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 78 章

作品:《折她

    秋风萧瑟,金黄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落。


    卫珑音奉命入宫给太子侍疾,婚期已经敲定,定于下月十三日,直接于宫中完婚。


    霍夫人面色难看,拿着帕子按压着突突直跳的额头,已然气得口不择言道:“皇家未免太欺负人了!侍疾尚在情理之中,无可指摘,但是成亲这么重要的事,竟然定的如此仓促,一切婚仪化繁为简,皇家的态度明显就是不重视。何况,太子能不能醒尚是个未知数,现在就急着将你迎娶进宫,想让你一辈子守活寡吗?”


    卫珑音抬手帮霍夫人按压头部的穴位,轻声安慰,让霍夫人莫要着急伤了身子。


    然而,霍夫人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进不去。


    只知道陛下逼卫珑音给太子冲喜,都到了冲喜的地步,也就意味着太子的情况非常糟糕,恐怕大限将至。


    “对了,还有侯夏。”霍夫人急切地抓住卫珑音的手,仿佛看到了转机,“他如今是朝中势起的八皇子,与我们霍家应该有些情分,不如请他帮忙。”


    一顿,霍夫人的目光落在卫珑音脸上,又道:“他几次救你脱险,这回应该也会施以援手。”


    卫珑音眸光微微闪烁,夏侯觞定是希望她求到他面前,之前许诺的代价,她都还没有兑现。此番相求,他可能索取额外的代价。


    隐约知道他想要什么,但她不敢应。


    “舅母,今时不同往日,虽然,侯夏一跃成为尊贵的八皇子,可他根基尚浅,如何能逆转圣意?”


    霍夫人丧气道:“难道就没其它办法了吗?”


    婚事在即,丈夫和大儿子被军务缠身,根本无法回京。


    原本的计划浮上脑海,卫珑音趴在霍夫人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霍夫人脸色大变:“这太冒险了!”


    卫珑音柔声道:“我愿一试,还请舅母助我。”


    反正,她不可能真的嫁给太子。否则,太子妃的名分就坐实了。


    虽然,夏侯觞初入朝堂,将自己伪装得像个侠义君子,但骨子里的卑劣无耻依旧存在。若她真成了太子妃,谁知道他会发什么疯。


    身为太子妃,却与八皇子牵扯不清,世人的唾沫星子怕是要将她淹死。


    霍夫人犹豫不定,卫珑音下了一剂猛药:“舅母,嫁给太子,我真的会死。”


    马车里,卫珑音莹白如玉的指尖捏着一颗褐色药丸,她神色间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小心翼翼地将药丸收好。


    街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她撩开车帘,闻声望过去。只见一行戴着枷锁脚镣的流犯,蹒跚着脚步往城外的方向而去。


    卫珑音看见队伍里的几张熟面孔,皆是苏家人。


    街道两旁不断有臭鸡蛋、烂菜叶扔到他们身上,每个人都狼狈不堪,形消颓废。


    其中,尤以苏翰最甚。


    曾经温和俊朗的世家公子身穿褴褛囚衣,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在牢狱中受过刑讯。他面容脏污,眼睛里已然没有半分色彩,曾经梳的一丝不苟的墨发全是粘稠的鸡蛋液与菜叶子,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苏怀义并不无辜,但苏翰绝对是无辜受累。


    流放已成定局,但愿他能忍受流放之地的苦寒。等寻到合适的时机,便助他脱离苦海。


    卫珑音感念苏翰前世的真心相护,让随行的护卫给苏翰送了些银钱,以做流放之途的打点花用。


    苏翰收到银钱,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一辆渐行渐远的马车。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绫罗绸缎的年轻女子越过重重人群,挤到苏翰面前。身后的婢女拿钱打点过押送的官吏,队伍便停了下来。


    女子美眸含泪,痴痴唤道:“翰郎,你……你受苦了。”


    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苏翰娶的新妇罗朝霞,乃门下省给事中罗奎的嫡长女。


    苏家被下狱后,不等罗家上门索取放妻书,苏翰便主动给了罗朝霞一封放妻书,让她不受牵连。


    苏翰冷漠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送送你。”罗朝霞无视他的冷漠,将婢女手中的包袱径直塞到苏翰手里,“这里有一些银钱棉衣,你留着路上用。我……我会等你。”


    “何必呢?你我未有夫妻之实,日后婚嫁,各不相干。”苏翰的声音毫无温度,狠心道,“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并不爱你,也没有与你重续的心思。”


    罗朝霞小脸发白,眼含泪光,目送着苏翰清瘦的身影逐渐远去。


    一段短暂的婚姻,连同她的暗念情思,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


    卫珑音入了宫,换了接引的软轿,一路到了紫薇园。


    轿帘掀开,她从轿里走出,一抬眸就看见不远处一行颇为招摇的仪仗队伍行进而来。


    轿辇之上的人正是夏侯觞,他身穿雪色锦袍,墨发以同色白玉冠束了一半,另一半披散于肩背。此刻,他以手撑头,双眼阖上,似在闭目养神。


    记忆中,夏侯觞从未穿过素色白衣,惯爱穿黑衣暗袍,极具压迫侵略性,让人生畏生惧。可当他换上一身雪衣,恍似将他满身的邪性恣睢收敛在雪衣之下,周身矜贵卓然的气质,衬得他犹如皎若玉树临风的清润公子。


    卫珑音微怔。


    在她晃神时,夏侯觞似有所感地睁开眼睛,精准地捕捉到她眼中的恍然。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她清晰地看见他眼中渗出的笑意。


    卫珑音没来由地心慌,手里无意识绞紧帕子,不自在地别开眼。


    “落轿!”


    随着一声尖利的太监声响起,夏侯觞大步朝她负手而来,雪衣玉带,令人十分惊艳。


    哪怕卫珑音没有刻意去瞧他,眼眸余光依旧不经意扫见了他的风姿气度,绝然不同于以往的阴恣。她知道,他在扮演一个受人爱戴敬重、光风霁月的八皇子。


    四周的太监宫人全部跪地参拜,她却一时恍了神,直到他走到她跟前,都忘记了行礼。


    太子昏睡不醒,卫珑音入宫侍疾,自不会穿太过鲜艳的衣裳,她穿的也是一件浅色白衣,裙摆绣着几朵清雅的莲花,手臂搭着软白纱帛,亭亭静立。


    二人同着白衣,俨然夫妻情人装。


    卫珑音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懊恼,自己着实不该穿白衣。


    夏侯觞上下看她一眼,明知故问:“卫三小姐,今日入宫给太子侍疾?”


    疏淡的语气夹杂着一丝难言的晦涩。


    如今夏侯觞是身份尊贵的八皇子,一言一行备受关注,他要营造好名声,在大庭广众之下,自要与她这个准太子妃恪守规矩,保持距离。


    “臣女见过八皇子殿下。”卫珑音敛衽行了一礼,与他一般疏离守礼。


    而后又道:“臣女奉陛下口谕,自当遵命而为。”


    皇帝下令,谁敢不从?又不是她的本意。


    两人多日未见,仿佛陌生了许多。


    一个是卫三小姐,一个是八皇子殿下。


    “正好,我也要去探望太子皇兄。”夏侯觞轻轻地转动拇指的玉扳指,随意地扯了一下唇角,“卫三小姐,请。”


    卫珑音客气道:“不敢当,八皇子殿下先请。”


    夏侯觞觎了她一眼,不再多言,抬腿步入了紫薇园。


    秋风萧瑟,满园紫薇花尽数凋零,只余枯枝败叶。


    花枯无声,亦如生命逐渐凋谢的夏侯康,连同他在朝堂中的储君声势也在一点点瓦解。


    二人一路无言地行过紫薇□□,转过水榭游廊,来到夏侯康居住的正屋。


    空气里飘散着一股药味,不太好闻。


    卫珑音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心,跟着夏侯觞前后脚步入寝卧。


    那股药味愈发浓烈了些,混杂着室内轻烟缭绕的苏合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她只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手指忍不住抚了抚额头。


    夏侯觞的目光落在她莹白如玉的指尖,以及微蹙的黛眉,他抬手指了指案几上的博山炉:“这香味道太冲了,换成清淡的月乳香。”


    侍立在旁的王公公心神震了震,月乳香是卫珑音闺中惯爱使用的香熏,他替太子殿下给卫珑音送过礼,对此香并不陌生。


    为何八皇子要命人换成此香?


    八皇子看似宽厚好说话,实则被他那双眼睛一扫,王公公莫名就觉得惊怕。


    王公公不敢深想下去,吩咐屋内的人换香。


    重新换了香,那股难闻的气味略有消散,卫珑音的不适有所缓解。她默默地看了一眼夏侯觞,抿唇无言。


    这是她喜欢的香。


    “都下去,这里有本殿和卫三小姐照料即可。”夏侯觞让屋内不相干的人退下去。


    王公公看了一眼卫珑音,迟疑着没动。


    夏侯觞冷声道:“本殿的话都不管用,太子皇兄卧伤在床,有人怕是将自个儿当成了紫薇园的主子?”


    王公公顿时冷汗淋漓,想到八皇子上回到紫薇园探望,故意三言两语激怒太子的亲信侍卫,借机将他发落处置了。


    影卫大半折损于甘州,剩下的影卫自太子昏迷以来,再也未曾出现过。


    只怕早就被人剪除了。


    如果自己也被处置了,太子身边连个可信的人都没了。


    王公公赶忙磕头告罪:“八皇子殿下,请恕罪。老奴绝非忤逆八皇子殿下之意,只是老奴年纪大反应慢,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请殿下饶恕。”


    夏侯觞看一眼垂头沉思的卫珑音,并没有当她面处置碍事东西的打算,他挥手让王公公滚出去。


    王公公如蒙大赦,再也不敢迟疑,将屋内的人全部都带了出去,连带卫珑音的贴身丫鬟喜珠都推了出去。


    王公公站在门外,看着重新掩上的房门,一阵后怕地抬袖抹汗。


    如果太子殿下再不醒来,恐怕江山美人都要便宜了八皇子。


    室内陡然寂静下来,针落可闻。


    卫珑音没有看夏侯觞,也不再想他究竟要干什么,而是走到床边。她静静地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夏侯康,平静的面容并无多少情绪波动,至少无悲无伤。


    夏侯觞始终瞧着她的脸色,半晌,他说:“让他屋中点上小姐喜欢的香,真是让人不喜。可让小姐闻他喜欢的香,更让人不喜。”


    卫珑音没有回答,转头看向他:“夏侯觞,你会杀他吗?”


    夏侯觞眸色略暗,反问她:“小姐可会不舍?”


    他与夏侯康,本就是你死我活。


    卫珑音默了一瞬,她对夏侯康没有半分不舍,只是不希望他死在夏侯觞手上。


    夏侯康不是夏侯盈、皇后那般穷凶极恶的人,也没有害过夏侯觞。


    她没有回他的问题,轻声道:“你将人谴出去,这不合适吧?”


    “看来小姐是真心想给太子侍疾?”夏侯觞淡漠道。


    两人皆是答非所问,一时间气氛异常凝滞。


    “我……”


    卫珑音抬眸间,高大的身影瞬间欺压过来,在她始料未及之时,整个身子已经被男人紧紧地圈在了怀里。


    她挣扎起来,低斥道:“放开我!”


    “阿音。”他唤她,意识到这是夏侯康对她的昵称,下一瞬,又改了口,“音音,以后我都唤你音音,可好?”


    话音落下,炙热的吻也顺势落在她颈间,酥酥麻麻的。


    滚烫的大手在少女纤细的腰间摸索游离,触及一方碍事的香囊,一把就要扯下来,动作忽的一顿。


    夏侯康就躺在床上,哪怕像个活死人一样没有意识,她却是无法做到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任他毫无顾忌地非礼。


    卫珑音慌地用力推他,好在夏侯觞也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对她如何的癖好,只在她雪白的颈间深吸了几口,便放开了她。


    她恼怒地瞪他,却见他伸出手掌,一颗褐色药丸静静地躺在掌心。


    卫珑音心口剧烈一跳,正要伸手抢回来,却被他拢指一收:“这是什么药?”


    卫珑音不假思索道:“滋养身体的药丸。”


    夏侯觞深深地看她一眼,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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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看出她眼底暗藏的心虚:“太子久伤不醒,最是需要滋养。音音该不会惦记太子的安危,专为太子所寻?正好,我帮你喂给他。”


    话音未落,他用力掰开夏侯康的嘴,正待喂下去。


    卫珑音惊得立马扑过去,伸臂拦在前面,反应极大地摇头:“万万不可!”


    夏侯觞修长冷白的指尖捻着药丸,看着她,慢声问道:“既是补药,为何不可?”


    卫珑音心知夏侯觞故意诈她,却不得不将实话脱出,她咬着贝齿道:“是……假死药?”


    “不是给太子用的,便是自备。”夏侯觞何等聪明,一下子就窥破了卫珑音的真正意图,“音音想假死脱身?”


    卫珑音小脸一阵阵发白,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假死药还未派上用场,就被夏侯觞识破了。


    虽不能明确夏侯觞对她的真正用意,但以他的占有欲与醋劲儿,他定不希望自己嫁给夏侯康。


    可他又会允许自己假死脱身吗?


    假死,意味着改名换姓远走他方,再也不能现身人前。至少,不能顶着真实姓名于邺京城露面。


    细碎的光影透窗而入,卫珑音站在光亮处,蒲扇般的羽睫轻轻颤动,姣好的面容笼罩在朦胧的微光中,她脸色几经变化,紧紧地抿着唇,始终一言不发。


    她默认了。


    夏侯觞立在暗影处,面色复杂难辨。她不愿嫁夏侯康,他该是心情愉悦的,可她筹谋的假死脱身,脱的恐怕不只是夏侯康,也有他。


    她不嫁夏侯康,也未必愿嫁于他。


    她不知密诏的存在,一旦假死,未必能按照计划的法子金蝉脱壳,她的‘尸身’将会被立刻封入皇陵。


    虽然,他有法子助她脱困,但密诏一旦过了明路,她便无法用卫珑音的身份活在世上。


    可,他要的是原原本本的卫珑音。她的姓,她的名,她的身,她的心,他都要。


    修长手指用力一碾,药丸瞬间化作齑粉,从指缝间散落。


    他亲昵地唤她:“音音,此法不可行。因为......”


    夏侯觞逼近她,附耳低语了一句,卫珑音随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这太荒谬了。


    大邺开国皇帝早就废除了活人殉葬的陋习,何况,她本就不是普通女子,而是家世显赫的贵女。


    不,不是活殉。一旦夏侯康身殒,应该会先让她‘暴毙’或‘殉情而死’,合乎情理地将她下葬。


    如果她假死,倒是替皇家省了一步事,直接将她下葬即可。


    “音音不信,可要我将它偷出来,让你一观?”夏侯觞似有讥诮道。


    卫珑音仰头望着他:“我信。”


    夏侯觞没道理拿殉葬的借口吓唬自己。


    可,夏侯康会醒来吗?


    夏侯康简直成了烫手山芋,醒也不是,不醒也不是。而卫珑音的处境亦是陷入了两难之地,不知如何是好。


    看她一脸纠结的模样,夏侯觞忽的开口道:“音音可要求助于我?”


    卫珑音一愣:“你能帮我?”


    夏侯觞好整以暇地撩起少女一缕散落的乌发,嗅闻发间香:“我何时没帮过音音?”


    这倒是实话。


    她的危机,都是他替她解决。


    几息过后,卫珑音轻问:“你要如何帮我?”


    夏侯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黑眸渗出的光微亮,低沉的声音出奇的温柔,且不容置喙:“音音,我要你与我成亲,永远陪在我身边,生死相随。”


    皇位已唾手可得,他要她心甘情愿。


    他循循善诱:“我会护你周全,自也不会让你在意的家人落得‘鸟尽弓藏’的地步,我会如信你一般,信你的家人。”


    她的家人,是霍家人。他的话中意,便是他将来会信任手握重兵的霍家,不疑不忌。


    这是表白吗?这是承诺吗?


    卫珑音怔然不语。


    眼眸余光不经意扫见床上的夏侯康,她黛眉微蹙,夏侯觞竟在这般情景之下说出这番不合时宜的话,可他的神情又太过郑重,全然不觉有何不妥。


    他知道她最在意家人,所以,他的承诺,将她的家人也纳入守护的羽翼。


    诚然,这个诱惑太大了。


    这一世,她不求情爱,唯求霍家人的安康无虞。


    那些噩梦般的恐怖经历交织在脑海,她轻掩在袖中的双手轻颤,她问自己,这辈子真的还要陪在夏侯觞身边吗?


    “如果我不想,你又待如何?”


    一语落,夏侯觞转动扳指的手顿住。


    他面色未变,半眯着凤眼,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我说过,我愿为你做任何事,只需你付出一点代价。这个承诺,不会因为我如今乃至往后的身份有任何改变。”


    他要她付出的代价,便是自由,永远呆在他身边,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就算她不想,不愿,他也不会放手。


    温和诱捕的手段无法得到她,他不介意手段凌厉一些。


    见她犹豫不给答复,夏侯觞握住她的小手,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抻开放在自己的脖颈上,低声又道:“我本是地狱爬出的恶鬼,我愿将束缚的铁链交于音音之手,甘愿戴上名为君子的枷锁。“


    卫珑音心神剧烈震荡,惊诧不已。


    他的意思是愿意一辈子伪装成温润如玉的君子,不只是上位前。


    当了皇帝之后,也会当个温和君主,而非那个暴虐残忍的暴君。


    自己当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吗?他对她所言,无一字关乎‘喜欢’、‘心悦’、‘爱’,他对她这番堪似表白的话又真的关乎情爱吗?


    她不确定。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她并不奢望他的情与爱,这便够了。


    虽然,已经确定内心真实想法,但她没有给他准话。


    卫珑音微微勾了勾唇:“可以让我想一想吗?”


    “好。”夏侯觞将她柔软的小手放至唇边,轻落一吻,“不要让我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