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假装不识

作品:《郎君今天悔婚了吗

    待赵知黛换了干净衣物,绞干头发,浑身清爽了,裴凝接过丫头递来的手炉,瞥了眼里头的炭灰,塞到赵知黛手中:


    “还未入冬,捧炉都用上了。”


    赵知黛面上白净、不见妆粉,静静捧着手炉,眼睫在白皙肌肤上投下细小的黑影。


    “裴姐姐,方才……方才是谁叫你过来的?”


    裴凝眨两下眼,“是谁家的随从吧,我也未留意,听见你出事立刻从后厨跑来了。”


    她锤打酸痛的脖颈,朝后叫了几声:“没人过来看热闹吧?”


    丫鬟即来禀报一切如常。


    裴凝一扬手,对赵知黛道:“所幸这儿离水榭远,大家应当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翠湖底浅,你没受伤便好,我这就差人送你回去。”


    赵知黛还未开口,云昔红着眼先一步对裴凝道:“裴娘子,方才奴婢虽并未看清,可确实有人推了我家娘子一把,后来若不是……若不是遇见贵府的小厮出手搭救,我家娘子恐怕难逃一劫。”


    “有这种事?你怎么不说?!”裴凝眼睛瞪大,问赵知黛,“你才回京都,可结识了什么仇人?”


    她刚还以为真是赵知黛失足掉了下去。


    赵知黛摇头,“除了裴姐姐与晏郎君,不再认识什么人了。”


    “我晓得了!”裴凝一拍手,“定是段莞那个小人!我这就去找她。”


    说着她一把解下在做菜时围好的头帕和腰裙,气势汹汹要走。


    “裴姐姐——”赵知黛拉住她手,轻摇头,“我也并未看清,四下也无人在场,没证据的事怎好空口白牙去说?”


    倒是……那个王介在。


    云昔与赵知黛对视一眼。


    裴凝勉强压下怒气,“竟有人在我的眼皮底下做这样的事,你放心,我一定查清楚给你讨个公道。”


    赵知黛眼神飘到屋外,直起身子,“时辰是不是快到了?都怪我,耽搁了正事。”


    “你这么客气做什么?这不用你操心。”裴凝凑到赵知黛眼前左看右看,“知黛妹妹,你身上真没什么不舒服的?这品菜会我少说一月也得办个六七回,你下次再来也是一样的。”


    她皮糙肉厚的,自小爬树上房样样干,掉个湖也不算新鲜事,可赵知黛一看便是娴静不逾矩又被家人捧在掌心的娇贵女儿。保不齐磕磕绊绊真出了什么好歹。


    赵知黛却笑,“哪有这样柔弱。”


    只是她七岁时初到南阳险些溺水身亡,其中又发生了些曲折故事,叫她说不清是惧还是悔。如今再掉到水里一遭,又通通想了起来。


    罢了。


    “父亲母亲叫我多结识些朋友,”赵知黛起身挽住裴凝出门,状若无意问起,“裴姐姐可认得鸣隐军中的人?”


    裴凝脚步滞了瞬,旋即面色如初,“我哪认得这些?京都中数得上来的武将就这么几家,你应当比我熟识些呀。再说,鸣隐军不是南阳的部曲么……”


    裴凝说话时不看赵知黛,被赵知黛挽住的那只胳膊僵硬不动。


    她想了想,又低声道:“听说里头的人来无影去无踪,刀尖舔血噬人如魔……你若不幸遇见了,可不能硬碰硬。”


    “……这么吓人?”


    “可不是么!”


    ·


    水榭那头。


    冯琅之思索片刻,悠悠道:“你是说,赵五娘子的那个表妹,方才掉进了,裴府的翠湖?”


    “裴凝怎会认识她?”


    “或许昨日知晓她进了国子学就该想到的,”闻玠跨坐亭中,随手把空杯掷到桌上,旋即起身,“是我失策了。”


    眼见他要走,冯琅之去拦,“你走什么,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辈子么?不对啊,若怕她抖出你的身份,你刚为什么出面救她?”


    闻玠黑眸凝在冯琅之面上,脸色晦暗不明。


    冯琅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闻玠并非心狠手辣之人,更何况,那位娘子不是中箭、不是晕倒,偏偏是落水。


    扶鹤长公主便死于溺水。


    他轻咳两声,“那你预备怎么做?总之,裴凝说了,这许多娘子都是为了瞧你才来的,你不能走。”


    闻玠不语,默默坐下,只低头饮茶。


    ·


    行至水榭,正巧晏初正从府门过来,裴凝便欢欢喜喜跟二人告辞张罗上菜去了。


    两人一同走了几步,晏初发觉赵知黛心神不宁,问道:“引引在瞧谁?”


    赵知黛紧了紧手中的暖炉,轻道:“昨日才认识的几位同窗,今日应当打个照面。”


    晏初一笑,“他们你认识了,我再引你去见几个不认得的。”


    赵三郎嘱咐过他多关照引引,得让她与这些世家熟络起来才是。


    他晃眼扫过不远处,领着赵知黛往最里头的亭子去。


    亭中冯琅之好不容易瞧见裴凝身影,拍了拍闻玠的肩,“不许走啊。”说罢迈步出了亭。


    闻玠低垂眉眼,眼神凝住手中茶杯,并未应答,不知在思忖什么。


    清风伴着脚步踏入亭中。


    “闻郎君。”


    晏初甫一开口,裴凝似火红蝴蝶般翩飞过来,嘴里已喋喋不休,“我来引见我来引见!”


    冯琅之追过来,瞧见赵知黛的脸,先是一愣,随后制住裴凝动作:“不用——”


    “为何不用?”


    “他们可能不想认识……”冯琅之声音细如蚊蝇,挤出温和的笑。


    “我就要。”裴凝嘴比脑子动得快。


    “这位是刚回京都的赵家五娘子,温柔娴静、极富才情。论才华不输段莞,论人品,更是甩了段莞十八条街。如今已是我的好姐妹了。”


    冯琅之一时有些恍惚,五娘子?他是记错了排行?还是这位表娘子也排第五?


    见闻玠仍低眉沏茶,神情懒倦,半分兴致都无,裴凝面上不耐,奔到闻玠身侧,“你也忒没有礼节!”


    “这是闻家二郎君,呃……”裴凝微微扯开嘴角,“如你所见,京都第一大美男。”


    闻玠执着茶壶的手一顿,下一瞬,茶壶置于案面,他唇角微微上扬,神情轻佻,凤眼透出不羁之态。


    定在赵知黛脸上。


    少女未施粉黛,芙蓉之面纯净洁白,只是微微发颤的唇角似乎彰显出某种惊异与克制。


    闻玠悠然自若起了身。


    直到裴凝唤了句:“知黛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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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愣着做什么?不舒服么?”


    他身形顿滞,有如雷击,神态竟与赵知黛如出一辙。


    赵知黛?赵五娘子?


    他忽地想起“引引”这两个字。


    “到底咋了?”裴凝用手肘狠狠撞冯琅之,只见冯琅之惊异更甚,咬住下唇不发一言。


    晏初探究的目光流连在二人身上,还是出了声,“引引,你与闻郎君相识?”


    赵知黛已复先前的神色,极快回道:“不识。”


    言罢,她颔首对闻玠莞尔,“闻郎君安好。”


    闻玠微躬身,谦逊地笑:“赵娘子多关照。”


    ·


    裴凝名曰赵知黛是她顶好的妹妹,自是随身把她揣怀里,开宴时也坐得极近。


    闻玠、冯琅之、晏初三人与其余男宾坐在对侧。


    席间赵知黛总觉得周遭娘子视线不住凝往对侧,忍不住也瞧了一眼,这一瞧便猝不及防撞进闻玠眼里。


    与他人不同,触到他视线赵知黛并未羞怯,也不闪躲。目光澄清坦荡,倒是像真对他好奇极了。


    冯琅之如坐针毡,不知说些什么,于是提起桌案上的酒壶朝闻玠的杯中倒。


    闻玠把酒杯推远几分,“不喝了。”


    “哈?”冯琅之怔了瞬,默默放下酒壶,低声道,“这下如何收场?”


    “不只我骗了她。”闻玠声音淡淡。


    “这能一样么?”冯琅之险些高声喊起来,“她只是骗你她是另一个赵娘子,但她可是知道了你另一重身份,你父兄若是知道你明面无害暗地里做这些——不必说这个,官家知晓了也对你没好处。”


    “嗯。”


    “嗯?”冯琅之不解为何闻玠如此冷静。众人皆知他们关系亲近,闻玠若暴露了,他跟裴凝也吃不了兜着走。


    早知如今,当初裴凝不管怎么问他也该咬死不说的。


    “好。”


    “好什么?”


    “等会儿就去灭口。”


    “什么?!”


    冯琅之朗声一叫,席间忽地静下来,众人皆望过去。


    他急忙致歉。


    方才赵知黛与闻玠的眼神交汇裴凝尽收眼底,这会儿她不免忧虑地问赵知黛:“知黛妹妹,你同我说实话,你看上闻玠了是不是?”


    “怎会?”赵知黛睁大双眼,“我们只见了一面。”


    “不是便最好了。”裴凝道,“他皮囊虽好,可人一无是处,学堂中次次末等不说,吃喝玩乐他倒是一个不落,此非良人啊。”


    赵知黛点头,看了眼身侧的几位娘子,问裴凝,“他很受人喜欢么?”


    裴凝故作深沉:“真是——耽于男色。”


    ·


    觥筹交错后,裴凝跟众人探讨起最近的新菜色。


    有人恭维她的厨艺,裴凝便兴奋得满场跑。


    “待我开了京都最大的酒楼,诸位通通不用付钱!”


    一派欢声笑语中,赵知黛起身悄然退了出去。


    冯琅之眼疾手快制住同样起身的闻玠,“做什么?”


    “醒醒酒。”


    闻玠走了半晌,冯琅之手拍向脑门。


    不对,他就没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