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做戏

作品:《郎君今天悔婚了吗

    蒋夫子沉默片刻,而后咧嘴笑:“原来赵娘子是深藏不露,整篇文章早已背熟了。”


    段莞眉头拧紧,顾不得礼仪,竟伸手去扯赵知黛的纸,裴凝早斜眼瞥过来,当即张牙舞爪吼道:“段莞你做什么!不会写就大大方方说啊——”


    说着也想伸手过去抢,思索是不是能趁机看两句。


    赵知黛身子朝后扬了两分,任由段莞将纸夺走。


    夫子却厉声对裴凝道:“裴娘子默自己的就好。”


    冯琅之扯了扯裴凝的衣袖,裴凝哼两声转回身。


    段莞认认真真读了赵知黛默的文章,竟发现挑不出错来,于是颓丧地扔下笔,声音淡淡:“赵娘子还真会藏私。”


    赵知黛垂眼,将书册往书袋里收拾,“《齐家篇》为名家名作,不论京都还是南阳的书塾都可收录教授,正大光明摆在书册中,垂髫孩童都可自学,怎么就算我藏私了?”


    段莞欲言又止。


    收好书袋,赵知黛凝了眼段莞,轻道:“我原也只会前两节,后两节是方才才会背的。”


    谁信?


    赵知黛今日眼下乌青愈显,保不齐昨夜温书到什么时辰呢?


    段莞端庄笑道:“赵娘子果然同传言中一般。”


    “可惜我从未听过段娘子的传言。”


    赵知黛拿起书袋起身,给夫子做了一礼道别。


    夫子笑容和煦对她颔首。


    段莞听闻这话当即直起身子,却被夫子眼神一凛,只得悻悻坐回去。


    右手握紧笔杆,像要将笔折断似的。


    裴凝早已忍笑忍得双肩发颤,忽听赵知黛经过,附耳到她身侧,“花园等你。”


    “好呀好呀。”裴凝大气一呼,蘸了不少墨汁,埋下头苦干起来。


    冯琅之神色不明,挤眉弄眼去看裴凝写的什么,却被裴凝一掌挡了回去。


    ·


    青石坛边,赵知黛轻倚其上,暖阳倾洒,她静静地翻看一本《刑律通义》。


    不时有学堂中传出诵书的声响,她也不觉聒噪,乌黑发丝顺着指尖翻飞在书页间。


    直到右侧大半阴影投下,赵知黛轻移目光,触到来人衣袂时皱眉,随后身子往左挪了些许,光亮便重新拢在书页上头。


    见少女全神凝在书中,闻玠不免起了兴致故意去扰她:“还未下学,赵娘子这是被撵出来了?”


    赵知黛不语,偏偏闻玠又逼近几步,手指随意拨弄坛中的草卉,语中颇有些幽怨,“我为你去同官家大闹,也不见你有几分好颜色待我。”


    “竟也不好奇?”


    “为我去闹?我倒是为郎君背了个罪名,”赵知黛翻了一页,面色不变,“若官家改了旨意,我一回府便能知晓。”


    “也是。”闻玠轻笑。


    静了半晌,赵知黛抬头看他:“还有事么?”


    “……无事,你看你的。”闻玠往旁移了两步,一跃坐上坛石,自顾自张望起来。


    赵知黛见状阖上书册,闻玠以为扰了她看书,即刻出声道:“赵娘子留步,我去那边坐就是。”


    说着他径直走向对侧的青石坛,整个身子懒散仰在坛上,一手遮住眼前倾泻的烈日灼光,露出轮廓分明的下半张面容。


    日光虽盛,打着卷儿的寒风却半点不减冷意,石坛更是通透冰凉,赵知黛也只是堪堪靠在边沿,见闻玠身着单薄躺上去,她只觉得周身发冷。


    赵知黛看了他几眼,好心提醒:“在此处睡,恐怕会罹患风寒。”


    她又凝了眼学堂内,“冯郎君今日来得晚,默完书不知得什么时辰。”


    “我未等他。”闻玠双眸阖紧,缓缓开口,“官家今日遣人盯梢,不下学便不能出国子学的门。”


    赵知黛抿唇,“是因为悔婚?”


    “不是第一遭,官家如此惯了,过几日就忘了。”


    “除了逼你进学,还有什么?”赵知黛问。


    看来官家是铁了心要与闻玠作对,只是她倒霉,成了他们博弈的筹码。


    闻玠显然也知晓此道理,遮住双眼的手臂垂下,虚眼直迎日光,道:“赵娘子若不介意,在官家面前做一番戏也无不可,总之先顺着他意,他便不会再多说什么。拖段时日待他气消再找个由头退了婚就是。”


    ……


    冷风忽起,赵知黛拢紧肩头的斗篷,不由问他:“京都中世家子弟通婚实属常见,闻郎君这般忤逆长辈是有何缘故?”


    闻玠一手垫在脑后,另一手本胡乱抚着一旁的草枝,闻言清脆一声,草枝骤然断裂,只听他清声回:“难道只因长辈之言便一辈子与不心悦的人同行么?”


    那便是他阿娘的草草一生。


    “时下南阳正兴自由婚配,赵娘子莫非还是京都旧俗的拥趸?”


    他把折下的半根草叶伸到太阳底下,窥见清晰的脉络。


    赵知黛知晓闻玠的意思,左右不过在言自己并非他心悦之人,也未曾入他的眼,如何能够委屈同她成婚?


    京都中传言官家待他如同亲子,他眼光高些也是自然。


    可她也并非对谁都轻易动得了心,送上门来便张开怀抱收了。


    思及此,赵知黛不由得又挺直了几分脊背,眸色中多了些凌冽。


    语气也是淬了漠然:“可以不驳官家的面子,只是要闹得人尽知晓了,日后如何收场?闻郎君向来流连花丛自是不会在意;可若同窗都以为我曾对郎君倾心,难免……”


    难免被人耻笑。


    闻玠体味其中深意后也不恼,悠道:“不必人尽皆知,给冯琅之看便可。”


    冯琅之原是官家的线人……


    在同窗前装作不熟识,又要在冯郎君前做一对璧人,如何想都觉得别扭。


    闻玠道:“也不难办,戏看多了便会唱。”


    赵知黛不再理会,埋头翻开书册,闻玠头一转,正好瞧见封面,“是聂老的那本通义?”


    “你若再吵我,我便与夫子说他教的那些文章你早偷偷学了个遍,段娘子知晓了第一个不饶过你。”


    赵知黛眼神都未从书册上移开。


    闻玠识相地噤了声。


    “引引!”


    晏初还未走近,声音先传了过来。


    闻玠适时假寐,可晏初一股风似的奔向赵知黛,眼睛瞧也没瞧旁的。


    “晏郎君,”赵知黛轻笑,“裴姐姐可出来了?”


    “我收拾东西时见她正拿文章给夫子瞧。”晏初道,“应当快过来了。”


    说罢,他轻抿下唇,想了会儿还是说:“引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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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在学堂上……”


    见晏初这副模样,赵知黛试探道:“晏郎君是觉得我不该如此出风头,免得招致祸端?”


    赵家虽表面风风火火,可背无根基靠山,在朝堂中处事也是尽可内敛而行,想必三哥嘱咐过晏初此事,他才好意警醒。


    哪知晏初急急摇头,眼神诚挚,“并非如此!”


    “段娘子先出言不逊,你反驳几句怎会算错?”


    “只是我觉得你与幼时有些不同,如今也不动气,三言两语便能使人哑言,叫我觉得敬佩罢了。你也不必忧心段娘子怀恨,有什么事都可以找……”


    “咳。”


    闻玠本不欲出声,可见晏初越说越远,唯恐听到什么不可窃听之语,只得骤然打断。


    晏初一惊,不禁撤了步子,这才见侧边躺得笔直的闻玠收了腿,懒懒从坛上支起身子,似乎刚瞧见晏初般,对他点了点头。


    “闻玠兄。”晏初愣怔一瞬,而后道,“你今日……”


    闻玠笑着接道:“今日换了个地方睡。”


    赵知黛对闻玠:“方才过来见闻郎君正熟睡,便未打扰。”


    闻玠颔首,又问晏初:“已到了下学时辰?”


    “差不了多久,”晏初忽而想到一事,“上回约了东郊游猎,玠兄可还记得?”


    闻玠低笑:“也就晏郎垂眼邀我同去,只怕我这骑射功夫又得末等徒增笑料。”


    本是婉言相拒,晏初却诚心:“这是哪里的话?去年不过运气不好,我多在玠兄身侧,皆看在眼里,玠兄虽没得多少彩头,骑射功底却比许多练过的人要好。”


    赵知黛在旁未忍住笑出了声,忙用袖口遮住了唇,见两人都瞧过来,惊惶解释:“闻郎君莫怪,我不是在取笑你。”


    闻玠摆出宽容笑颜。


    晏初问赵知黛:“引引也跟我们去可好?”


    宴会便罢了,游猎她倒真是力不从心,再者闻玠在场,她也不知如何自处,还是莫要前去自讨苦吃;正想着如何推脱时,远远见裴凝奔了过来。


    “好热闹,说什么呢?”


    “裴姐姐都默出来了?”赵知黛关切问她。


    “那是自然,我自有对策,”裴凝得意道,“你们聚在此处做什么?”


    晏初如实相告,裴凝当即嚷着要去,又问赵知黛去不去。


    赵知黛摇头,又作恼气状,“我先前说过的,家中并未教过我骑射,自然也不会游猎,去了也只能在旁眼巴巴瞧大家策马,裴姐姐忍心么?”


    裴凝只得作罢,许诺下回亲自教她骑马。


    “对了,方才我看段莞被你噎成那样,笑得我腹痛难忍!”


    “我并非故意让她难堪。”


    实是段莞多次针锋相对,她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索性想说什么便通通说了。


    还有汪明月。


    不少人从学堂中出来,赵知黛寻了汪明月的身影。


    人群中汪明月的视线也向此处扫过来,恰与赵知黛聚在一处。


    赵知黛读不清她眸色。


    但她知晓,汪明月与四姐姐来往甚密,应当也是为四姐姐而对她冷眼相待,甚至不惜下了狠手。


    她愿意为了四姐姐低头,也不代表汪明月能为了四姐姐而肆意欺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