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作品:《借高枝》 吕家世代出名将,功名显赫,吕绾作为吕家长女,博通经籍,知书达理。而李瞻在一众皇子里最没后台,其母妃是宫女。
李瞻的正妃自他十五岁迎娶,是宰相的幼女。而吕绾在他二十二岁嫁给他,是为侧妃。
民间曾流传一个说书人编写的版本,将二人的初遇说得天花乱坠,好为这段姻亲的悲伤走向铺垫。事实上,二人的初遇早在世人熟知的典故之前。
李瞻到吕府为吕父庆生,机缘巧合碰见了阁楼窗边的吕绾。
男女有别,二人终究只是遥遥相望,止乎于礼。吕绾垂眸离去,李瞻留连忘返,静看了半晌的空窗。
再次相遇是在三个月后。李瞻北征凯旋,城中百姓蜂拥围巷,民用马车靠边让行。他坐在马背上扫视臣民,于憧憧人影中瞧见一抹亮色。
坐在马车里的人微撩窗幔,双眼上挑,黛眉微蹙,目光谈不上傲慢,却自生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令人望尘莫及。
李瞻暗中施力拽紧缰绳,队伍跟着放慢速度。吕绾也不畏不急,镇定自若地与他相视,末了恍似轻扬起了嘴角。
显然她还记得上次的相遇!李瞻大感惊喜,经过马车时他勒停马,躬身问候她的父亲,寻言:“改日到府上拜访。”
吕绾没料到他会赶在她放下窗幔时搭话,一时无错,肩上披帛经风吹拂,飘出马车,被李瞻探手抓住。
安州百姓都看到了这一幕,‘皇子挽纱’成了典故,给这对眷侣开了彩头。人人翘首以盼这对才子佳人的婚期,也如实给世人盼到了,皇帝在半个月后下旨赐婚。
二人成亲乃情投意合。吕绾比李瞻小六岁,智谋却与其不相上下,时常为李瞻的行事出谋划策。李瞻夺位之际,吕家倾力相助。
无论多么安稳的朝代,只要皇位发生动荡总会伴随杀戮,李瞻更甚,他弑兄夺位。且是天下尽知。
有言道长兄如父,而李瞻篡改先帝遗嘱,封宫逼位,是丧德失才之举,为天地不容。
奈何其手握兵权,坐拥吕卫梅三大勇将。(吕父、卫霆、梅穹)纵使民间生怨,李瞻也如愿登基,改国号元熹。
同时吕绾册封为慧妃。彼时关于‘慧妃或将封后’的传言传得沸沸扬扬,只因大宜子民都知道,皇帝独宠慧妃。
没成想同年,皇帝就纳了十余名妃嫔。
这下新皇愈受指摘。依仗妻家、贪图女色、君无德国将亡……等等言语漫天飞。
帝王多情,妃嫔成群,昔日的和睦夫妻生了间隙,慧妃质问他:“专一于帝王家是禁忌吗!”
皇帝气急,抬手就要挨近她脸颊,被一双充盈泪水的眼睛喝住。那泪硕大,生生镶在眼眶里,就是不肯垂落。
“陛下可是忘了曾应允我什么?”
慧妃高估了人性,轻信了情比金坚这个虚词。
不曾有人提醒她。如果陛下忘了,世人也该忘。否则,你挑起的非但不会是他的良心,还会是欲加之罪。
元熹二年。朝纲不稳,皇帝急于镇压反对的声音,为此他‘大义灭亲’,将助自己夺位成功的功臣、慧妃的哥哥处死了。罪名贪污。
末了摆出一副痛失人才的假慈悲嘴脸,‘开恩’免诛族亲。慧妃的父亲一世英勇,无奈落了个解甲归田的地步,才幸免于难。
慧妃心灰意冷,与皇帝彻底决裂,自愿搬进冷宫。皇帝深爱慧妃,但更爱自己的权利。慧妃之举在他看来,无异于对皇权的蔑视。
自卑心虚的皇帝偏偏与她作对,不将她打入冷宫,而是软禁在永粹宫里。却下诏通告世人:慧妃被废,打入冷宫。
古往今来,何曾有皇帝将后宫妃嫔的赐罚专门昭告天下的。这是对慧妃吕绾,乃至吕家三代精忠的侮辱。
听到消息的吕父,突发恶疾,客死他乡。
而二皇子李秉昶彼时不过六岁,被迫与生母分开,由昭嫔(昭贵妃)抚养。
慧妃本□□憎分明,对皇帝恨之入骨。被软禁的两年里她看淡了情爱,但仍对人世存念,只想逃离皇宫。
昭嫔与慧妃以姐妹相称,昭嫔抚养二皇子期间,曾偷偷带二皇子到永粹宫的宫墙外,母子隔墙传音,听者悲切。故而,当慧妃提起逃亡二字,几人又惊又喜,当即同意。
说来荒谬。此番逃行,主角是慧妃与二皇子,参与的推手几乎遍布整个皇宫。在混无人知的角落,宫女们团结一致,要助慧妃安全脱身。
皇帝信奉道教,痛失慧妃后愈加沉迷道法,央求长生。朝会从三天一次,变成五天一次,后又变成十天一次。处理政务的时间也日渐缩减,终日独居道房。
表面上远离女色,不再纳妃,背地里却时不时迫害宫女。宫女们暗中对皇帝怨入骨髓,却求路无门,只能盼着年限到了出宫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身不由己的女人们将希望寄托在慧妃身上,或者说是在等着慧妃为她们实践出一条生路。
计划选在皇帝生辰当日。那日大批朝臣入宫,鱼龙混杂,可作遮掩。一名宫女找来管事公公,道永粹宫传出慧妃喊疼的哀嚎,怕是患了什么病症。公公唯恐担罪,自身走不开,将钥匙交给宫女,又命两名宦官跟着。
永粹宫宫门上栓的锁一经拉开,两名宦官推开宫女迈过门槛,鞋履刚刚着地,后脖被板砖敲击,晕了过去。
慧妃换好宫女的服饰,混在之中。她被领到昭嫔的宫殿,两年未见的儿子侯在院中,个子高了,比她想象的还要挺拔。母子终于不受院墙阻拦,相拥恸哭。
“姐姐,抓紧时间。入宫送酒的马夫会掩护你出宫门,出了宫门一切就看你自己的了。”
昭嫔握住慧妃的手,慧妃紧紧反握。取下腕上玉镯,赠予昭嫔:“妹妹之恩,我无以回报,若得再见,只盼你我不再屈人难行。”
宫女们不惜代价,马夫却是贪财之徒。收了钱财阳奉阴违,向皇帝高密,马车径直走到皇帝面前。
参与逃宫计划的人瑟瑟发抖,做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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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凌迟处死的准备。可当晚风平浪静,金吾卫也没到处抓人,宫里同样载歌载舞。仿佛这连串的惊心动魄都是一场梦。
而翌日的圣旨说明了,昨夜的行动确实改变了什么:慧妃复位。
慧妃重得圣宠,在以命相救的宫女眼中,犹如背叛。在各怀鬼胎的朝臣眼中,亦如祸水。因为在复位后的一年里,慧妃数次参与朝政大事。
殊不知,慧妃才是真正身不由己的那个人。她屈服皇权,为的是那夜十余名宫女的安全,参政更是无稽之谈。皇帝信道,荒废政事,但他并不傻。后宫参政只是用来应付朝臣的幌子,她依然只是被软禁的妃子。只不过皇帝多给了她一样东西,爱。
慧妃险些逃出宫这件事警醒了皇帝,他如梦初醒,愈加害怕失去她,愈加变本加厉地爱她。这种爱是霸道的、惊慌的、令人窒息的。
便是皇帝的行为,促使了慧妃求死。
逃不掉的皇宫于她而言跟地狱没有两样,她高昂头颅,身着盛装,也与死去无异。
慧妃自缢是在开春时。那日戌时刚过,九岁的李秉昶自书院回宫,见永粹宫里一个宫女宦官都没有,院中灯笼也不点燃,唯有正厅透出微弱的火光。
李秉昶走近,窗纱上方有道摇晃的黑影,他定睛细看,像是扎成圈的粗绳,在半空中来回飘荡。
他呼吸急促,张口将夜的阴冷吞下。手掌推开木门,门板格外冰寒。
那不是粗绳,而是白绫,牢牢挂在房梁上。
白绫的正下方有两具身体,一人躺着,一人坐着。是皇帝抱着慧妃。
皇帝倏地抬头,狠戾的目光将他死死钉在原地,如同一把刀。他真的扔来了一把刀,朝他的儿子。
李秉昶欠身避开刀锋,刀尖深扎门框。他僵直身体去拔下匕首,缓缓靠近,曲膝跪在慧妃身边。
慧妃双目紧闭,眉头舒展,竟看上去安详得很。
“是你赐死的吗?”李秉昶问。
这是他首次以‘你’字问候他的父亲。
皇帝佝偻着腰,身子微微伏摆,仿佛身上的骨头都碎了。昏暗中他的双眼注视着李秉昶,道:“是我,你又当如何?”
李秉昶翻转手腕,起身刺了他一刀。鲜血瞬即翻涌覆上他手背。
皇帝吼间低颤,抬手猛将他推开,怒骂:“你这个逆子!”
“你也将我处死啊!”李秉昶反吼道。
他的个头与皇帝腹间所插的匕首齐平,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匕首,好似卯足了劲,要施力再刺一刀。
“否则我不会放弃给我的母妃报仇。”
父子僵持了半晌,皇帝得了触动,冷哼一声,拔出匕首丢在地上,转身走了。
自此慧妃之死成了谜,永粹宫成了禁地,二皇子刺伤皇帝的事却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二皇子继续由昭嫔抚养,长大封王后也不予封地,反而困于都城。旁人不解,父子二人心知肚明,彼此都揣着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