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折她》 闻言,夏侯觞猛地看向洞外,漆黑的眼里闪过一抹饥渴的光芒,那种对食物的渴求比之饥肠辘辘的饿狼眼中的幽光更甚。
饿狼猎捕的动作一滞,停止发起攻击,因野兽天生对危险的敏锐性,似乎察觉出弱小的少女身后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是自己被某种强大的存在当做食物盯上的感觉。
夏侯觞深知此刻的自己并非饿狼的对手,他冷眼看着洞口对峙的一狼一人,少女离狼最近,最先受到狼的攻击,也不知少女单薄的身躯能不能让这头狼饱餐过后离去?
卫珑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死死地攥紧手中小小的发簪,这么小的利器估计只能伤到狼的皮毛。她本能地想转身逃命,可尚未昏了头,一旦她有所动作,饿极了的狼肯定立刻扑过来咬断她的脖子。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时,一道耀眼的火光闪过,那只狼畏惧地退后了几步,卫珑音快速捡起落在脚边燃烧着的木柴,对着凶恶的狼疯狂挥舞,大声喝道:“再不滚开,烧死你!”
恶狼迟疑着不肯离去。
又是一根燃烧的木柴扔了过来,卫珑音一脚将木柴踢向那只对她垂涎三尺的恶狼,零星的火花溅在狼的皮毛上,总算将恶狼逼退了。
卫珑音双膝一软,狼狈地回到稍微安全的火堆旁。
她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喘粗气的夏侯觞,显然方才扔的那两根柴火让他牵扯到伤势,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颤着手用棍子拨弄火堆,让火势更旺些。
夏侯觞也没力气说话,就那么沉默地注视着跳动的火光,以及火光后的少女。
山洞内静幽幽的,唯有柴火发出噼啪的声音。
那只狼并没走远,一直在山洞外的雪地上徘徊,也许是畏惧洞内旺盛的火光,也许是畏惧夏侯觞,在不知夏侯觞实力前不敢轻举妄动,可又不甘心放弃到嘴边的肉。
没过多久,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动静,似乎有人和狼在搏斗。
夏侯觞眸子一紧,见卫珑音出洞查看后露出欣喜的目光,暗暗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卫珑音站在洞外,正好看见青玄和两名猎人合力将恶狼杀死。
青玄收刀归鞘,看见不远处衣着狼狈却安然无恙的卫珑音,着实松了口气,随即快速来到卫珑音面前。
“小姐受罪了,属下救援来迟。”
卫珑音轻轻摇头,她没有看见喜珠,心下略沉:“喜珠呢?”
“喜珠性命无忧,还在昏迷中,属下将她托给猎户大哥家的嫂子照看。幸亏小姐当机立断,我们才能大难不死。”想到当时场景,青玄仍是后怕不已。
马车冲下断崖后,卫珑音不知何时从马车里摔了出去,而青玄和喜珠连马带车一路顺着坡石滚到了别处,被山中的猎户救回了家。青玄一醒来,立马就带着两名猎户出来找卫珑音。
卫珑音欣慰地点头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青玄和喜珠的生还给了她莫大的信心,她能改变他们的结局,肯定也能改变霍家覆灭的结局。
两名猎户将死狼装进麻袋里后,走过来看了一眼卫珑音,拍着青玄的肩膀粗犷道:“天快黑了,此地不宜久留,周围可能有狼群等其它野兽出没,我们要赶紧离开。”
“等等。”卫珑音回头看了眼山洞,犹豫了几瞬,对青玄道,“里面还有一个受伤的人,一并带上吧。”
“是,小姐。”
青玄原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可当他看见里面的男人时,心里陡然一惊,只觉得此人给他的感觉太过阴森悚然。
怎么说呢?
青玄不只是镇南侯钦点给卫珑音的护卫,曾经也跟随镇南侯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过的,可他从没见过像眼前这般阴冷邪乎的人,那种感觉大概就是毒蛇都要比他有温度。
*
一行人去了猎户家里。
住所是简单搭建的茅草屋,异常简陋,勉勉强强能遮风挡雪。
青玄原以为自家小姐会不习惯这种粗简的地方,毕竟是自小就在华屋美舍里长大的金贵娇女,从没吃过任何苦,但卫珑音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应,即使喝汤的碗有了瑕疵缺口,也没有半分嫌弃。
卫珑音想,如果是没有经历过变故的自己,在这样的地方,定是如坐针毡浑身不舒坦,尤其是看到缺了口还被使用的碗,她定是吃不下的。
重生一世,年华依旧,可她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卫珑音了。
这一切,除了主导霍家灭门冤案的罪魁祸首,便是拜夏侯觞所赐!
卫珑音端着汤碗,抬眸看向半躺在木板床上吃饭的夏侯觞。即使她的血让他缓解了饥饿,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比不得这些粗茶淡饭果腹,他吃饭的动作也并不文雅,可谓是狼吞虎咽。
而她记忆里的夏侯觞,无论面容如何可憎,每回到金雀殿同她共膳时,倒是一副人模狗样斯文优雅的姿态。只是用膳的环境太过惊悚诡异,他最喜欢将人皮灯笼挂在金雀殿外的屋檐下,一排排的人皮灯笼随风飘荡,膳桌上却是菜香四溢。
他就这样一边慢条斯理地用膳,一边欣赏她在这样恐怖的氛围下如何对着食物食不下咽。
他端的如何优雅,她就有多惊恐。
他折磨威吓人的法子,总能一次次跌破你的极限。
只要想起夏侯觞加诸在身上的欢/欲和痛楚,她就又痛又恨又怕。
卫珑音捧着汤碗的手略微发紧,目光中不经意泄露出真正的情绪,夏侯觞恰逢从碗中抬起头,视线隔空望了过来,两相交错的刹那,卫珑音低下头喝汤,掩饰住眸子里控制不住的愤恨。
那是……恨?
夏侯觞看过太多恨,对他的仇恨,他不可能看错。可少女眼中的恨与其它人不同,恨中有愤,有悲,还有其它复杂的东西。
见她不再看他,他也就继续吃饭。
……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收到青玄求救消息的镇南侯府霍家,派来搜救的人也马不停蹄地找到了这里。
用过热汤饭食,卫珑音总算感觉身子舒坦了些,她见山中雪停,便给猎户家留下一笔酬谢的银两,连夜下山了。
夏侯觞则留在猎户家里,慢慢养伤。
翌日天明抵达邺京,都城只下了两日微薄小雪,没有苍狼山的漫天飘雪,还未积叠便已融化,只空气里余有潮湿气味。
卫珑音归心似箭,直奔镇南侯府而去。
占据大半昭南街的镇南侯府巍峨依旧,门前的大石狮子威风凛凛,全无前世被抄家灭门后的衰败倾颓之势,也无夏侯觞和夏侯康厮杀的血腥。
卫珑音站在门口,望着黑漆牌匾上的四个烫金大字,不禁湿了眼睛。
霍家威名尚在,还未被冤为叛国贼子。
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
不知为何,临近家门反而近乡情怯。她的脚步怯缩不动,恰在此时,厚重的木质大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温柔美丽的妇人急奔出府。
是舅母。
“音音,你可算平安归家了,担心死舅母了。”得知卫珑音坠崖生死未卜的消息时,霍夫人惊得几欲昏厥,如今见到小姑娘安稳地站在她面前,那颗惊吓过度的心略微定了定。
霍夫人握住卫珑音冰凉红通的双手,发现她手腕上包扎的布条,顿时心疼的再次红了眼眶:“贼老天要发难也不等音音回家了着,害得音音无端遭受这般大的苦楚,你打小就怕疼,也不知如何忍下的?”
霍夫人记忆里的卫珑音,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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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怕疼,就是被针戳上几个针眼,都要掉好几颗金豆子。
可她不知现在的卫珑音,经历过霍家覆灭,经历过被夏侯觞挑断手筋,被人肆意欺辱磋磨,这点子疼痛早已不算什么。
霍夫人育有两子,膝下无女,怜她出生就丧父丧母,待她比两位表兄更为体贴细心,吃穿住行无一不精细。她缺失的母爱,霍夫人毫无保留的给了她。
再次见到慈爱的舅母,听着舅母的字字担忧,卫珑音的情绪再也崩不住,眼泪如决了堤般紧紧地抱住霍夫人:“舅母,音音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霍夫人以为她是吓坏了,抚着她的脊背宽慰道:“说什么傻话,都过去了,别怕!”
前世历经种种恍若最可怕的噩梦,她纵有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说出口,舅母向来体弱有头疾,养育她和两位表兄已是操心太多,她不想让舅母忧心伤神。
卫珑音吸着鼻子,轻声道:“嗯,都会过去的。”
“外面风大,快进屋让大夫仔细瞧瞧,这天寒地冻的,又是从那般高的地方坠下,女儿家最是娇弱,万不可落下什么病根。”
虽然卫珑音看起来不像是伤重之人,但霍夫人担心内里有什么暗伤,一边牵着她往府里而去,一边吩咐婢女将早已等候在偏院的大夫请到浣溪院。
浣溪院,是卫珑音住的地方,小院环境清幽雅致,屋内摆设无一不精致,通透细腻的山鸟语屏风,价值不菲的千斤拔步床,流苏璎珞坠帷幔,上好梨花木雕刻的桌椅案几,做工精巧的妆奁台,处处流转着女儿家的温婉细致又不失精美。
里面的每一件物什皆是崭新溜光,日日有人打扫清理,未染一点尘埃,全然不似她前世所见的破旧灰败。
经由大夫仔细检查过后,确定卫珑音所受皆是皮外伤,加之失血导致体虚弱症,并没严重的内伤,霍夫人才算是彻底放下心。
“侯爷出征在外,最记挂的就是你,如果你真出了事,我真不知该如何向他交代,日后也无颜面见你父母。”霍夫人捂着心口,一阵后怕道,“苍狼山是你父母的埋骨之地,此番脱险,必也是他们在天之灵庇佑你平安。”
“舅母,你万不可这般想,你和舅父对我的养育再造之恩,我已是无以为报。”
卫珑音对双亲几无印象,有关他们的一切都是经由他人之口传入耳中。
她的父亲卫息衡是卫家嫡长子,年轻有为,曾是天子近臣,前程似锦,在十六年前以大邺使臣的身份出使东周遭逢内乱,死于乱箭之中,算是以身殉国。其母霍婉与夫君情深义重,一时承受不住卫息衡遽然离世的打击,留下尚在襁褓的稚儿,吞金殉情。
苍狼山是他们的定情之地,死后遵霍婉的遗愿将他们的尸骨合葬于此。这也是卫珑音寒冬腊月去苍狼山的原因,每年忌日,她都会去拜祭缅怀生恩,并在山顶的竹屋小住几日。
舅父舅母经常感慨他们的感情如何情深,如何情比金坚,是世间罕见,也说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他们在这个世上最珍视的人,如果真如他们所言,阿娘怎么忍心丢下她?约莫阿父阿娘的感情是真的生死不渝,她这个孩子是意外吧。
除了无父无母的缺憾,她过得不比邺京的贵女差,甚至更好。
这一切全是舅父舅母给她的庇护和底气。
卫珑音依赖地伏在霍夫人膝上,低呢道:“舅母,在音音心里,你就是音音的阿娘。”
霍夫人深感动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家里两个臭小子哪会像乖女这般赖在自己怀里亲昵撒娇,不上房揭瓦气她就不错了。
霍夫人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搂着她哄她睡觉那般,在霍夫人温暖的怀抱里,卫珑音就像是迷失的幼崽总算找回了家,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