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湘云起来，做了两碗手擀面，又用香菜，蒜泥以及胡椒粉和小米辣还有麻油调成了料汁，两口子一口气吃了。


    四郎赞道：“娘子，你做面条的手艺也不错，可去镇上开个面摊子。”


    “面条谁没吃过呢？要卖，就卖些稀罕的吃食。


    吃完了，湘云站起来收拾碗筷，突然院子里有个孩童的声音叫了起来：“四叔！”


    湘云扭头一看，原来是姜松来了。


    四郎就招手道：“松儿！快过来！”


    姜松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饭桌边：“四叔，你不是说要教我写字的吗？”


    四郎点了点头：“等下你四婶收拾完桌子，四叔就教你写。”


    姜松点了点头，一双乌亮的大眼睛不停地打量着湘云，估计是对这个新婶婶比较好奇。


    “松儿，四叔问你，前天，你大妈到底是怎么问你，你才跟她说，你们家都不吃糯米面的？”


    姜松答道：“大妈拿着一个蜜枣问我，你们是吃蜜枣，还是吃糯米面。我想吃蜜枣，就说我们不吃糯米面，吃蜜枣，大妈就把蜜枣塞递给了我。”


    听了这话，湘云与四郎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


    姜松虽然机灵，可到底是个六岁的孩子。


    根本不知道这句话里的陷阱！


    怪不得昨天姜松只说了一半，姜大嫂就打断了，急着要族长宣布处理结果。


    原来，话是这么来的！


    湘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有这样一个大嫂，她觉得自己在姜家以后的日子，估计，不会那么好过。


    “娘子，别叹气，你放心，她一时半会，还不会在你头上动土。”


    “为什么？”湘云好奇地问。


    四郎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娘子，天色还早，我先教姜松写几个字，然后，我再陪你一起回娘家。”


    两口子昨天就商量好了，今天要回一趟娘家。


    湘云点了点头，自去厨房收拾碗筷，清洗灶台。


    等她收拾停当，姜松也跟着他四叔练了不少字了。


    看着他写的字已经有模有样了，四郎就摸了摸他的头：“好了，今天就学那么多了，我和你四婶有事要出门，你先回家吧。”


    姜松点了点头，走了。


    两口子换上了新衣裳，就往陆家村赶。


    十里左右的路程，不算短。


    可是，两个年轻人身强力的，走得也快，走了不到两个时辰，也就到了。


    见湘云累得气喘吁吁，四郎叹息道：“要是有一天，能让坐上轿子回娘家，就好了。”


    湘云笑道：“不需要轿子，一匹马就可以啦！”


    “一匹马起码要五十两银子，娘子，这个目标，还是遥不可及啊！”四郎苦笑道。


    湘云缓缓道：“放心，会有那一天的。”


    两人一路走着，不觉就到了陆家村湘云的家里。


    见新姑爷上门了，陆木匠老两口子立刻忙着杀鸡宰鸭，备办午饭。


    姜四郎由两位大舅哥陪同，在堂屋里喝茶聊天。路木匠在院子里拔鸡毛鸭毛，湘云则和她娘，她嫂子在厨房里一边切菜，一边说私房话儿。


    “怎么样？你嫁过去也有好几天了，姜家的人对你还好吧？”陆老太关切地问。


    湘云点了点头：“四郎对我没话说，婆母还是很温和良善的，至于其他人，好不好的，也没那么重要。”


    陆大嫂点了点头：“湘云，你说得没错，只要丈夫和婆婆不差，其他人自然不敢对你怎么样。”


    “就是日子过得清苦了些，娘，我正在思量着怎么找个来钱的门路。”


    陆老太听了，脸上就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我一早就说过，嫁给他，你是要受苦的。云儿啊，要不，娘先给你点钱用用吧。”


    “娘，不必，我正想法子挣钱呢——娘，你说，我上街卖山里红糕怎样啊？”湘云把切好的白菜一捧捧地玩黄铜盆里捧。


    “山里红糕，倒是别致，不过，那个累死累活的，也不过糊个嘴，这个辛苦活计，娘舍不得你做呢。”陆老太有些担忧地道。


    陆大嫂也说：“小姑，你看街上那些卖吃食的小商贩，整日风里来雨里去，挣几个辛苦钱，也不见他们吃鱼吃肉，也不见他们手里有闲钱，这行当，怕是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啊！”


    湘云皱眉道：“娘，我是觉得，咱们家的山里红糕实在做得比别人家好吃，若拿出去卖，定然是好生意。”


    陆老太就说：“咱们的山里红糕是好吃，可是，四里八乡都是庄户人家，谁家又有闲钱，天天去买这些零嘴吃，除非是大户人家。”


    湘云就说：“娘，您说的对，我就是想把这些山里红糕，卖给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们做点心。山里红是野果，对她们来说，恐怕要新鲜些。”


    “大户人家，人家又不认识你，再说，你能卖给几个大户人家呢！”陆老太不以为然地说。


    “娘，那您仔细想一想，我们家的亲戚里，可有在板桥镇的，可有跟大户人家沾亲带故的？”


    陆老太仔细想了想：“你别说，还真有一个。”


    “是谁？”湘云立刻停下了手里的菜刀。


    “你表姨妈，也就是我的一个表姐。”陆老太说。


    “娘，我有几个表姨妈，可都是在附近几个村子里，从来没听你说过，板桥镇上还有哪个表姨妈啊！”湘云努力回忆着。


    “哎！你这个表姨妈，是个苦命人，年轻那会，嫁给板桥镇上一户卖豆腐的人家。谁只刚过门不到一个月，你那表姨夫就得了急病死了。好在她已经有了身孕，生下了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到六岁，儿子又掉进河里淹死了。”


    “然后呢？”湘云和陆大嫂都问。


    “然后，她家小叔子就容不下这个寡嫂，她又不想改嫁，娘家弟媳妇又厉害，容不下她。她实在没办法，就自卖自身，把自己卖到了板桥镇上一个大户人家做老妈子了。”陆老太叹息道。


    这身世，真够凄惨的！


    不过，一般的大户人家，还真是喜欢用这养的下人，无牵无挂，正好一心服侍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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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那可知道，这表姨妈在哪个大户人家做工？”湘云又问。


    “几年前，我在喝喜酒的时候，碰见她一次，听她说，她在板桥镇上王尚书的哥哥家里做工，专管伺候他们家大奶奶茶水的！”


    听到这里，湘云的眼睛亮了。


    这可真是天助她也！


    茶点茶点，喝茶就要吃点心，肯定是一起管的。


    想到这里，湘云又道：“娘，那你跟她的关系如何？”


    “她是我的亲表姐，小时候天天在一起玩的，虽说出嫁后不再走动，可是那份儿时情意，还是在的。”


    湘云兴奋地道：“她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样才可以找到她？”


    “你要找她，就到板桥镇上的王府，找大奶奶身边管茶水的陈嬷嬷，就可以了，你去跟她说，你是桃园村翠红的女儿，你爹是陆家村的陆木匠，她就会知道了。”


    湘云连连点头。


    这时，陆大嫂突然发声了：“小姑，你要卖山里红糕，也要看看时节吧，山里红是秋天才熟的，现在才开春呢！”


    她这一说，湘云登时一愣。


    对呀！山里红可是秋天才有的野果，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到了秋天再做这个生意吧。


    见女儿眉头紧锁，陆老太就道：“这有什么好愁的？你卖点心，也不能专卖一种吧？真想做点心生意，就多做几种，一年四季都有得卖，不就是了。”


    她娘这样一说，湘云登时茅塞顿开。


    “娘，春天又有些什么果子可以做糕点呢？”


    “春天有野草莓，那味道可比园子里种的草莓好吃，还有□□果，杨榴，野果多的是，你可以都按照妈教给你的办法做成糕点。”


    湘云连连点头，这一说，那可就多了，不光春天，夏天和秋天，山上都有很多野果。那么冬天呢？


    假如到了冬天，又卖什么糕点呢？


    于是她又问：“妈，到了冬天，还有什么好做的糕点呢？”


    “冬天啊，冬天啥也没有了，你要是一年忙到头的话，冬天倒是可以在家里歇息几个月。”陆老太道。


    湘云摇了摇头：“娘，乘着年轻，多挣点，老了才有好日子过啊，我怎么可能歇得起。”


    “那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人，有什么拿手绝活，你可以学一下。”陆老太道。


    湘云嗯了一声，突然想起前日姜大嫂做的红糖糯米糍粑，那种酥脆清甜，可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姜大嫂人品虽然有些问题，可是这手艺绝对没问题。


    要不要去跟她请教一下呢！


    只要自己虚心求教，姜大嫂一定会教她的，这一点，她丝毫都不怀疑。


    主意已定，她就转移了话题，絮絮叨叨地和母亲嫂嫂说起家中光景来。


    陆老太一一告诉她：“你二嫂有了身孕，现在娘家住着养胎，她娘家妈舍不得她回来。你大哥家的侄儿到了秋天就要上学堂了，到时候家里的开销又大了些，你大哥想去镇上看看有什么长工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