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灵灯，就要易主了。


    “这输也认了，灵灯也给了，三位大发慈悲放咱们走吧。”张角拜拜双手。


    对面三人并未回话，困着西门昭的鞭子也没有松开的迹象。


    牧青石手捧灵灯，心中总算多了几分安定，如此只要过往完三日便可顺利通过，这三人的放走倒也无妨。


    可是其余二人不发话他也不好擅自做主。


    余莺眉头微蹙，樱唇上翘，显然是带着些不满。


    她声音清脆：“要想走，先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哦她刚才打了他一拳，看着目涑渡依旧微微肿胀的侧脸，张角本想道歉的话到嘴边变成了憋笑。


    当下二人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现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张角此举确实不妥，她赶忙端正态度连连求饶。


    余莺并不买账，她只觉得这人可恶的很，打肿了目涑渡的脸，正是不识抬举。


    她一手握鞭，一手提着裙摆，唇瓣抿成一条弧线，面颊微微带着绯色，生得美，哪怕生气都好看，张角心里诽腹。


    被她如此直勾勾，余莺更是恼怒，觉得这生生就是挑衅，烟波流转间，又道：“我看你也有这个诚心，这样如何，你用相同力道扇自己一巴掌，我就放了他。”说着，又扯了扯被困着的西门昭。


    她声音甜脆，不仔细听，以为她说的什么好话。


    西门昭被她猛地一撤，一时没站稳，差点一个踉跄，他心下着急：“你这人忒不讲理，修士切磋，难免有磕碰，张角同时=是受了一剑，你怎能因为他伤了脸就这般计较，虽然他面相确实不错……”


    “住口！”目涑渡不忍卒听，他这人颇为骄傲，面相确实优越，但却极为厌恶别人议论。


    他这一声呵斥，惊吓到了余莺，虽然是打断西门昭的话，但确实驳了自己的面子。


    “我……”青葱的手指嵌进掌心，樱唇微微咬住下唇，眼中蒙上了一层釉色。


    她想开口辩解几句，辩解自己的咄咄逼人惹了他生厌，可这不也是为了他么，她心中偏向他，怎么也舍不得他受委屈。


    打破一整沉默的是张角清脆的巴掌声。


    力道重，左耳嗡嗡响响，鬓发散乱，脸上浮现一个明显的红印，甚至可以看见皮肤下淡青的血管。


    “打人面皮确是我无力，我欠目道友一掌便还一掌，也请道友守诺放人。


    一阵风过，吹起飞沙，卷起层层萧肃。


    如此之下，不放人倒是显得得理不饶人，几人好歹不是什么对家仇人，不止于此。


    牧青石觉得场面难看在一旁打着圆场：“要不算了……”


    目涑渡本就不想要这一巴掌，他被打了脸，确实落脸，但却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回来，如此倒是显得他有些下作，可若说好无芥蒂，那也不成。


    心头烦闷，又见余莺看着他等他发话，他面上闪过一阵不耐烦，示意他松手。


    西门昭得了自由，却也并不高兴，他焦急看着张角鼓得像塞了弹珠的右脸。


    陈法珠向前一步：“既然如此，那请余道友打开结界，此地就留给各位歇息。”


    临走她又转头向牧青石悄声问道：“有件事想不明白，想问问道友。”


    “你说。”牧青石下巴微抬。


    “从余道友早有准备来看，你们像是早就知道我们就在此地，可来的途中，我们并未发现你们有跟踪的痕迹，这是为何？”陈法珠语气恭敬，虚心求教。


    牧青石没多想，想着此事已了，便随口答道，这通天秘境之下，何处不是宗门的眼睛，看图便可知晓。


    陈法珠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笑笑而过，转头和西门昭凑一起去看张角的伤势。


    张角嘴唇干燥，脸上的伤势牵动唇角有些出血，但巴掌好歹不是剑伤，吃了几颗西门昭的丹药，就无大碍。


    陈法珠也要了些丹药拿给目涑渡，他面色有虞，似是不肯接受。


    “道友不必忧心我下手，我非是背后捅刀之人，心胸狭隘也必然不会为宗门所容，此事过去便了，往后也莫要再起事端。”


    目涑渡收下丹药，但并未服用，下一瞬忽察手上一阵细腻触感。


    只见眼前人面色夷然，掏出怀中巾帕，擦拭他手背上渗血划痕。


    “你做什么？”目涑渡一惊猛地抽回手。


    一旁余莺更是瞬间炸毛，声音提高几倍：“你做什么！”。


    她挡在目涑渡面前，炸毛的猫，本就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瞪圆。


    陈法珠沉默不语，仅以微笑以对。


    目涑渡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只是冷漠开口：“莫要再做多余的事，快走。”


    三人一同走出结界，薄暮冥冥，虎啸猿啼。


    眼前苍茫一片，与白日景象大不相同，瘴气中弥漫着种种不稳定的气息。


    陈法珠掏出牛皮纸地图，将手帕上的血渍添水溶解，印在地图上。


    张角谈过头来：“这是做什么”


    血珠融在牛皮纸之中，或许是剂量太少，图中出现一个微弱的红色光点。


    “我总觉得被追上没这么简单，如此看来竟是因为如此。”


    那微弱红点指向就在他们来的身后，看来，他们追踪便用的是张角粘在剑上的血迹。


    如此一来，双方信息对等。


    西门昭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好心拿着丹药，还去给他擦手呢，那姑娘眼珠子都快喷火了，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我还道你故意气她呢。”


    陈法珠冷笑一声：“她善妒成性，是非不分，咎由自取。”


    “蠢货。”也不知在骂谁。


    就这短短一瞬，图中白光暗去两个，余下的灵灯竟是只有一盏。


    以他们三人是身手要想从刚才那几人出将等夺回，那怕是不可，若是从别人手里抢灯，一是不知位置，二是不知深浅。


    如今留给他们最后的一条路，就是在夜晚的秘境去寻那最后一盏灯。


    三人合计一番，周边也无安全的茅屋，要是去寻茅屋也必然要在黑夜中穿梭不少时间，不如就此机会直接去找灵灯。


    再者，闻庶一人便敢在夜间行走，他们三人怎么着也顶得上他。


    思及此处，他们信心大增，朝着最后一盏灵灯的方向去。


    说实在的，他们几人也算得上是轻虑浅谋，若是在秘境之外一直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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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就会知道，不少弟子已在夜晚的秘境“遭遇不测”了。


    夜晚妖兽横出，瘴气浓度远远大于白日，前路看不清晰，一不当心便会误入歧途。


    法珠在三人身上是施展了同心咒，确保三人联结不会走散。


    即便如此，夜晚的密林也寂静得可怕，周遭出去风吹草木的声音和脚踩落叶的身影外，只有几人的心跳。


    更可怖的是不知是什么的吼叫声音，或是第四不知名的沉重脚步。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西门昭，你下脚小点声。”


    “我这靴子落地无声，是特质的！”


    “张角你伤口是不是崩开了，怎么一股腥味。”


    “不会吧，这才检查过……”


    “法珠你是不是累了，怎么喘气这么大声……”


    三人心头不约而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头顶无月，夜深露重，沾染了浑身的寒气，可是身后却传来阵阵热源。


    不是吧。


    一人的手重重拍在张角的左肩，转头一看，一马头熊身的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喷着热气流着哈喇子，正对着她的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木剑随着手腕运转，一下顶在马头熊的下颚，这怪物皮糙肉厚，竟然是让剑歪斜了几分，仅仅伤到皮毛。


    马头熊吃痛向前一扑，张角险险一躲开，夜晚视线不佳，正当她集中灵力之时，一旁法珠大喊：“别恋战，杀不完，跑！”


    这头闹出不小动静，吸引周遭妖兽的靠近，为了避免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三人将灵力集中在脚下拼命逃跑。


    沿途蹦出一只鼠妖，正对着陈法珠龇牙咧嘴。


    “滚一边去！”


    她眼都不眨一下，对着鼠妖一脚踹去，只听见短而急促的尖叫一声，那到人膝盖的肥鼠弹出数米，直挺挺躺着不动了。


    “软啪啪真恶心。”面上满是嫌恶。


    “……”


    “……”


    法珠看着平日不修体术，实则没少锻炼，如今火上心头，对着鼠妖那一脚也有泄愤的成分。


    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才是开始。


    她似是开了头：


    “c个傻b宗门，混蛋目涑渡，都是贱人！”


    “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


    “癞蛤蟆插毛！没事找事！”


    “老天！……”“噗通”


    一声闷响，一股浓烈的腐殖质的酸腐气息钻入鼻腔，裹挟着铁锈味的泥腥气让人作呕。粘稠的泥土包裹着皮肤每一次挣扎让关节陷入更深层的坍塌，指缝之间的滑腻像有无数只蛆虫蠕动。


    “这是？泥沼！”


    泥浆漫过腰际，身体不受控制下陷，潮湿渗透衣领传来阵阵凉意让人毛骨悚然。


    池沼中旗袍破裂声音在耳边炸响，仿佛是吞噬后发出的饱嗝。


    “别挣扎！别用力！慢慢拔出来……”


    “法珠你怎么躺下了！”


    “随便了，都无所谓了……呵呵”


    “呜呜呜……”


    几人的声音淹没在泥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