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明姝终于想到不对劲在哪个地方了，她从刚才看到终端中弹出的模糊人脸就感到一股熟悉感。


    她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场景——


    那是在拍卖会刚开始时，第一次看到宿晦。


    他的脸，也像这些人一样模糊不清。


    翟明姝的脑内把种种线索连成一条线，种种线索能够相连，却无法形成闭环。


    她能感受到那些若隐若现的联系，却无法断言究竟是什么。


    她突然很不高兴，皱着眉瞪着那些画。


    突然，翟明姝感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衣服，是原翡蝶。


    翟明姝转身想问原翡蝶究竟怎么了……


    却发现，原翡蝶的脸也变得像那些画中人一样模糊不清。


    现在的原翡蝶身穿护士服，看不清面部，让翟明姝想到寂静岭这种恐怖游戏的场景。


    然后，翟明姝仿佛在原翡蝶的脸上看到了柴郡猫的微笑。


    翟明姝心中警钟大作，她迅速跳远了一些。


    难道是我吓傻了，怎么会在原翡蝶脸上看到这个……


    翟明姝眨了眨眼，发现眼前的原翡蝶消失不见了，霎时间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出现在她的耳边——


    【啊——！】


    翟明姝头皮一炸，她猛地回头，发现画上的人脸都被很粗暴地划破了，画中还流出了鲜红色的血！


    吵死了！


    翟明姝的耳膜都要被画的叫声划破了，她捂住耳朵蹲下。


    不一会儿，翟明姝就开始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她先感觉自己变得非常大，大到能够撑破医院的天花板，接着又感到自己很小。


    翟明姝突然想到，这好像她知道的那个爱丽丝综合征，这是感官失调的症状。


    就这样忍受着头晕和变大变小真奇妙，耳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突然平息了。


    翟明姝叹了一口气，她终于感受到一丝宁静……


    然后她蹲着抬起头，看向那些画：


    画中的人都恢复了没有脸的状态，但是望向他们的面部时，翟明姝又在迷幻的感觉下看到了柴郡猫的笑脸。


    翟明姝又低下了头，逐渐烦躁起来。


    不能继续留在这里被吓了，这里的一切，不过是潜意识构成的梦境。


    但是……这又是谁的潜意识呢？这些没有脸的人……


    翟明姝感到更加烦躁，她猛地站起，拿起自己的炫彩LED棒转身离开。


    ……


    翟明姝回到护士站，在这路上，她始终拿着低着头行进。


    低头，不代表翟明姝像柴郡猫势力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翟明姝低头仅仅是因为原本空无一人的医院里出现了很多奇怪无脸人！


    从刚才根本打不开的病房中出出进进的无脸护士，匆匆抱着资料走过的无脸医生，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翟明姝觉得无比诡异。


    翟明姝抬头，正好和一个长得很像蒲铂的身形对上视线，但是它没有脸，这个人抬起手，对翟明姝招了招手，似乎在和她打招呼。


    在那一刻，翟明姝仿佛又看到了宿晦的标准笑容浮现在了这无面人上。


    翟明姝头皮发麻，立马又低头盯着地面。


    经过不断在危险边缘尝试后，翟明姝看到很多熟悉的人无脸版的身影，但是只有在翟明姝抬起头与其对视，对方才会做出反应，


    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因此，翟明姝决定暂时低头。


    在大厅，翟明姝看到一个非常奇怪的玻璃缸被放置在道路中央。


    玻璃缸的内部漂浮着一个大脑。


    缸中之脑……翟明姝迅速想到，但是，在她想要靠近一探究竟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无面医生走过猛地撞了她。


    待到翟明姝再抬起头，那凭空出现在这里的缸中之脑已经消失了。


    这一定是某种信息，不知为何，翟明姝如此想到。她记住了。


    翟明姝回到护士站，她回到无脸原翡蝶刚刚站在的位置上，搜寻着这里的乱七杂八放置的纸质资料。


    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了被压在最底层的积灰档案袋上。


    三下五除二地暴力撕开档案袋，翟明姝看到里面记录着的，是医院人员的档案。


    令人奇怪的是，里面什么人都有，记载的都是学校里的学生信息，翟明姝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原翡蝶、诚如星、巫珍，还有蒲铂、拉斐尔……以及那个死人。


    翟明姝仔细找了一下，发现里面没有宿晦。


    但是这就是她奇怪的点，虽然宿晦没有和她们一起来学校调查，但是很明显，这个医院映照着现实中的C区南洋军校，在医院中住院的都是这里的学生，无脸的护士医生是这里的老师，还有翟明姝虽然没有见到，这里的无面医院院长，应该对应的是没有脸的拉斐尔。


    充斥着无面人和盯久了会浮现的柴郡猫笑容，翟明姝当然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宿晦。


    而且也是他命令她们一行人来调查南洋军校的。


    但这里却没有他的档案。


    翟明姝皱着眉头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突然，一个童稚的声音在护士柜台前响起：“护士小姐，护士小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翟明姝：？


    翟明姝抬起头，看向柜台前，空无一人。


    她向前几步，贴着柜台往下看，这才发现柜台前站着一个身高还没高过柜台的黑裙无面小女孩。


    她的面部白花花一片，像是老旧电视被雪花覆盖，但是其上血肉的质感无比真实，看起来有点恶心。


    但翟明姝还是回答了，她问：“你在叫我？”


    小女孩明明没有嘴巴，却有收音机断断续续全损音质的童声从她身上发出：“是的，护士小姐，我在叫你。”


    刚才遇到的所有无面人都不会说话，而此人却看起来能腹部发声，翟明姝警惕起来，这个小女孩不容小觑！


    翟明姝单手灵活地翻出柜台，蹲下面对小女孩，笑着问：“你有什么问题，有什么病，哪里不舒服？如果你脑子有病，那我可以给你治治。”


    说着，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然后发现，上面全是油！


    翟明姝整个面部都皱缩起来，好恶心啊，早就说不手欠摸她的头了。


    小女孩无形的目光注视着翟明姝：“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翟明姝说：“那你走吧，我只给脑子有病的人治病，纯路痴治不了的。况且，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我连自己的事情都不能解决，还怎么帮你？”


    似乎知道翟明姝不能回答她的问题，小女孩从嘴部的位置开始逐渐裂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直接裂到了两边耳旁。


    怎么是裂口女！那你不应该问我你好不好看吗？


    翟明姝大惊失色，她下意识冲着小女孩的虚无的面部挥了一拳——


    她的拳头直接穿过了小女孩的脸。


    我也没想直捣你脑浆的，翟明姝想。


    没想到，翟明姝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样吧，我看你可能会死……”


    翟明姝瞳孔骤然收缩，她好像从，小女孩身上听到了宿晦的声音。


    草！小女孩被宿晦夺舍了！


    这是翟明姝的第一想法。果然，宿晦不是什么普通人，这里可是与现实隔绝的梦境世界，梦貘能在这里随意穿梭能理解，毕竟他是原住民，但是宿晦能来到这里，还能夺舍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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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翟明姝不理解。


    翟明姝歪了歪头，继续听到宿晦的说道：


    “我给你这个怀表，拿着它，你可以抵一次死亡。”


    小女孩伸出了手，翟明姝这才看到小女孩原本空荡荡的手中，握着一个黄金色的金属怀表，这怀表看起来有些破旧，应该有一些年号了。


    翟明姝没有立马拿走，她凝视着眼前披着小女孩皮的宿晦继续问道：“为什么给我呢？你对我还怪好的嘞“翟明姝仍然歪着头问：“但是……为什么？”


    翟明姝话语刚落，就看到小女孩的头从脖子上丝滑地脱离，哐地一声落在了地面上。


    无头的小女孩把怀表塞进翟明姝怀里，接着蹲了下来，低头捧起自己的头，然后把头抱在怀里，不断地薅着脑壳。


    可是这个头真的很油唉，你真的要盘吗？


    翟明姝感到有一丝微妙……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被吓一跳？是不是想靠吓唬我来转移话题？


    可惜，翟明姝是不会被这种小把戏吓到的。


    邪恶的笑容浮现在翟明姝的脸上，她站起来绕过小女孩捧着脑袋的正面，贴着小女孩的侧边蹲下问：“你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想靠吓人转移话题？我胆子很大的。”


    从小女孩的身上传来宿晦微弱的声音：“不，我并没有转移话题，你的疑问我可以解答。”


    他很有礼貌，翟明姝好像看到了他英俊潇洒凹凸有致的脸。太耀眼了，要被闪瞎了——翟明姝突然狠狠眨了一下眼，以确认在眼前的仍然是那个无面小女孩。


    翟明姝认真地追问：“为什么？”


    她确实想知道为什么。


    “你很清楚这个世界是什么模样吧，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物都失去了面部特征，由集体潜意识拼凑出的梦境空间构成，寂静无比的阈限黑暗空间。”小女孩盘脑袋的行为停止了，宿晦继续道：“希望你能记住这个世界的样子，因为这就是我看世界的视角。抛开这个世界不谈……就算是在你们所谓的‘现实’，你们在我的眼中都是这一幅模样。或许任何人来听，都觉得这有些可悲，可我觉得，这很有意思，哈哈。”


    听着宿晦略显人机的笑声，翟明姝有些摸不到头脑，她说：“不太有意思。原来你是天生脸盲啊。”


    “确切的说，不是天生的。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活了很久，坦白告诉你，我真实的身体早就被联邦囚禁了，你们看到的我，都不是真正的我。”


    “都是联邦的……投影。从被囚禁以后，我就被剥夺了识人的能力。”


    翟明姝追问：“原来是这样……你为什么能活这么久？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也看不见你的脸？”


    宿晦顿了顿，他沉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认识那个梦貘吧？你应该已经在这里见过它了。梦貘是一个很久远的、脱离世俗观念的种族，就连联邦也不能对这个种族进行系统管制。”他顿了顿，“而我，也属于一个不被大众知晓的种族。你看不到我的脸，也和我的种族有关。”


    这么说，你还不如梦貘，墨菲虽然没有□□，但是在梦里还蛮自由的，而且也没有被联邦抓到。


    “什么种族？恶魔吗？”翟明姝随口回答道，她压根不觉得会是这么神秘的词汇。


    “……你怎么知道？我的种族，确实是恶魔。”宿晦点了点头。


    翟明姝：……如此会猜，不愧是我。


    中二的刻板印象成真了。翟明姝麻木地想。


    “你告诉了好多啊，这是我能听的吗？虽说如此，你还没有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你对我很特殊啊，不但给我怀表，还告诉我这么多。为什么？”翟明姝蹲着对着小女孩，歪着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