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作品:《折她

    卫珑音感觉到明显的晕眩感,快速失血让她体力不支,连声音都透着虚弱无力:“再这样下去,你我都会被雪活埋。”


    夏侯觞总算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盯着卫珑音虚弱的模样,将嘴角残留的血迹舔舐干净,终于松开桎梏她脖子的大手,以手撑地,异常艰难的从她身上翻下来。


    死亡的危机暂时解除,卫珑音踉跄着爬起来,她知道自己赌对了,人饿狠了,但凡能救命的东西都会来者不拒。


    实在是夏侯觞给她留下的阴影太过深刻,卫珑音一得自由就想转身逃跑。


    但是,理智制止了她。


    卫珑音用簪子从衣裙上划下一截布条,将手腕上的伤口简单处理过,问夏侯觞:“你还能走吗?”


    夏侯觞躺在地上,看着她,没有说话。


    卫珑音知道他满身伤痕,腿上也有伤,有了前世的前车之鉴,她不会像前世那般擅自动作,她试探性地询问:“需要我扶你吗?”


    夏侯觞沉默着,依旧没有说话。


    卫珑音又道:“能走的话,跟紧我,我……带你离开。”


    说罢,她大概分辨了一下方向,迎着风雪,蹒跚着脚步往前走去。


    夏侯觞没有跟上去,事实上他连起身都困难,只是不确定眼前的少女所图为何,当真只是救他么,难道不是趁他伤重要他命?每个凭空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怀揣目的,或杀他,或憎恨他,或利用他。


    眼看少女深一脚浅一脚行在积雪中,渐行渐远,她的背影即将消散在风雪中,夏侯觞突然出声道:“等等。”


    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而阴沉,无端教人心悸胆寒。


    卫珑音睫毛颤了颤,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夏侯觞。


    他朝她伸出手,那意思不言而喻。


    卫珑音默了默,什么都没说,走回去扶他。


    无奈她失血太多,力气又小,夏侯觞又太沉重,她又拉又拽,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还能没能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反而牵扯到夏侯觞身上诸多伤,凝住的伤口开始重新渗血。


    夏侯觞却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就那么看着卫珑音折腾,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面上也没什么表情,整个人沉寂的犹如一潭死水。


    如果不是男人尚有呼吸,卫珑音都要以为自己拽的是个死人。


    当然,她自己的状况也不太好。手腕处的伤口因用力过度也渗出了血,她气喘吁吁地坐在雪地上,重新勒紧伤口止血。


    夏侯觞之所以起不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手脚使不上力。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几乎累瘫的少女,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纯洁无暇的雪花瞬间被他沾满血污的手玷/污,他忽然笑了起来:“你走吧,不用管我。我这样的人,本不应该活在世上!”


    呵。


    我信了你的鬼。


    卫珑音倒是真不想管他,但以她对夏侯觞的了解,夏侯觞是那种宁负天下人也绝不负自己的人,这厮保不齐以后给她安个见死不救的罪名报复她,怕是不会记得自己以血喂他的恩情。


    她不想救他,可她又杀得了他吗?


    刚才的拖拽亦是试探,她试探出夏侯殇真的伤的非常严重,可他竟是半声不吭,可想而知他的忍耐力有多强悍,就算他此刻受伤颇重,看似动弹不了,可人在性命受到威胁时,其爆发力亦是惊人。


    夏侯觞表面上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实则他的求生欲比之世上任何一人都要强。


    看着自己纤细软绵的双手,卫珑音不相信自己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有一击毙命的本事。一旦杀不死他,等待她的苦果是什么,她已经尝过了。


    既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不能折在夏侯觞身上,霍家的生死危机即将到来。


    “我不知道你为何妄自菲薄,也不知道你该不该活……”卫珑音强自压制住心底对夏侯殇的恨与惧,心思百转千回却没表露在面上,她拍了拍衣裙上的落雪,抬起那双乌黑澄澈的杏眸,对着夏侯觞弯唇一笑,“可是,你喝了我的血,总不能让我的血白白浪费了。”


    少女脏污的面颊上,那抹绽放的笑容太过耀眼,仿佛能穿透世上无尽的黑暗。


    夏侯觞像是被光亮刺了眼一样,不自觉眯了眯眼睛,随即嗤了声:“就凭你?”


    “蚍蜉尚能撼树。”卫珑音心里那个气呀,冷哼道,“别小看人。”


    说完,她去找了两根粗壮的木棍,一根递给夏侯觞,一根留给自己。


    “这样可能容易些。”


    卫珑音将木棍当做手杖杵在地上,比划着示范了一下让夏侯觞抓住木棍以便借力,靠着两根木棍的辅助,这回总算将他扶拽起来。


    肩上陡然一沉,卫珑音被压得佝偻起身子。


    好重!


    男人半边身体靠在她削弱的肩膀上,见他有滑下去的趋势,卫珑音赶忙腾出一只手抱住他的腰,就这样以自己弱小的身躯撑着他,一手杵着木棍,一步步艰难地在雪地上挪动,走三步便要停一步歇歇。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卫珑音筋疲力竭时,夏侯殇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儿好像有一处山洞,过去看看。”


    卫珑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蹒跚着脚步,颤巍巍地往山洞的方向挪去。


    以比乌龟还慢的速度挪到了山洞口,夏侯觞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两人的脚印转瞬就被风雪掩盖,他动了动眉,警惕地观察起洞内的情况,确定没有危险,方才让卫珑音扶他进去。


    洞内不大,里面有草垛,还有一些用过的木柴和火石,应是附近猎人进山捕猎时的歇脚之地。


    卫珑音将夏侯觞扶靠在草垛上,又强撑着最后的体力生了火,她揉了揉晕沉的脑袋,近乎虚脱地瘫坐在火堆旁。


    此时面对这辈子本该是陌生男人的夏侯觞,她也顾不得自己姿态是否雅观,浑身酸痛不已,无一处不疼,感觉腿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卫珑音一边有气无力地捶打着腿,一边不停地喘着粗气,对于这具甚少活动的身子骨已是累到了极限。


    柴火噼啪作响,晃动的火光映着少女的脸颊,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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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卫珑音这个救命恩人,夏侯觞眼里未见感恩,一脸冷漠地盯着卫珑音,忽然问道:“为何救我?”


    然而,比起夏侯觞的问题,卫珑音心中的疑惑更甚。


    这一世,她没有伤他,他本身就伤到站都站不起来,前世,他又是如何在被她戳瞎眼重伤加重的情况下活了下来,是靠他自己的求生意志,还是被人救了?


    在夏侯觞身边战战兢兢的三年,她根本不敢主动问及。


    卫珑音看着夏侯觞,反问道:“救人需要理由吗?”


    夏侯觞一顿,说:“如果我是坏人呢?”


    她看他第一眼时,眼里的恐惧,他可看的清清楚楚。


    害怕他,却又救他,可真有意思。


    卫珑音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冷声道:“我救你,也是救了我自己,不是吗?”


    夏侯觞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温暖的火光渐渐驱散了些许身体的寒意,卫珑音熟练地用木棍拨了拨火堆,火烧得更旺了。


    想到少女刚才生火也是这般熟练,夏侯觞眉峰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那双十指纤纤的手可不像是能做粗活的?


    卫珑音本不会做生火这种粗活,都是被夏侯觞囚在冷宫时,被逼学会的。宫里的人惯是见风使舵,见她是夏侯觞的仇人,就让她做各种粗使活计,浆洗衣物,劈柴生火,扫地擦灰等等,她当时右手已废,只有左手能用,可想有多艰难,不做的话动辄辱骂不给饭吃。


    冷宫的日子,比她沦落至教坊司的日子更惨。


    要知道,她曾经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贵女。


    卫珑音忽的眉头一皱:“你……”


    只见夏侯觞手握着她的发簪,就是那支染了血的七宝如意簪,她割破手腕后,因簪上带血就没有戴回头上,而是收了起来。定是她扶他时,他偷偷从她身上顺了过去。


    下一刻,卫珑音猛地瞪大了眼睛。


    夏侯觞竟将簪子放入口中,将簪尾上面干涸的血迹一点点舔/舐干净,似乎是为了不浪费这一丁点血沫子。


    卫珑音属实被恶心到了。


    她怒道:“还给我。”


    这支簪子,她本就存了丢弃之心,但绝不能丢在夏侯觞手里。


    夏侯觞看了看手中的发簪,随手丢了过去:“也不是甚么稀罕物。”


    卫珑音愤怒地捡起簪子,气得浑身发抖:“对我而言,确实不是什么特别的物件。但你知不知道,簪子乃女子私物,怎能……怎能……”


    似被气得说不下去,转身就走出了山洞。


    刚走两步,就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究竟是什么衰运气?重遇夏侯觞不说,竟又遇到了一头狼。


    那是一只杂毛狼,对她呲着锋利的尖牙,两只眼睛发出绿幽幽的凶光,恶狼的前腿向前伸出,后退屈着,那是猛兽猎捕的姿势。


    卫珑音声音发颤,双腿根本不敢动:“有……狼。”


    这种情况下,一个半死不活的夏侯觞,一个柔弱无力的卫珑音,怎么看都是饿狼的盘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