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晚直直地凝望平屿的脸，他很少这么笑。


    平屿在她澄明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傻样，登时抿起嘴角向下压了压。


    抹了把脸，故作镇定道：“吃饭吧，菜都凉了。”


    两人坐下来。


    林岁晚端起碗，米饭上多了一块南瓜。


    她抬眼，有些意外。


    看得出来平屿是第一次给人夹菜，他耳廓泛着淡淡的红，一个劲往嘴里扒米饭。


    林岁晚轻笑一声，将南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咽下去之后，评价道：“口感很好，稍微咸了点。”


    听她这么说，平屿反而安心。


    起身给林岁晚倒了杯水，搁在她手边，说道：“下次我少放一点盐。”


    林岁晚忽然道：“还是怪我。”


    平屿一怔，筷子擎在嘴边，南瓜掉回碗里都没发现。


    “怪你什么？”


    林岁晚眼睛亮晶晶的，笑道：“听你的话，先尝尝就好了。”


    平屿咳了一声，含糊道：“下次，下次再尝。”


    饭后，林岁晚想和平屿一起收拾厨房，于是跟在他身后。


    不料走到门口，平屿忽然转身，林岁晚一下子撞进他怀里，鼻尖倏地红了。


    “砰砰！砰砰！”


    平屿心跳猛地加速，一呼一吸间尽是白茶的清甜，明明是淡之又淡的味道，此时此刻却比烈酒还要霸道灼人。


    怀中女孩身体柔软，腰肢不盈一握，虚虚一托便稳住了她因为条件反射后仰的身体。


    确定她站稳了，平屿慌忙举起胳膊不敢乱动，连呼吸都缓慢下来。


    这一下撞得不轻，林岁晚缓了好一会，才从他怀里退出来。


    “你这小孩怎么回事？”


    平屿讪讪道：“我刚想起来石头说晚上来找我，你撞得疼不疼？”


    “疼啊。”林岁晚直白地承认，带着软糯的鼻腔。


    不过她没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毕竟眼下她说得再多，平屿也只会道歉。


    “博文要来家里？”


    平屿细细品了一下这句话，实在是暧昧得过分。


    “嗯，应该快了。”


    “那赶紧收拾吧。”林岁晚说着，绕过平屿往里面走。


    平屿轻轻抓住她的胳膊，“你去休息，我来就行。”


    林岁晚眨眨眼，“租房协议里好像没写家务全包这一条。”


    “现在填上也行。”平屿目光真诚，“我总不能白吃你做的饭。”


    林岁晚看了看平屿的手，有种她不出去他就不放手的坚持，“行吧，那我去客厅坐着。”


    到了客厅，林岁晚检查有没有需要收拾的地方。


    视线扫过窗台，林岁晚挑了下眉，窗台上零星落了点烟灰。


    多亏发现了，不然被平屿看见，她还真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释。


    刚擦完烟灰，门铃就响了。


    “阿屿，博文来了。”林岁晚朝厨房喊了一声，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露出石博文喜气洋洋的脸，“晚晚姐，晚上好！”


    “晚好。”林岁晚歪头笑笑，给他拿了拖鞋，引他到客厅，“阿屿还在刷碗，你先坐。”


    石博文坐下后环视一圈，问道：“晚晚姐，你买这些大件，外加请保洁，花了不少钱吧。”


    林岁晚含糊过去，给他拿了听冰可乐，问道：“你来找阿屿有什么事？”


    石博文谢过她，“没什么事，明天我们班集体办谢师宴，阿屿没在群里回话，我就奉命来知会他一声，正好来看看他住的习不习惯。”


    平屿收拾完厨房出来，手上还沾着水，“石头，你家生意最近怎么样？”


    “好极啦！”石博文喜笑颜开，“晚晚姐可真是财神，自从她在我家订了窗帘，我妈忙得脚打后脑勺，我兜里都宽绰了不少。”


    平屿看了林岁晚一眼，她静静地坐在小沙发上，低着头打字，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没有听到石博文的夸赞。


    移开目光看向石博文，“你来什么事？”


    石博文又说了一遍来意，“班长还特意私聊你来着，那你也没给面子。”


    平屿拿起手机，略过99+的群聊，点开班长的消息，回了句“收到”。


    石博文干了可乐，打了个长长的气嗝，缓过这口气，问道：“你除了打工还忙什么呢？”


    他凑过去看了眼他手机，“下班时间你也不回消息，你跟他关系没差到这种地步吧。”


    “胡说什么。”


    平屿锁了屏，偷偷瞟了一眼林岁晚，“明天我下班就去。”


    石博文站起来，拍拍裤子，“成了，我任务完成，我妈还等我吃饭呢。”


    林岁晚这才抬起头，“还以为你们要多玩一会。”


    “不玩了，明天有的是功夫。”石博文边走边回头，“晚晚姐我走啦，拜拜！”


    林岁晚对他招了招手，等两人一道出去后，她起身回书房。


    打开电脑，登录社交软件，再点开原郢传来的图片——


    昏暗空旷的房间中央，孤零零地摆着一把椅子，上头绑着个男人，他像是在地上滚过，衣服脏污不堪，肩膀、手肘和膝盖处的布料全都蹭破了，露出的耳朵上还有擦伤的痕迹。


    林岁晚拨通原郢的号码。


    “谁的人？”


    “林明德派来的，只抓到这一个。”


    林岁晚柳眉微皱，“让容远过来接我。”


    原郢没回话，犹豫了一会才道：“好的小姐。”


    林岁晚挂了电话又给林书玉打，没接通。


    等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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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书玉给她回过来。


    “姐，林志德刚走，有什么事吗？”


    这个时间往外跑，想来是老毛病又犯了，不对，他的毛病一直就没好过。


    林岁晚扬起一抹嘲讽的笑，“看紧点，别让他再弄个弟弟妹妹出来。”


    林书玉满口答应：“放心吧姐，光我一个就给你添不少麻烦了。”


    林岁晚假装听不出他的小心思，问道：“三叔最近没给你使绊子吧？”


    林书玉道：“没有，他最近经常不在公司，我还在查。”


    “查不出来就给他找点事做。”林岁晚看着电脑画面，语气冰冷，“他宝贝闺女最近迷上个小牛郎，找个机会让他知道。”


    林书玉心惊。


    他姐姐自高中起便独居在外，看似一心扑在学习上，实则暗地里对林家各种事物了如指掌，这种掌控力实在可怕，若是林志德让她进公司的话……


    “小玉，你有在听吗？”


    “啊，有的姐，”林书玉被她轻描淡写的一问问得背后冒冷汗，“我立刻找人去办。”


    容远的电话顶过来，林岁晚果断结束这边的谈话，“行，我这边还有点事，你早点休息，晚安。”


    林书玉笑道：“晚安，姐。”


    林岁晚关了电脑往外走，刚一开门便看到平屿拿着杯子上楼。


    少年刚冲了个澡，头发半干不干，水顺着发梢滴下来，被脖子上的毛巾接住，白T沾了水，在光下更加透明，腹肌若隐若现。


    平屿停在台阶上，“忙完了？”


    林岁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时间跟平屿撞上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


    看了眼他手里的水杯，估摸着是晚上吃咸了，再加上洗完澡口干舌燥，不得已下来找水喝。


    “我出去一趟，你早点睡。”


    平屿懵了一下，直到林岁晚经过他绕过楼梯拐角，他回过头，往下走了几步。


    “晚晚。”


    林岁晚驻足，右手搭在扶手上，仰起头，眼中带着疑惑。


    平屿探下去半个身子，“你去哪？我陪你去吧。”


    少年眼中一片赤诚，是真的担心她一个人出去遇到危险。


    林岁晚摇摇头，声音更加柔和，“你休息吧，我朋友来接我。”


    “哦。”


    没想到她在这地界还有朋友。


    之前没听她提过，新交的？


    平屿想不通，一直没听到开门声，赶紧喊了句：“早点回来，我给你留灯！”


    “啪！”一楼灯光全灭。


    接着门开了又关。


    平屿垂下脑袋，慢吞吞回到房间，余光里，手机的呼吸灯缓慢地闪动。


    打开一看，是林岁晚的消息。


    林岁晚：【睡吧小孩，我晚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