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作品:《折她

    霍侯爷和霍安邦两父子出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归心似箭,快马加鞭赶回府邸。


    霍侯爷踏进家门前,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你阿娘向来为了我们两父子忧思过重,不要提及我被刺杀之事,指不定如何胡想伤神。”


    霍安邦应道:“儿子知道轻重。”


    战无不胜的霍侯爷在边关直爽惯了,一见到心爱的妻子,早就将邺京文绉绉的缛节抛诸脑后,也不怕被儿女笑话,当众就将霍夫人抱了个满怀。


    霍夫人禁不住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抬手推他:“快放手,孩子们都在,这是作甚?”


    霍侯爷反而愈发抱紧妻子,虎目中尽是铁血柔情,他唤着霍夫人的闺名,难掩劫后余生的激动:“阿令,我回来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劳你持家受累了。”


    霍夫人推他的手一松,温柔的眉眼越发软了几分,声音温婉:“比起夫君在外搏命的危险,我这点累算什么。只要夫君和安邦平安归家,我做什么都不觉得累。”


    虽是老夫老妻,久别重逢,自有叙不完的话,完全忽视了旁边的卫珑音等人。


    这边还不等卫珑音向大表兄问好,霍安邦已率先走至面前:“表妹,最近可好?”


    大表兄英武不凡,战场上从不畏死,却在建功立业的最好年纪落得个人头落地的悲惨结局,死后还要背上叛国通敌的骂名。


    卫珑音忍住心酸,盈盈笑道:“大表兄,我都好,看到你和舅父平安归来,我太开心了。”


    她真的想念他们,她的亲人全都好端端站在她面前,这是前世的她不曾想到的美好画面。


    霍安邦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抬起粗糙的大手想要抚摸她的鬓发,后知后觉发现不妥,便从身后拿出一个木匣子递给卫珑音:“送给表妹,瞧瞧可喜欢?”


    霍定疆搭眼凑过来,吊儿郎当地将手勾搭在霍安邦肩上,嚎道:“大哥,你给表妹偷偷准备了见面礼,不就衬得我相当不懂事?”他啥也没准备。


    霍安邦瞥了眼挂在自己身上的弟弟,没好气道:“每个人都有一份,你也有。”


    霍定疆哀声道:“我,真是不懂事啊。”更衬的他不懂事了。


    卫珑音唇角勾勒出浅浅的微笑,抬手接过匣子,发现还挺沉的,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一方极为雅致的易水砚,石质优良,外观雅致,摆在她的书案上定是相得益彰。


    “谢过大表兄,我很喜欢。”


    “这才大半年不见,音音出落的越发好了。”


    霍侯爷走过来,看着眼前明媚娇俏的少女,颇有一种霍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卫珑音眼眶微热。


    此刻的舅父是记忆中最好的模样,须发美髯,两鬓微霜,一身铁甲威猛锋锐。


    这就是霍家所有人信赖的顶梁柱,是庇护他们的参天大树。


    可是——


    这棵大树因小人构陷而轰然倒塌。


    “舅父。”


    “欸,乖音音。”


    霍夫人摆了一桌好酒好菜为丈夫儿子接风洗尘,大家都沉浸在一家团圆的喜悦之中,酒热饭香,卫珑音看着前世失去的亲人全都安在,被亲人脸上的笑容感染,忍不住多吃了几杯酒,却没发现霍侯爷看向她的眼神隐有忧愁。


    “音音,你不惯饮酒,少喝点。”霍夫人劝道。


    霍侯爷夹了块酱香排骨放到霍夫人碗里:“没事儿,这是在家里,音音高兴就让她喝。”


    霍夫人扭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霍侯爷怜爱地看向卫珑音,补充道:“只许在家里尽兴,不可在外饮酒!”


    卫珑音酒量浅,看人已然有了重影,她点头‘嗯’了声,倒头趴在桌上,嘴里含糊道:“真好。”


    次日。


    卫珑音宿醉醒来,刚用过早膳,便听喜珠说道:“小姐,侯爷请你去一趟书房。”


    舅父怕是要问她梦境之事。


    卫珑音到书房时,霍侯爷正指着大邺舆图考据两位表兄行军布阵之策,相比二表兄霍定疆的窘态以及漏洞百出的答案,大表兄霍安邦则显得从容不迫,对答如流。


    霍定疆不满抗议:“阿父,大哥承你之志便足矣,我又不想当将军,都说了我想下场科考,这些打仗的东西我不感兴趣。”


    “就你这猪脑子,还想靠读书当官,还不如杀敌立功来得快。”霍侯爷一巴掌拍在霍定疆脑门上,对小儿子读书就头疼的毛病印象深刻,明显不相信他能静下心用功。


    霍定疆捂着脑袋哭笑不得,他就不能浪子回头发愤图强么,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顿时如负释重。


    “音音来了。”霍侯爷看到视同亲女的卫珑音,一改面对两个儿子的严肃表情,露出笑脸道。


    “舅父,大表兄,二表兄。”卫珑音福身一一行礼。


    霍定疆朝卫珑音挤眉弄眼:“表妹,你可算来了,再晚到一会儿,你怕是见不到表兄我了。”


    卫珑音眨眼道:“二表兄就喜欢夸大其词,舅父对你严厉也是催你上进,可莫要辜负舅父的慈父之心。”


    霍安邦面相冷硬,性子沉稳,不似霍定疆那般多话聒噪,对卫珑音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霍侯爷颇为头疼地看了一眼小儿子,那眼神分明在说‘瞧,你还没你妹妹明事。’


    霍定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得,反正你们是一伙的。”


    霍安邦斥道:“二弟,不可胡闹!阿父叫表妹过来,是有要事相议。”


    霍定疆以为要说密信之事,当即收起那副不着调的性子。


    霍侯爷看向卫珑音,迟疑了片刻,才说道:“陛下有意给你赐婚,让你做东宫太子妃。”


    “什么?”霍定疆惊得从椅子上跳将起来,而后才发现只有他一人反应激烈,就连当事人表妹都比他平静得多。


    证实赐婚的消息属实,卫珑音心中仍是吃了一惊,但已经提前听到风声,是以面上比较冷静。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泰温帝忌惮霍家,还要为霍家赐婚?难道是她想错了,帝王实则并未猜疑霍家,一切都是背后宵小之徒搞鬼?


    卫珑音压下心头百般思绪,问霍侯爷:“舅父如何想的?”


    霍安邦道:“阿父当场就婉拒了陛下,陛下虽没发怒,但却让阿父回府慎重考虑一番。”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如果霍家抗旨拒婚,触怒龙颜,以命博来的军功荡然无存。


    “邺京想要攀龙附凤的适龄世家女子多如过江之卿,陛下为何非要选表妹?”霍定疆不满道,“反正,我不同意,谁都知道太子是个……”


    霍侯爷皱眉:“慎言!”


    太子是个病秧子,谁知道哪天嗝屁,霍定疆嘟囔道:“不就是堆表妹入火坑吗?”


    他虽不常在邺京,可也知道朝堂局势不容乐观,太子看似地位稳固,可还有一个身强力壮的宣王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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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卫珑音正要开口时,霍安邦接过话头说道:“如果我们有正当的缘由,恐怕陛下也不好强求,做出拆人姻缘之事。”


    “老大有何主意?”霍侯爷问道。


    霍侯爷打仗勇猛,却并非莽夫,如今霍家在军中威望显盛,如果音音做了太子妃,无异于将霍家架在火上炙烤。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霍家陷入两难之地,抗旨拒婚,轻则申斥贬谪,重则深陷牢狱;领旨谢恩,不过晚些落罪。


    事关音音终身幸福,霍侯爷不愿音音入泥潭。


    霍安邦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表妹已定亲呢?”


    霍侯爷眉头深皱:“现在去定亲,不就等同于欺君?”


    “我的意思是,若自小就定有亲事呢。”霍安邦看了一眼大家,继续道,“难道你们忘了苏翰?苏家同霍家毗邻而居时,苏翰经常围着表妹打转,对表妹的情谊非同一般,两人可谓形影不离。而且,早年阿父同苏伯父把酒言欢时,曾说过要做儿女亲家,彼此交换了信物,这不就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即使没过明路,却也不能言而无信。”


    霍定疆抚掌道:“对啊,苏翰总比太子好,两家人又是知根知底,晾他不敢欺负表妹。


    三人将目光转向卫珑音,霍侯爷问:“音音觉得意下如何?”


    卫珑音秀眉深蹙。


    不嫁太子,就要嫁苏翰?


    难道没有第三个选择?


    她低声道:“可是,前不久我刚拒绝了翰哥哥的心意。”


    上辈子,她就拿苏翰当做救命稻草,这辈子,难道还要拿他当挡箭牌?


    入东宫对霍家百害而无一利,一旦夏侯觞像前世那般登上皇位,他会诛杀废太子的全部亲眷党羽,鸡犬不留。


    羸弱太子,野心勃勃的宣王,还有一个蛰伏图谋的疯狗八皇子……霍家如何在皇家的阴谋诡计中破局?


    卫珑音真的觉得好难,即使她重生了,侥幸知晓的比旁人更多,可似乎也无济于事。


    “太子妃这个烫手洋芋是绝不可能接的,如果苏家承认这桩口头婚事,我愿意嫁入苏家。”卫珑音深思熟虑过后,做了决定。


    既然,大家都觉得翰哥哥样样都好,她也会试着去爱他。


    然而,霍侯爷却道:“音音不必勉强自己,也不必为了霍家牺牲自己的幸福。太子妃看似光鲜亮丽,实则确如老二所言是个火坑。至于苏家,苏老弟与我十几年生死之交,当年他就是因救我伤了身体,再也无法上阵杀敌,才会弃武从文。如今,苏家在文臣中也算混的有模有样,得陛下重用,我不能连累了多年的老哥们。如果音音真对苏翰有想法,我倒愿厚着脸面促成苏霍两家的喜事,但是,音音已经拒之,便不必委屈自己。”


    霍定疆焦躁道:“这也行不通,那也行不通,那要怎么办?”


    霍侯爷的目光落在舆图上,缓缓道:“我老了,大邺江山终归是要靠年轻人去守护,我准备解甲归田,陛下念在我为大邺立下汗马功劳,劳苦功高的份上,或可取消赐婚。”


    两位表兄齐声道:“阿父!”


    “你们都别劝,我意已决。”霍侯爷道,“功成身退,这是最好的结局,也是对霍家最有利的。”


    卫珑音只觉得一阵心酸,将军百战死,身先士卒,可抵不过朝堂上的诸多算计,不仅来自忠于的君,还有背后的小人之臣。


    “舅父,是因为音音的噩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