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漫过鼻息，浑身包裹在温热湿润之中。


    不受控制地下陷，直到一阵失重感，身体与硬物接触的痛感席卷而来。


    再度睁眼，眼前是一条石质通道，岩层褶皱由于渗水蚀刻出血管装纹路，指尖轻触竟然不觉得冰冷。


    张角摇了摇脑袋，用手揉搓双眼，像是在确认眼前之景。


    “我们不是掉入了泥沼，这是何处？”


    西门昭不解开口。


    通道幽长，几丈之外又是弯道，墙上零星挂着照明的火把，光线昏暗，但照烤得暖烘烘的。石壁渗透的水滴落在石砖上，发出滴答回响，像是沙漏计时般提醒几人时间的流逝。


    三人逃脱妖兽追捕，还未松口气，就听见弯道之外响起的脚步声。


    鞋靴与石地面摩擦的声音暗合着滴答声，在昏暗逼仄的通道显得尤为瘆人，飘进耳道内不由自主联系低频记忆。


    脚步声的逼近让人不由自己浑身紧绷，张角握紧手中的剑，侧身贴近石壁向转角靠近。


    忽然左手被人紧紧握住，转头一看，陈法珠一手托着从怀里掏出的制版，另一手紧攥她的手心，她身侧站着西门昭，也是一样的目光。


    张角心头一热，半夜奔波，身体疲乏，可身后依旧有依靠，胸中被恐惧蛀出的空洞被点点填满。


    火光将人影拉长，下一秒转身，兵刃相交发出闷响。


    一剑一弓相触，发出沉闷噼啪声。


    火光点亮眼前人的面容，女子长发高竖，浓眉锐眼，一身红色劲装与火光相映衬。


    此人正是孔齐，同陈有容二人分手之后孔齐肚子探索秘境，找寻密保，想着找些好用的玄铁来打造箭头，顺着石室密道竟是遇到三人。


    起初她还未认出眼前，只以为是哪来的泥猴子。


    直到后边二人窜出，才发觉眼前三人有些眼熟，可不就是昨日那三人吗。


    四人当下都松来口气，三个泥猴当即开始抹自己脸上的泥巴，他们身上裹着的泥巴好比做叫花鸡时的准备工作，如今只能剥去外衣来显得得体些。


    更衣途中，牛皮纸地图从怀中调出，图中三人位置同最后一盏灵灯的位置近乎重合。


    看来最后一盏灵灯的位置就在这地道之中，孔齐为了寻宝，三人为了灵灯，四人不谋而合，向通道深处走去。


    地道下铺满高低不平的石砖，石砖之上满是孔洞，像是被上头的水滴砸透一般。


    地道的顶部也由石块覆盖，唯独张角他们掉落的地方是濡润的沼土，说来也怪，那些沼土像是遇到屏障一般牢牢吸附在上头，甚至可以看见其中的蠕动，宛如是一种动物的胃壁。


    四人向前走去，期间张角疑惑问起来穆云与陈有容二人为何没有一同在此。


    孔齐只回答，他们三人本就不是一路，昨日只是碰巧遇见罢了。


    得到她的答复并没有让三人对她放下戒心，毕竟昨日结界之事，他们三人都是知晓，而她也无阻拦。虽然知道这不是她应该尽的义务，但三人在心中多种下一份警惕也无错。


    转过两个转角之后一道石阶出现在眼前，石阶之下黑暗一片。


    孔齐射出两只火箭，分别落在两侧石壁点火把之上，浸了油脂的火把燃烧火焰，照亮了石阶之下的光景。


    直对众人的是一堵平墙，平墙两侧是通往不同方向的道路，一条分叉口出现在眼前。


    走向哪侧成了难题，孔齐干脆道：“你们往左，我向右，到头返回。”


    言罢向左射出三箭点亮前方，而后又向右射三箭，自顾自向右走去，其余三人惊叹她的干脆，也向左走去。


    此处的通道来时路相比并无什么太多不同，只是褚红色岩壁上宛如印着蛇纹，显得更为繁复。


    左行了一段路，又见前方出现转角，连过两次转弯后，终于见了亮堂。


    眼前出现一个宽敞的厅室。


    说是宽敞的厅室不太准确，此地倒更像是一个殿堂，两侧承重柱表面浮现金纹，环顾四周灯火长明，向上望穹顶漆着琉璃，使得内室更是金碧辉煌。


    内室中央空旷下沉，周遭倒是堆砌着不少物什，即便恢宏但更有几分遗弃的冰凉。


    再往前是一座巨大的石门，几人向前走近，指尖，上头雕刻着繁复的纹路，有星河日落还有鸟兽虫鱼，而正中央的浮雕像是磨损，长长一条带着鳞片。


    “这是？龙？蛇？”张角疑惑开口。


    未等她得到答案，一侧宝箱翻滚至中央，箱顶翻动，一条碗口粗的蛇从里游出，流线型身躯覆盖红色花纹的菱形鳞片，金灿灿的竖瞳好似一颗湖泊，亮得惊人。


    它并未上前，只是吐着分叉的蛇芯沿着三人游走，蛇皮与地面的摩擦声，在整个空旷的大点格外敏锐。


    下一瞬，只听医生弦回填的嗡鸣，数只带着火星的箭簇破开空气，化成一道淬火的银线飞来。


    那红花蛇身躯一扭，数只箭簇进钉在石砖，而它一头钻进周遭堆砌的物什里不见了踪影。


    “你们傻站着做什么？”孔齐挑眉从另一头跳下台阶。


    她所走的另一头通道也同是通向此地，一出通道便见三人与一条红花蛇面面相觑，当即射出羽箭数枚。


    那条花蛇已不见踪影，但也不可放下戒心，这种颜色鲜艳的蛇往往是有剧毒的，咬上一口更是不得了。


    当初灵芝峰的师叔抓了一条花蛇想给师祖补补，结果没抓稳，咬了师祖一口，跑了，整个山头人仰马翻，师祖在洞府昏睡一月，从此再不也提不得蛇，甚至长条的，水生的，都不成。


    这般瞎扯就是跑远了。


    四人搜寻那大蛇的踪迹，但它似乎凭空消失一般。


    无影无踪。


    找寻无果，四人只得向下先行，前方石门连到顶部，足足有两丈之款，重达百斤。


    凭借四人蛮力必然不可能将其打开，可这门的建造必然是要开合的，否则也就不必在此立一扇如此巨大的门/


    四人摸索一番，从石门上的纹路到前方的石砖，再到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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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的石壁，每一处建造都恰到好处。


    除去石门之上蛇形生物前的一处圆形凹孔，再无其他。


    此处像是原来有着什么，被人去了哪处。


    那缺失的一块又在何处？难不成是在这两对物什中。


    四人分头在其中寻找，这些物什中大多是些青铜器和铁器再者还有些金银器，金银器虽说在凡间值钱，但修仙之人视金银于外物，修士之间通行货币是灵石。


    但金银并非无用，只是像张角从小待在山里的小弟子，除去在山下买些玩的吃的外没有其他太多用得上的地方，正因为不知道如何使用，所以不知道其中价值。


    而像西门昭这样的富家大少爷，更是对这三瓜俩枣的毫不在意。


    何况在这秘境之中，带着个大金壶大银锭子，确实不便，四人中也就孔齐和陈法珠二人揣了金子进兜里。


    不过很快孔齐很快就发现了比金子更宝贵的东西，就是那些铁器，这些铁器中有些许是由玄铁打造而成，由玄铁制成的器物通体漆黑，表面浮动着幽蓝的银光。


    是做箭簇的好材料。


    另一头张角在一堆木箱中翻找，这些箱子多是空的，偶尔可见几片鳞甲或是蛇蜕下来的皮，许是刚才那花蛇将此地当成了洞穴。


    她全神贯注在木箱中的蛇蜕上，毫无察觉沿着箱底游走而来的一条花蛇。


    等反应过来冰凉的触感之时，这条蛇已经缠着她的手腕了，它只有拇指粗细，长得和刚才出现的碗口大的没多大区别。


    它拿着张角的皮肤蹭着自己的背部，无论是刚才那条还是现在这个，都没有张开尖牙咬人的迹象。


    还未等张角反应过来，小花蛇自动从手腕滑落，摇着长条身躯向深处游去。


    张角跟着它翻找，最后它停在了一手掌大小的檀木匣子上。


    “你是带我来找它的吗？”


    匣子一开，满室彩光，一颗如同蛇眼一般的明珠静静躺在匣子中央。


    明珠并非平整球体，而是多刻面切割，通体闪着红、蓝、白三色光，中心还浮现着一些物质，如同蛇的竖瞳。从匣中取出，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摸着竟不觉得冰凉，丝丝热意从珠身传导进手心，像蕴含着某种能量。


    张角兴奋捧起明珠塞进石门的凹槽，下一瞬，以凹槽为支点光芒如流水般向四周发散，光流绵延至石门边角，而后大门轰鸣一声，向上升起缝隙。


    门后闪现大批金光，让人无法睁开双眼，可几遍如此透过眼皮，张角居然能看见，一条巨大的蛇的虚影张口将她吞下。


    她跌坐在地上，再度睁眼，面前石门已完全升起，而这门口居然只有一面孤墙，而手边的小花蛇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么大阵仗背后什么也没有？”孔齐疑惑问到。


    “那倒并非如此。快看！”西门昭兴奋地从石墙与门框的夹缝边角中掏出一盏灵灯，小小的灯盏被他拖在手心，泛着微弱的荧光。


    三人见此，脸上不约而同浮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