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作品:《折她》 这一觉睡的极好,卫珑音睡了一天一夜方才醒过来,她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如此好眠,在夏侯觞身边的日子,她不是被噩梦惊醒,就是被夏侯觞吓醒,常常睁眼到天明。
大丫鬟碧抚领着几名手持托盘的小丫鬟推门而入,红着眼对呆坐在床上的卫珑音道:“小姐,你受苦了,若不是奴婢前几日身子不争气,奴婢该同喜珠一道随小姐上山。”
碧抚和喜珠同是卫珑音身边的一等丫鬟,碧抚看起来比喜珠更为老实本分,做事也稳妥体贴,也比喜珠更得她信任。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就这样看似良善老实的皮囊之下却包藏祸心。
碧抚从小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最后却因为一个男人许以小妾的承诺便轻而易举地背叛了她,背叛了霍家。
她经常谴碧抚往舅父书房送汤药膳食,竟给了她可乘之机,伙同外人将伪造的通敌书信藏于舅父书房。碧抚伪装的太好,直至霍家覆灭,她才发现她的真面目。
卫珑音看一眼面色自责的碧抚,慢慢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你在也无法阻止天灾人祸,不过徒增一人受伤罢了。”
碧抚垂眸道:“奴婢拼死也会护住小姐!”
卫珑音心中冷笑,面上不显:“你有这份忠心,甚是难得。”
碧抚垂了垂眼,顺势接过小丫鬟手中的衣物巾帕,伺候卫珑音更衣洗漱,然后挽发。
卫珑音看着镜中自己头上精致的发髻,随手从大红漆雕花纹的首饰匣里拨出一支步摇戴上:“喜珠伤的比较重,你谴两个手脚麻利的小丫头过去照料,顺便将我屋里滋补身子的药材送过去,让她安心养伤。”
她和青玄皆是皮外伤,唯有喜珠伤的最重。
待碧抚领命出去后,卫珑音又吩咐外间值守的小丫鬟将青玄唤过来。
她不清楚霍家除了居心不良的碧抚,是否还有其它背主离心的下人,但青玄绝对值得信任。他不仅是舅父亲自栽培的护卫,舅父对他一家更有救命之恩。
更重要的是,在她发出冲向断崖的命令时,他能够毫不犹豫的听命行事。
如今舅父和大表兄正在边疆同东周交战,依照前世的时间,再过半月这场战事将以东周惨败结束。他们本该凯旋而归,却在回京途中遭遇北安河决堤,三军将士淹死过半。
舅父脱险回京后,便有地方官吏上书北安河决堤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堤坝是被人为炸毁。也不知朝廷是怎么查的,就查出是舅父自导自演的这一切,堤坝是舅父暗中派人炸毁的,也是舅父亲自带领将士步入死亡之地,镇南侯府里还搜出了舅父与东周互通往来的书信,就这般轻易地坐实了舅父通敌叛国之罪。
可他们忘了,是谁在前线悍不畏死将敌寇打的落荒而逃?是谁刚打了胜仗?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卫珑音的思绪。
她定了定心神,道:“进来。”
青玄大步入内,神情恭敬:“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找两个信得过的护卫帮我盯着碧抚,尤其要留意她跟哪些可疑之人见过面。”卫珑音吩咐道。
青玄讶然,随即应道:“是,小姐。”
“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事关霍家安危,我需要你亲自去办。”卫珑音看向青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件事不容有失。”
若非时间紧迫,她更想亲自去一趟边疆。
邺京离前线快马加鞭大约□□日便可抵达,带上她则会拖累行程,以她的身子骨短程骑马尚可,长途只能坐马车,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青玄面色亦跟着沉重起来,铿锵有力道:“但凭小姐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青玄刚坠崖受伤,尚未休养,就被她委以重任。
卫珑音看了一眼青玄脸上的伤,有所犹豫道:“此事需前往边关,风餐露宿,跋山涉水,不知你的身体……”
青玄急道:“小姐,属下身体无大碍,只是微不足道的擦伤,不会误了正事。”
卫珑音微微一笑,再不犹疑,提笔将北安河决堤之事以噩梦的方式写下来,而后从柜子里翻出一把精巧的匕首,这是二表兄霍定疆送给她的及笄礼,让她做防身用,刀柄有处空的,正好可以塞进密信。
一想到二表兄,她就想到二表兄被人活活打死的惨状。
二表兄性子顽劣且冲动,对出将入仕没兴趣,只喜欢游玩四方,在霍家被诬陷叛国后,他大骂泰温帝昏君,这些辱骂帝王的言论也成了落井下石之人攻奸霍家的证词,说霍家早有不臣之心。
卫珑音忍着眼角的酸涩之意,将匕首郑重地托付给青玄:“这封密信一定要亲手交到舅父手里。”
舅父可能不信噩梦鬼神之说,但他绝不会拿三军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但为了保险起见,卫珑音又告诉青玄:“如果舅父不相信,你就告诉他……”
青玄神情一肃:“是,小姐,属下知道了。”
“挑几名身手好信得过的护卫,与你一道前往。”卫珑音又道。
此去路远,难免遇上措手不及的意外,多几人同路保险。这封信不能有任何意外,必须安稳送到舅父手中。
当天下午,青玄乔装打扮过后,便带着四名护卫悄悄出城前往边关。
有青玄往边关送消息,卫珑音依旧不能完全安心,但她只能耐心等待。其它的,目前也做不了。
喜珠养伤期间,伺候照顾她的活儿几乎由碧抚全权包揽了,看着整日在她面前晃悠的伪善面孔,卫珑音心里膈应的不行。
在夏侯觞身边三年,别的本事没学会,就学会忍了。
碧抚正在归置卫家派人送来的礼物,卫珑音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碧抚,目光移到那堆礼物上面,都是一些调养身子的珍贵药材和补品,可见卫家人是花了大手笔。她本是卫家人,卫家人明面上对他算是不错,但这份不错止步于霍家没出事前。
霍家入狱,卫家人便迫不及待地同她划清界限,多少还是令人有些心寒。
卫珑音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伤痕,只是划破了血管,并没划伤筋脉,并不影响活动。她吩咐小丫鬟将琴搬出来,手指轻抚上琴弦,略带僵硬地拨弄了几下琴弦,没有灵魂的音调倾泻而出,即使手上筋脉完好,她似乎再也找不回当初弹琴的那份心境了。
越弹越心烦,卫珑音索性让小丫鬟将琴束之高阁。
还是读书静心,她又找出一本书随意翻阅起来,没过一会儿,便有人来报:“小姐,苏大公子来了。”
卫珑音微愣。
太子夏侯康利用她对付夏侯觞,苏翰虽不知情,但由于夏侯康横插一杠,导致她到死都不知陷害霍家的幕后黑手,对于重生的她而言,终归是一件撼事。
她不怪苏翰,他为她做的事已经够多了,她在教坊司一年还能保留清白没有沦为权贵的玩物,离不开苏翰的庇护,还有霍家的冤情劳他奔走查探,她铭感五内,却不知该如何报答。
她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可他对她的情意,她回应不了。
上辈子没有机会说明,至少这辈子让他不要执着于她,另寻幸福。
“我在静养,不便见外客,让他回去吧。”
*
苏翰以玉冠束发,面目俊朗无比,着一身宝蓝色文士袍,腰间别着文士剑,周身气度风雅温和,他立在浣溪院外,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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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难掩焦灼和忧思,频频望向院内。
不多时,通传的小丫鬟从屋内走出来,他心中挂念着卫珑音,仍不忘抬手整理了下衣容,像往日那般朝内院走去。
谁知小丫鬟却是伸手一拦:“苏大公子,请留步!我家小姐需要静养,不方便见外客,还请回去吧。”
这是苏翰第一次遭受冷遇。
他像是没听清似的,问道:“你说什么?”
“小姐说了要静养,不方便见外客。”小丫鬟一边重复回道,一边暗中腹诽,苏大公子模样长得端正,奈何耳朵不好使。
“外客?”
苏翰抬头看了眼内院的方向,清朗的面孔上闪过一抹戚色,他不明白向来亲近自己的音妹妹为何突然要用‘外客’如此生疏的字眼来定义他们的关系。
她遭遇坠崖这么危险的事,竟然不想见他。要知道以前不论她是手指受了伤,还是被学堂里的人欺负,她都要第一时间向他诉说委屈寻求安慰。
苏翰攥紧手中的竹蜻蜓,动了动唇:“你家小姐还好吗?”
小丫鬟知道他问的是卫珑音坠崖的情况,说道:“小姐命大,受了一些轻伤,只是惊吓过度,才需静养。”
“那便好。”
苏翰将礼物连同手上的竹蜻蜓递过去,“帮我转交你家小姐,告诉她,安心调养身子,我改日再来探望。”
说完,依依不舍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去。
室内,卫珑音单手支颚,淡淡地看了眼桌边的竹蜻蜓,什么都没说。
小时候她最喜欢翰哥哥做的竹蜻蜓,栩栩如生,跟活的小蜻蜓一样。
可是,人总要长大,喜好不会一成不变。
她以为苏翰跟两位表兄一样,都是她的兄长,她对他也甚为依赖,但无关风月。直到教坊司里她被人调戏,他同那人大打出手挂了彩,他说他要娶她,她才发现他对自己的感情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爱。
她动过就此嫁给他的念头,并非因为情爱,而是在霍家人死绝后,将他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
但她更明白自己的处境,她是以罪臣家眷的身份被贬入教坊司,无诏不得离开。苏家根本无法忤逆皇权迎她入府,可她害怕失去苏翰的庇护,只能含糊回他:“我连教坊司都不能离开,如何能嫁你为妻?”
当晚,卫珑音做起了噩梦。
她梦见夏侯觞禁锢住她的身,双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那只空洞的右眼流出血泪,一滴滴落在她脸上。
他咬牙痛恨:“音音,你想嫁给谁?”
“说,你想嫁谁?”他一遍遍地问她,“快说,想嫁谁?”
“想嫁人?”他疯笑,“呵,除非我死!”
卫珑音猛地睁眼,从恐惧中醒来,她瞪眼盯着帷幔顶端的繁复花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是久久无法从梦魇里逃脱。
她想起有一次望日,夏侯觞要她侍寝,那日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非要她主动,等她战战兢兢地脱掉衣物,他就那么冷冰冰地盯着□□的她。
“听说你在教坊司时,有人想娶你为妻?”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他既然提及,必是将她和苏翰的过往调查的一清二楚。
“你误会了,我从没想过要嫁他。”她颤巍巍地踮起脚尖,生涩地吻上他的唇,她的话她的动作似乎取悦了他,夏侯觞轻笑着挑起她的下巴,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的身体,一寸寸恍若凌迟,“如今的你,就算想嫁,他也未必敢娶。”
“可恶!”
卫珑音红着一双杏眸,恨恨地将拳头砸进被褥。
她都重生了,还要入她的梦恐吓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