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兴奋的陶夭，王玄清忽然觉得有些微妙。


    “我说这会儿你怎么这会胆子又大了？”


    这女人真的很奇怪。


    要说惜命吧，她比谁都要惜命的。


    但你要说莽，她又是比谁都莽。


    “你这都是废话啊！”


    陶夭白眼一翻，又指指自家脑袋：“是不是傻？你不会判断的啊？”


    被指没带脑子的王玄清：“……你什么意思？”


    陶夭习惯性吹牛：“我的意思是，我每一步都是谋定而后动的好吧！也都想了预案的！可不是莽撞！至于之前那些……咳咳……”


    她清清嗓子，继续狡辩。


    “都是意外！”


    妙善堂那次自己本身是想依靠暗器的，而且调查一个善堂，她觉得不应该有什么危险的。


    哪里就能想到青州都快不算王化之地了！


    所以这次她说什么都要带上王玄清。


    关键时刻，只要有那么一个四肢发达的就可以了。


    总归是能给他们兜底。


    为了保险，她甚至还特地换了一个红手帮据点渗透！


    这居然都不算谨慎？！


    陶夭微微无语，但没耽误她拉着沈卓表演。


    二人才走到距离仓库不远处。


    陶夭忽的双眼一瞪，抬手“啪”地一声拍在沈卓的肩膀上，语气凶狠。


    “你这废物，给我站直了！我让你搬的东西呢？”


    沈卓简直要猝不及防。


    面对陶夭夸张的挤眉弄眼，只能配合地露出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语气无奈。


    “……姐，我是真搬不动，你那箱子太沉了……”


    “沉？”


    陶夭一听，眉头一竖：“我看你就是懒！跟着我混就得有眼力见，下一次再敢耍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她一边说，一边用脚踢踢人腿。


    这一套下来，堪称浑然天成。


    仓库附近，几个看门的壮汉被这一阵吵闹吸引，纷纷回头看过来。


    “这谁？”


    “没见过啊？”


    “那个谁……”


    壮汉甲挑了挑眉，又用手指指远处空地：“你要教训小弟去别地儿教训去。”


    “问我啊？”


    陶夭转身，已是换上了一副自信满满的神色，语气随意。


    “我是南街的老虎姐，这是我新收的小弟，手脚利索，特意带着来一起入伙的。”


    “他？”


    壮汉乙从头到脚扫视一番，不由嗤笑一声：“瘦得很呐，看着像个病秧子，还手脚利索？”


    “可不是么！”


    陶夭抬手就拍了一下沈卓的脑袋，那砰的一声，清脆得令人刮目。


    “他是不中用，但我用得顺手。老大都答应我入伙了，你们管得着吗？”


    这会儿是一改之前的点头哈腰人设，改走飒爽大姐头路线了。


    沈卓低下头，默默捂住被拍的地方。


    “姐……你拍轻点啊……”


    很难不怀疑她这是在蓄意报复啊？


    壮汉甲和乙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心里还有些狐疑，但被陶夭这气势，以及沈卓的小媳妇态度给唬住了，便没再多问。


    对完暗号后，壮汉甲耸耸肩，朝二人挥手道：“行了，进去吧。不过这种没用的手下，记得多训训！”


    陶夭挑了挑眉，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拉着沈卓就往里走。


    “再偷懒，小心你脑袋！”


    “别……别了，我一定好好干！”


    沈卓赶紧捂头，佯作害怕。


    引来周围几壮汉的一阵哄笑：“这老虎姐果然人如其名，小弟都治得服服帖帖的！”


    刚一进门，陶夭立刻急吁了一口气，她拍拍胸口，一脸得意。


    “我可真是天生的戏骨~”


    沈卓揉着还在隐隐发疼的脑袋，忍不住真相：“你这是戏么？你若再拍我脑袋，我可真要晕过去了。”


    陶夭噘嘴：“人家力气哪有这么大哦！再说了，我这不是为了逼真嘛，不然人家看穿了怎么办？”


    她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笑语。


    “这打人呢，可得挑地方。万一真把他打残了，谁来搬货？”


    陶夭猛地一惊，转身一看，发现王玄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这会，道长正倚着墙皮，捏着枯草，笑得一脸惬意。


    陶夭微微瘪嘴：“你何时进来的？”


    就知道摘桃的哦？哼！


    王玄清耸耸肩：“我就跟着看看戏呗。”


    她要是再演砸了，总得有人收场吧？


    此时，帮众丙从远处走近。


    他打量了众人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你们都是新来的？”


    陶夭嘴贱：“我俩是，这个么……”


    她指指王玄清：“不知道，不是一路的。”


    一旁的沈卓赶紧拉拉她衣角：“老虎姐，别生气啊……”


    又向帮众丙赔笑。


    眼见着陶夭撇清关系，王玄清神色也不变，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语气懒散。


    “我？我是来找张虎的，我听说有新货，早就跟他约好了。他人呢？”


    “你是来买货的？”


    帮众丙闻言，态度殷勤起来：“行，等着，我帮你们通传。”


    “喂……”陶夭默默呲牙。


    “你早就想好扮买家了是不？居然都不说！”


    “那你也没问我啊？”面对盛怒的陶夭，王玄清一脸无辜。


    陶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打断。


    “行了，人来了。”


    片刻后，三人便被带进了内室。


    说说是内室，其实也还是个大仓库。


    陶夭嫌弃地捂住鼻子。


    一看就是不拘小节的男人们待的地界。


    里头是各式各样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


    许多木箱杂乱无章地堆在角落，一些箱子的木板边缘已经被磨损得发黑。


    “喏。”


    帮众丙指了指墙角堆放着的几只木箱：“你感兴趣的，就是这些货了。张虎那小子死了，货还在，钱给我就行。”


    说到钱她就精神了！


    “那卖货的钱都给你了，我们怎么办？”陶夭忍不住呛声。


    她没忘记，自己此时的人设是老虎姐哦！


    “什么？你们还要钱？你们俩个新来的，待会儿去帮忙搬货。”


    “……”


    陶夭抿了抿嘴，偷偷与沈卓交换了一个眼神。


    光是潜入就已经花了一些钱，这会说什么都绝对不能再花钱了！


    她看向王玄清的目光中充满警告——办案经费就这么多，省着花！


    这抠门的德行都已经溢出天际了。


    沈卓同人微微点头，示意他们铭记于心！


    不然这只老虎估计要当场发威。


    王玄清慢悠悠地走上前，绕着木箱转了一圈。


    “听说是好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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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能不能开一个看看？”


    天知道，这会儿他连里头到底装着什么货都不知道。


    只能同平时那般硬装了。


    “去给他打开一个。”


    帮众丙冲陶夭扬扬下巴。


    “……听见没。去打开一个。”


    陶夭又冲沈卓扬扬下巴。


    接力一样。


    沈卓没空感慨自家劳碌命。


    只能认命地去开箱子。


    这差不多有一人高的箱子，他开得倒是很利索。


    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干活。


    开完也不多话，又乖乖回来原地站好。


    帮众丙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又在陶夭和沈卓身上来回打量：“你俩还在这干嘛？行了，外头等着吧。”


    陶夭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挺直了背，扬了扬下巴，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这小子笨手笨脚的，不教教可不行。”


    说着，她便伸手拍了一下沈卓的肩膀，假意训斥：“站好了！”


    沈卓低头，不吭声。


    完美配合她演出。


    “大哥，我看咱这客户可能还要验验别的箱子，这出力的活儿就交给我手下吧，他是新手，又笨手笨脚的，不得好好学学才能上手？要不这样，你先去外面歇息歇息，结账的时候我们叫你？或者你留着帮我训练他？”


    陶夭趁机撵人。


    帮众丙挑了挑眉，显然对新人训练不太感兴趣。


    他犹豫一下，终是指了指墙角那片木箱，抛了串钥匙给沈卓：“行吧，那你们自己验货，验完来找我付钱。”


    说罢，便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内室。


    见帮众丙走远，陶夭偷偷松了一口气。


    “幸好我机灵，不然多麻烦！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啊？”


    说着，她好奇地凑近了一些，目光落在箱子上的一个标记上。


    “这什么？”


    陶夭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沈卓抬头看她一眼，平静答道：“免检标记。咱们之前看的那支贩卖西域货物的商队，箱子上头就有这样的标志。”


    “啊……好像是欸？”


    那会儿她的注意力都在领队的脸上了，其实根本没看到。


    没事，沈卓看到就相当于自己看到啦！


    陶夭故作高深地摸摸下巴：“所以这张虎寄存在红手帮的货一定见不得光吧？”


    “为何？”王玄清和沈卓异口同声。


    “坏蛋才需要免检标志！”


    某人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


    二人皆有些无语。


    沈卓弯腰将帮众给的钥匙插入锁孔。


    箱子里一样整齐地码放着黑铁样的零碎物品，散发着淡淡的金属气息。


    “这次还真叫陶大娘子说对了，事情比我们想的更复杂。”


    王玄清微微皱眉：“这些免检的箱子并非是为了运输普通物品，而是走私敏感货物。”


    陶夭挖挖耳朵：“敏感？”


    她探身，在箱子里挑挑拣拣。


    很快便面露嫌弃。


    “这些到底是个啥？”


    看起来也不是那种邪恶到需要躲避检查的品种啊？


    沈卓伸手拿起一块铁器，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是铁铸的零件，可能用于制作某种武器或大型器械。”


    “呃……”好吧，兵器的确是违禁品。


    就算是铁铺也需要造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