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巴赫
作品:《丙丁》 心上有羽毛轻扫过的错觉。
梁亦芝没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头,试图用两侧落下的头发遮住自己微红的脸颊。
手机屏幕屏幕显示扫码成功,成功添加了名为Hook的用户。
贺新图给人打上备注,把手机收起,说:
“对了,刚刚你点的‘烧星野’,酒精度超过30%了,你们两个女孩子恐怕不合适。”
他拿来一个空玻璃杯,用一块柔软的布耐心擦拭:“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建议,今天给你们调两杯特别限定的怎么样?就当我请客。”
“还有特别限定的?”
“当然。”他放缓语调,“酒单上没有的,正在调制的新品。”
没有人能拒绝“限定”、“新品”这些字眼,梁亦芝瞬间来了兴致,眸光忽闪,亮晶晶的。
“那怎么好意思……”她客套一番,“既然这样,改天我请你吃饭,也算是弥补上次的遗憾,感谢你出手相助。”
“行啊。”贺新图笑着回应,“就我们俩吗?”
“对。”梁亦芝发觉自己答得太快了,又着补两句,“也可以叫上她们……”
“没问题。”
贺新图突然打断了她,一口答应下来。梁亦芝有些恍惚,但最后也只是笑了下。
两人闲聊几句,梁亦芝回到了露台卡座。何嫚疑惑问:“出了什么问题吗?怎么去了那么久?”
梁亦芝说:“你还记得,上次在火锅店,帮我们拦着张骐的那个男生吗?我刚刚碰见他了。”
她给她指了指吧台的方向:“他叫贺新图,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何嫚张开了嘴,惊呼了声OMG,顺着她手指方向望过去。
贺新图穿着黑色的T恤,脖子上挂着条卡其色的围裙,手里正握着个易拉罐。他单手拉开拉环,将汽水倒进玻璃杯里。
疑似察觉到不远处的目光,他掀起眼皮,隔着露台的玻璃看过来,又朝她们笑了笑。
何嫚骂出句英文脏话,立刻把头扭了回来。
梁亦芝问:“怎么了?”
“此男不简单。”何嫚拿手挡着嘴,咕哝着,“到底有什么可笑的,跟人机似的。”
梁亦芝不解:“我觉得他笑起来还挺好看……”
“你看,男人就这么轻轻一放饵,你就上钩了!”何嫚轻拍了下桌板,“不行啊,赶紧忘掉,洗洗脑。”
何嫚试图分析帮她祛魅:“你看,他嘴那么红,牙齿又那么白,一笑跟鬼似的,哪儿好看了?一点都不好看!”
“你这么说,好像也是……”
“指不定是化了妆来的,这么注重形象,肯定也是那种品味俗的不行的男的,哎,要不得要不得……”
“你们是在说我吗?”
两人闻声抬头。贺新图已经解下了围裙,亲切地端着酒,站在她们桌前。
何嫚笑容僵住,连连摆手,正色道:“……你想多了铁子,我们在聊的是……昨天晚上看的恐怖片。呵呵……”
贺新图挑挑眉,没戳穿她们,将手里托盘上的酒放下。
“这杯杯是你们点的‘湿透的月光’。另外两杯是新品特调,尝尝看。”他端来几杯颜色各异、造型精致的酒。
“顺便也可以给我些评价,看看还有没有能改进的地方。”
贺新图说完,自然地在靠近梁亦芝一侧的位置坐下。
桌上两杯新品酒,一杯是奶白色的,酒液上放着一块白白胖胖的棉花糖,表面被烤焦了部分。
另一杯则是相反的猩红色,深沉浓郁,酒液边缘一圈点缀着气泡,不知他做了什么处理,酒上甚至还飘出几缕烟雾。
贺新图把红色的那杯放到了梁亦芝面前,又把白色的那杯放到了何嫚手边。
何嫚瞟一眼说:“我看还是把红色的那杯给我吧,她酒量不好,喝这种掺奶的就行。”
她伸手就要去调换,被贺新图抬手拦住:
“别急,先尝尝看。”
梁亦芝和何嫚对视一眼,两人双双举起杯子。
梁亦芝的嘴唇抵在杯沿上,轻抿了一口。
酒刚染在唇缘上,梁亦芝就露出惊喜之色,立刻开口夸赞道:“好清新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好特别。”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是在给我面子。”贺新图忍不住失笑,没想到她会如此捧场。他示意:“你可以再多喝两口。”
“真的。”梁亦芝目光炯炯,朝他看过去,分享自己的评价。
“一开始入口很烈很刺激,但是很快就被后面的酸甜味化解了。加上气泡水,回味也很够劲。”她舔舔唇,“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好像还有一点花香。”
贺新图顿了顿:“对,是栀子花。”
“好可爱的酒。”梁亦芝笑笑,再次称赞,“不愧是老板!”
梁亦芝说完,见贺新图一直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
梁亦芝忽然涌起一股外行人的羞耻感:“……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贺新图摇摇头,笑过之后,眼神显得更加清亮了。
他道:“你是第一个这么评价的人。我也觉得很特别。”
“我喝得不多,如果有什么讲的不对的地方,你别放心上。总之我想表达的就是,真的是非常好的一杯新品,以后它一定会被列到酒单的第一排的。”
“个人感受而已,没有什么对不对的。至于排序,你的建议我会采纳的。”
见他们有说有笑,对面的何嫚表情意味深长,悄悄立起手机,打开相机调整角度,把对面的两个人都收进了取景框里。
做完这些,她端起自己那杯酒,嘴里嘟囔:“哪有那么夸张?”
这酒估计就是个普通的小奶酒,她扬起脸,灌了一大口。酒从喉咙滑下去,温热的感觉瞬间烧过食道,直达胃底。
何嫚苦着脸:“我去……真够劲的……”
贺新图看见了,抬手指了指最上层的棉花糖:“现在你可以把它吃了。”
何嫚又低头看了眼,棉花糖的半边身子已经浸泡在了白色的酒水里,看起来蔫蔫的,她再度点评:
“真没想到是这个味。”
“我把淡奶油和奶混在一起加进去了,不过基酒还是威士忌。”贺新图解释后,又看向他,语气耐人寻味:
“所以,别光看外表,什么味道还是得尝了才知道。”
何嫚听出了,他在含沙射影自己刚刚对他贸然评判。何嫚人也爽气,大方地表示:“行,今天是我唐突了。以后,我多介绍介绍朋友们来你家。就是不知道贺老板能不能多给我们尝尝新品,见见世面了?”
贺新图点头:“当然可以。随时欢迎。”
酒局结束,贺新图又亲切地表示要可以送她们回家。考虑到他之前有过优良的“前科”,她们直觉他应该不是个坏人,便答应下来。
贺新图先离开一步,去把车开到店门口。
梁亦芝和何嫚站在酒吧外,目送贺新图的背影渐渐远去,何嫚拱了拱身边的人。
“怎么样?”
“什么?”
“贺老板呀。”何嫚眨眨眼,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贺老板明显对你有意思。”
“你想多了。”梁亦芝否认,“他可能只是比较爱笑。”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男女之间总是有一种天然的磁场,当擦出火花时,双方总是有感应的。
今晚,梁亦芝的身体似乎过了一遍那酥酥麻麻的电流,心跳的频率,有些超乎了她的想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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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嫚啧啧:“不过这哥还挺有态度的,不知道谈起恋爱什么样,正式开始之前,还是多观望观望吧。”
梁亦芝怪她想象力太丰富:“……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谁说的准?”何嫚搭上她肩膀,“感情就是看的一个契机,懂不懂?时机到了,什么感情都能升华。”
梁亦芝把她这话听进去了,正盯着远处思忖着,何嫚一句话打破了这萧索的气氛:
“只要有契机,跟一头猪看对眼也说不准哦。”
梁亦芝:“……你瞎说什么呢。”
何嫚仰颈,望天大笑起来。
-
贺新图设置了导航,按照路线,先把何嫚送了回去,再送梁亦芝。
下车前,何嫚千叮咛万嘱咐:“到家了跟我视频啊,贺老板,我家亦芝身上一根头发都不能少,麻烦您费心了!”
贺新图见她如此谨慎,抱歉地开玩笑:“我最多只能保证她不会少一根手指头。”
何嫚离开,只剩梁亦芝和贺新图两个人在车上,空气陡然变得稀薄起来,梁亦芝一时不知该找什么话题。
看看窗外的风景,又摸摸自己的头发。
贺新图忽然开了口,打破沉闷:“今天回去晚了,会不会影响你明天上班?”
“没事的。”梁亦芝说,“我明天早上休息。”
“介不介意我猜一下你的工作?”
梁亦芝一愣:“你猜是什么?”
“我想,应该会是跟乐器有关的?或者某种手艺。”贺新图看了眼上方的后视镜,后座的人也正盯着他,警惕地竖起耳朵。
他被她那模样逗笑了,澄清说:“别误会,我只是看到了你手指上有茧,瞎猜的而已。如果你觉得我很冒犯,也可以不用回答我。”
梁亦芝怔然,她可能真的是神经太紧绷了,没想到竟被对方看穿。
“不,我只是觉得有点意外。”
梁亦芝放松下来:“你猜的很准,我是大提琴手。手上的茧子都是练出来的。”
这个回答似乎出乎了贺新图的意料之外。
贺新图:“真有意思。我想起来了,刚刚店里放了那首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怪不得你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神色变了。”
“有吗?”梁亦芝弯了唇,“可能是职业病。”
车里放着与他们话题毫不相干的流行音乐。
贺新图自言自语着:“巴赫听起来还不错呢。”
“你喜欢巴赫吗?”
“喜欢。”
“那你一定是个很聪明的人。”
贺新图以为她在反讽,不以为意地笑说:“好吧。被你看穿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懂。”
“不是的,”梁亦芝赶忙圆场,“我没有在嘲笑你的意思。”
她认真解释:“巴赫的音乐很讲究秩序与编排,可能比较晦涩难懂。他喜欢把多条旋律结合在一起,音符之间既要遵循规律,又能实现完美调和。”
“如果要欣赏他的音乐,或许要从相对理性的角度来看,才更能听懂。所以我才想说,你应该也是个喜欢钻研逻辑的聪明人。”
贺新图彻底惭愧了,有几分后悔跟她聊了这些:
“你真的很会夸奖别人。”
聊着没有营养的话题,不知不觉就抵达了目的地。
临走前道别,贺新图对梁亦芝说:“下次再见。有机会的话,真想看一次你的演出。”
“我们乐团演出很多,你如果有空的时候可以告诉我,我请你。”
隔着一扇车窗,贺新图轻轻笑了,他摇了摇头,那一顶卷毛盛着路灯的侧影微微的颤动:
他的语调柔和下来:
“其实我想看的是,你为我一个人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