乐方式一整天，几乎要忘了自己来干嘛的。


    “四筒！”


    “唉～碰！”


    ……


    “小虞啊，你真是刚学麻将没多久啊？我感觉你打得很好噻。”


    “哈哈哈哈哈还行还行，我这是新手buff，姐你们明天还打不？”


    小虞对面人摆一摆手，“明天你兰姐打不了啦，你想打就跟她俩，不过你们三缺一，再找个人吧。”


    旁边人也点头，“兰姐可不得了，明天要去参加春日祭的筹备了。”


    春日祭？


    虞宁这会想起来点正事了。


    她一边出牌一边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兰姐可真厉害！能筹备春日祭那一定很好玩！”


    “杠！”兰姐看着虞宁出的牌笑得合不拢嘴，她乐呵呵地回答道，“好玩倒是称不上，咱们准备春日祭既要筹备场地、材料、排练人手，但是最重要的是，还是一定要把时辰算好，流程排练妥当，不然也达不到上达天听、沟通神明的效果。”


    “三万！”


    “喔唷喔唷，我快胡了，小虞这牌都出得太妙了！”


    “还有，我跟你们说，”兰姐神秘兮兮地扫视一圈三人，故意卖个关子，“你们知道，这次谁也会参加春日祭吗？”


    “谁？”


    旁边两人猜了几个名字，兰姐都摇头否认。


    “——是大小姐！这次她来跳祈神的蹈火舞！”


    “哇——”


    “那这次春日祭效果一定很好——”


    “你们说的大小姐，是黎许吧？那又什么特别值得期待的呢？”学姐来完成祈神仪式？这有什么特别的，她不本来就是主办者家的继承人。


    然后，虞宁就听到一个，对她来说算是密辛，但对黎城本地人来说完全是家喻户晓的故事。


    最初，黎城四周四面环山，而黎城当然也不例外，崇山峻岭间，少有聚集人烟的痕迹。


    然而有这一族人，她们发迹于黎山，得天之独厚，将黎城这野障山壁之地，化为了人人得以安居乐业的平原乐土，这里风水养人、五谷丰登，渐渐得，聚集成了一个城邦，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源远流长的文化圈。


    “发迹于黎山的这族人，自然就是黎家。关于这黎家呢，有一个传说，她们每代都会孕育一对双生女。”旁边人补充，确实每代应验，从不例外。


    “而双生女当中，有一个会被神选中，她出生时，无论春夏秋冬，满城梨花悉数开放，阴雨天空骤然转晴，此女将上达天听，成为被神选中的人，成为尘世间神的化身。”小虞没想到2023年的人也能如此迷信，要不是她真的碰到过神降，七年前的她是绝对不会信这种传说的，然而……看这黎城人的表情，她们是认真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吧？”旁边人道，“你们就说，她论学艺、身手、素养、品德……哪个不堪为表率和典范？”


    麻将馆里其他人听见他们讨论的，也有跟着回话的，“肯定的！她上次就路过我们家一下，看到我们家屋顶漏水了，三两下就帮我们爬上去修好了！”


    “我在学校减肥也是她硬给我带饭的！”


    那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吗……小虞暗自吐槽。


    旁边人沉吟，“我倒是觉得……她小小年纪承担太多，未免心里责任、负担过重，心理容易失衡。”


    “白烨，你也想太多了吧！好了好了，说回来，小虞，这下你明白为什么由黎许跳蹈火舞很特殊了吧～”


    “说明这次春日祭，可能不仅是个形式，或许，真的能上达天听，令神显灵啊！”


    “唉——胡啦！谢谢小虞点的炮啊～”


    *


    这是齐崎第一次见到黎诺。


    她虽然不是黎城人，可她的发小叶晨曦便是黎家的表亲，焚城事件后，黎许搬到叶家居住，她也因此认识了黎许，和她成为了好友，对当年的事，也略知一二。


    她知道二小姐的存在，也知道双胞胎的传说对黎诺来说意味着什么。


    更重要的事，齐崎知道，很快，黎诺的身上会发生什么。


    所以尽管她的任务是拯救黎许，可她仍旧对黎诺充满了怜惜。


    齐崎来的时候，黎诺正在庭院中看书。


    黎许和黎诺长得很像，只不过黎诺更苍白清瘦，阳光照耀在她脸上，脸颊的绒毛清晰可见。


    齐崎刹那意识到，黎许黎诺，她们现在才13岁啊，完全是小孩。


    她更放松了声音，夹着和黎诺打招呼道，“嗨～打扰啦，你是黎诺吧，我是柳家派来帮助你们完成春日祭祭神仪典的，我叫柳——”


    “齐崎，别装了。”


    齐崎愣住。


    她迅速反应过来，往两边张望道，“你在叫谁啊？我看看——啊，没别人了，那你可能是认错了，我叫柳叶，不叫齐崎。”这个黎诺怎么回事啊，她明明就是用的柳叶的形象？


    黎诺放下书，皱眉看过来。


    齐崎第一次见到黎诺正脸——


    齐崎要收回说她和黎许长得像的话。


    她鼻梁高挺，鼻尖下勾，清瘦得两腮凹陷，下颔线条棱角分明，双眼流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成熟与阴霾。


    她们或许是同样的基因，但如此基因造就的五官长在黎许脸上，是明媚上挑的大眼睛，是笑起来圆嘟嘟的脸颊肉，是齐崎最喜欢最亲近的长相。


    齐崎忍不住后退两步，对于这个黎诺，她心里突然有了特别不好的猜测。


    “齐崎，我不跟你兜圈子。”


    她连笑起来都有些冰冷。


    “你有这功夫和我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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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想想看怎么完成你的任务。”


    她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抽到‘拯救黎家长女’的时候，就没想过，如果按照当年的发展进程来看，黎许她需要你拯救吗？”


    *


    其实，田书瑜看到自己抽选到的“拯救黎家长女”任务时，是感到十分奇怪的。


    作为黎城人，作为旁观了春日祭的黎城人，她是清楚地知道，在当年的春日祭焚城事件里，黎许拯救了一城百姓，自己也落得了全身重度烧伤，但性命到底是无虞的，唯独不幸离世的，只有被烧死的黎许妹妹黎诺。


    那这拯救二字，究竟为何意？


    她对着明月的方向，询问柳月：


    “请问，“拯救”是指，一定让我的任务对象毫发无伤吗？”


    月亮亮起，虚影出现在田书瑜身边，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响起。


    “不需要。”


    不需要毫发无伤？田书瑜皱眉。


    “拯救是指，让她逃出苦难？”比如离开黎家？


    “不是。”


    也是，按照当年情况发展，焚城事件后黎许自己就会离开黎城。


    虚影好心地提醒，“你不需要想那么多，拯救就是字面之意，让你的任务对象活下来，就是拯救。”


    虚影散去。规则解答完毕。


    田书瑜来回踱步。


    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变动发生了。


    如果按照当年的情况发展，不可能会有这个任务的出现……


    过去难道会改变！


    *


    黎诺和齐崎继续剑拔弩张。


    一人满脸平静淡然，一人激动不已。


    ……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对于当年的事，齐崎只知道一个大概，口耳相传终归模糊不清，远不比听当事人亲口讲述来得震撼。


    “还能再怎么真？我姐姐当年亲手杀了我，这一次，我想活，就要亲手杀了她，你有什么不明白？”


    “但是……”齐崎知道黎许的为人，不可能做出伤害自己妹妹的事，一定是有误会……“过去的事已经发生了，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但是我们也只能做到去解开误会，不能改变过去啊！”


    黎诺嗤笑，“你怎么知道过去不能改变。”


    齐崎还是不可置信。


    毕竟，神的试炼不是一向只是截取过去的时间空间片段作为试炼内容吗……如果这段固定的既定过去也会出现变化的，那现实呢？现实也会跟着变吗？……应该不至于……不至于吧？


    还有黎诺……


    齐崎敏锐地发觉了不对。


    这个黎诺，一定不是2023年、13岁的那个黎诺！


    她的任务是救黎许，她一定要死死地缠在这个怪异的黎诺身边，好好盯着她，看看她到底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