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榜下捉婿(二)

作品:《被逐出师门后,师父又疯又茶

    马车在穿城而过的绮水边停下,慕春夏刚下马车,便看见来往丫鬟小厮捧着瓜果热茶跟在描眉簪花的一群女郎后面。脂粉味顺着江风扑面而来。


    “咳咳咳……”她几乎要被晃花眼,垂下头打量一眼自己月白衣裙。


    人间剑修这般抢手?


    她呆愣时间,面前又是两拨女眷走过,领头娘子戴着面纱,垂头同身边女伴抱怨,“听闻长公主早早便来了,妆匣衣裙带了整整一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选美,哎,留给我的机会又减少一个。”女伴听着倒不在意,低笑一声安抚身边人,“谁不知道长公主十年前嫁给当时问仙榜第一剑修,都说驸马同长公主夫妻恩爱,如今新人换旧人,不会打起来吧。”


    慕春夏脚步一顿,有些不确定,“慕铃,你确定问仙榜是个正经榜单?”


    “进花涧洲的船只这几年愈发被仙门把持,仙门不会自降身份来长遂城,问仙榜是长遂城贵女最好的选择了。”就算是永安候府不也是如此打算。


    慕春夏不言,只觉得自己榜下捉人的计划愈发艰难。


    *


    望春台问仙榜外,有一处高台,四根成年男人手臂粗木桩扎起一座幕帘,里面是南瑄当今皇帝嫡亲姐姐,当朝唯一长公主曲心霖的地方。掀开幕帘,仰头便能看见祈灵仪式上神秘的断晦司司主容颜。断晦司的第一份灵物,也会送到这里。


    此刻,幕帘里宫人正在侍奉曲心霖簪花。


    织金坊一年才得五匹的粉金绸缎制成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由宫人对着铜镜小心翼翼插入曲心霖发髻。耳畔发丝随着簪发洒下几许垂落颈边,配着轻纱罗裙愈发妩媚。


    曲心霖今日似乎心情极好,她对着铜镜左右照看,抬起手遮住下半张脸,“戴上这纱巾,问仙榜上仙人瞧不见本宫,还能来公主府吗?”


    宫人哪敢说不,扶了扶曲心霖发髻上牡丹,轻声道,“殿下发间娇艳,面上纱巾遮掩,仙人难道没有探究心?”散修不比仙门大派,身后没有世家仙门扶持,他们多数需要依附官宦门阀。可长遂城,谁又比得过长公主呢?


    曲心霖安下心,只等着问仙榜发榜,她定要第一眼瞧见今年榜单第一的剑修。


    听梅掀帘进来见殿下已经装扮妥帖,忙指挥众人将瓜果热茶布到帐外,自己捧着一张帖子递到曲心霖面前。“殿下,永安候府帖子。”


    墨黑的大字配素色信封,确实是永安候府寡淡的品味。她伸手接过,并不打开,“慕春雨回来了?”


    听梅见殿下摩挲着信封不愿打开,就知殿下误会了,她垂下头,小心翼翼道,“侯爷尚未归家,这封是侯府娘子递来的。”


    “慕春夏?”曲心霖眉心一闪而过的失落很快压下,她打开信封,一目三行看完。“慕家二娘想借我这里瞧问仙榜,你去外面给她寻个位置。”吩咐完,娇憨魅惑的美人重新倚靠回榻上,两指夹着信封,嗤笑丢进炭火里。


    听梅垂着头再不敢看,匆匆离开幕帐。


    望春台距离绮水不远,听梅赶到时,慕春夏正端着一杯热茶躲在水榭里休息。亭台水榭,望春台上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栽着一颗梨树,树枝压着蓬松白雪,远远望去犹如一位丽人,伫立在这天寒地冻中陪伴着望春台上神灵。


    可是,这世间哪有神灵?


    这世间最后的神被仙门世家污蔑、栽赃。


    她抬起头忍不住又看一眼梨树。


    “不知道能不能折一枝花带回去。”


    慕铃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望春台是断晦司地盘。”


    慕春夏笑了笑没说话。


    眼前的慕春夏令慕铃陌生,他有些不放心,“二娘……你怎么了?”


    慕春夏眨了眨眼,随即发现慕铃担忧的眼神,她的眉眼弯了下,“我在想……”


    破开埋葬的真相,神定会苏醒。


    可这是她的秘密,她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我在想……要怎么说服俊俏郎君来侯府。”


    *


    慕春夏心里想着梨树,长公主身边大丫鬟领着一个小厮停在她身边,“见过娘子,殿下已在望春台下预备席位,阿商会带你们过去。”


    慕春夏点点头随即跟在叫阿商的小厮后面。


    曲心霖留给她的席位在问仙榜左侧角落里,这里三面避风,冬日里确实是好位置,只可惜看不清问仙榜。慕春夏被挤在角落里,只能听见前面人头涌动,叽叽喳喳的叫嚣声像数百只麻雀站在她的头顶,至于问仙榜上有什么人,她只能听旁边人给她说。


    在她左侧,一个明明女子模样却穿着男子圆领袍的“少年”站在一张椅子上,颇有频率一蹦一跳与她搭话,“听说修士修至金丹即可超脱世俗,我来找师父,你来做什么?”


    找师父?慕春夏来了点兴趣,她想了想自己目的,“我来……找个贴身……护卫?”她琢磨着自己用词,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理解她对这位剑修的要求。


    女扮男装少女煞有其事想了想,随即跃跃欲试与慕春夏商量,“你要护卫,我要师父,那不如我们两一起?”


    “如何一起?”


    “你想啊,拜师要交束脩,你找护卫也要花钱,我们两一起,岂非只要出一份钱。”慕春夏这才打量起少女衣袍,十分老旧的款式,有点像家中长辈衣服。虽家中可能并不富裕,可束脩应当能支付。


    “束脩并不需要花费多少银钱,你与我一起,你要吃亏的。”剑修花灵石如流水她可是深有体会,从前花涧洲她卧房里给覆雪留的灵石足足有两箱。她和覆雪开玩笑,即便是当糖豆吃,也能等到他化形之日。


    少女听慕春夏说完,满眼不可思议打量她,慕春夏被看得有些莫名,“怎么了?”


    “你没师父吧。”少女并不知晓自己说出这番话对慕春夏影响。


    慕春夏一愣,甚至认真思考了一会,从神魔边境至万宁雪域深渊,从春禾元君到侯府小姐,她很久没有再见过师父,她被逐出师门后,便同所有仙门道友一样唤那人兰洵神君。


    那封将她逐出师门的信笺像一道枷锁,将所有花涧洲过往封印在她的骨血里,成为不能提及的回忆。


    “没有师父。”她摇摇头,话音刚落,望春台下“轰隆”一声巨响,人群骚动起来,指间粗的柳枝蜿蜒如游蛇,四面八方将一个受伤剑修围在中央。


    “第十名被击败,问仙榜第十名更正:杜书。”放榜人声音远远传来,继而是第九名、第八名……第五名……人群顺着手握佩剑的散修游动,慕春夏挤不进去,坠在最后,刚巧停在受伤修士身边。


    杜书是木灵骨,天生能操纵植物,兰洵神君掌万物复苏,灵气对木灵骨更轻和。从花涧洲得了器灵的木灵骨修士越阶挑战并不难。


    慕春夏看着蜷缩在地上片刻不见动弹的男人,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慕春夏蹲下身捡起少年佩剑,剑修不能没剑。她刚握住剑鞘,手腕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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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被不知从哪儿伸来手抓住,那只手几乎已经不能称为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混着鲜血流入沙地。


    粘腻的鲜血顺着少年抓握的手一路染到她衣袍,半面裙角瞬间鲜红。


    慕铃从她肩上跳下来,“你这人,我们娘子还要去招夫君!”


    ……


    慕春夏抬眼打量一眼慕铃,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她支支吾吾,“是护卫,剑修护卫。”


    躺在地上的男人望了慕铃一眼,终于说话,他挣扎着想坐起,努力几次皆失败后,本就交错的伤口愈发深可见骨。鲜血淋漓,刺进慕春晏眼中,她干脆弯腰,手臂带着早就被染红的袖袍伸进男人背后,轻轻扶起男人。


    肌肤隔着衣袍传递彼此温度,男人体温毫无半分温热。


    “你需要赶紧养伤,而不是多流一些血。”


    雨雪浸湿男人单薄衣衫,混着鲜血泥泞将未来仙途一点点折断。慕春夏清楚,今日之后,仙家无门,官家无路,眼前人的剑修路会停滞。


    “我也是剑修,娘子,找我可以吗?我花费的少,我的剑可以护住你。”沙哑的祈求声被雨滴打落进尘土,雨势渐大,将男人鬓发打湿贴在耳后,血污顺着耳颈蜿蜒滴落。


    躺在她怀里的人眉目温润如玉,俯首看向自己时瞳仁深邃,是张绝美的美人骨。


    慕春夏犹豫了。


    “永安候府最近发生事情长遂城人尽皆知,如此,你还愿意跟我回府?”话虽如此,慕春夏到底没被美人蒙了心智。她在心里琢磨,温润性子好交流,至于其他?


    “你先入府待着,往后若我寻到其他人替你,你可以选择留下或离去。在府期间,我提供灵石,你护我安全。”条条框框是她早就计划好的。


    说完,半天没有回应。


    “二娘,他昏过去了。”慕铃迈着猫步从人群里钻过来,见慕春夏怀里抱着男人,忍不住夸赞,“还好你动作快,前面长公主昏倒,说是驸马器灵……入魔,放榜暂停了。”


    *


    断晦司人来得很快,慕春夏为了躲开断晦司,她指挥早就候着的侍卫搬运男人,几个人走近道回了永安候府。


    莺歌早在院里等着她。见她半身衣裙染成鲜红,眼眶立刻红了,“娘子,这是怎么了?不是寻郎君吗?”


    只是寻郎君,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不是我,是他的。”


    莺歌这才看到躺在杆架上几乎被血泡透的男人,魏叔提着药箱,眉头挤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我的祖宗唉,侯爷也没让你选把自己弄死的?这……能行?”


    这小身板风一吹怕不是要倒?


    慕春夏假装没看见魏叔眼底怀疑,“借着剑修名头让宫里贵人别乱指婚罢了,魏叔,你仔细给他瞧瞧,别往后雨雪天腿疼脑袋疼。”她进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正看见魏叔从男人躺着屋里出来。


    老魏刚给屋里男人上过药,“全身上下几百处伤痕,得在床上躺半月。”


    “什么时候能醒?”


    “说不准啊…我治得了外伤,至于內府受到的伤害,还得另寻法子。”老魏犹豫片刻,还是告诉慕春夏,“长遂城仙门丹药,得问断晦司。”


    还是断晦司?


    她再次咀嚼这个名字,院落外忽然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不过片刻人影出现在门外。


    黑衣法袍的剑修拱手执礼,“长公主驸马身亡,慕姑娘请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