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卢西恩已经远离了那栋危险的实验室。他扶着树干喘气，扫视四周，确认那栋建筑尖消失在视野尽头，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猛地，他心跳一悸，四周的场景转瞬间变化，在视网膜上扭曲成色块，眨眼间，无数白灰色絮状物在空中漂浮，像是燃烧后的余烬。


    卢西恩连忙攀上最近的树枝，将身形隐藏在叶片之间。


    居高临下的视野下，他看见数只怪物在朝同一个方向移动。他隐隐有预感，那个方向似乎有强大的东西。


    一只掉队的怪物突然停滞在他刚才待过的灌木丛，四处嗅嗅，似乎在寻找什么。


    卢西恩听见自己喉结混动的声音，那怪物似是也听到般，猛地抬头，冲卢西恩张开大口，嘶吼出声。


    利爪直直的拍向树干，震得整棵树剧烈摇晃。


    “该死。”本能驱使卢西恩纵身跃下，因为再让这怪物喊下去，很难保证会不会有它的同伴过来支援，毕竟刚刚看到的可不止三只。


    折下一根树枝当作武器，卢西恩跳下树，着地瞬间，侧身滚躲过一记扑杀，却被掀起的碎石块在脸庞划出血痕。


    折断的树枝和怪物的蛮力相比着实有些可笑，但也足够将怪物一击必杀。转身与其打了个照面，然后向旁边一闪，迅速往反方向奔去，怪物被这一耍弄激怒，又是一吼，朝卢西恩追来。


    血腥气追着卢西恩后背，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咬伤他的后脖颈，即使卢西恩借着树遮挡，四脚兽的速度也比人类要快的多。


    利爪声从背后破空袭来，后背的灼痛让卢西恩差点两眼发黑，温热的血液溅上一旁的石头。体内蓝血再次开始发亮、蔓延，他踉跄着撞进岩缝，在怪物又一次扑来之际，将手中的断枝狠狠的刺入怪物口中。


    怪物的血液喷溅在岩石上，卢西恩额头靠着石壁急促喘息，背脊的血液正在渗透身上的衣物。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应该是有怪物听见声音正在逼近。他摩挲着腰间最后一枚毒气弹，开始盘算在这地形内打倒多只怪物的可能性。


    -


    脚步声由远及近，卢西恩将手中的毒气弹抛出后就要闪身往外逃。毒气弹脱手的刹那，他突然注意到那些怪物并未向前扑来，反而对着虚空疯狂刨地，仿佛被无形的能量禁锢住了。


    修复伤口的酥麻感突然减弱，他低头看见蓝色的纹路已经蔓延至锁骨。


    再抬头时，耳畔传来孩子清亮的嗓音。


    “有谁...这什么？！”


    这并非怪物的嘶吼，卢西恩一怔，猛地刹住脚步，探头向外望去。


    白灰的絮状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烈日当空的白日，仿佛刚才那场动人心魄的追击只是白日噩梦。


    毒气弹掉落在原地，有四个孩子站在不远处，为首的短发女孩将众人护在身后，用袖子抹去鼻血。


    另外三个男孩却像幼兽一般将女孩拉至身后，其中卷毛男孩突然惊呼：“你的手！”


    卢西恩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暴露在炽烈的阳光下。破损的衣物间，蓝紫色脉络如脆弱的玻璃线在月白的肌肤上蔓延，蓝色血珠顺着手掌从指尖滴入尘土。


    “你也是从实验室逃出来的吗？”卷毛男孩率先发问，目光却飘向身后女孩。


    这个词让卢西恩瞳孔皱缩，他弯腰拾起毒气弹的动作牵动伤口，蓝色的血迹顺着腰间滑落“实验室？”金属物品在他手中发出声响，“你们知道多少？”


    孩子们交换了眼神，蘑菇头男孩突然指向岩缝，“你刚刚藏身的地方，是我们上个月布置的陷阱。”他踢开脚边的半截麻绳，露出藏在落叶底下的捕兽夹，“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机关全部失效了。”


    “嗯...我并不知道这里是你们的秘密基地。”


    “所以，你是来抓我们的吗？”卷毛男孩又开口问。


    “我为什么要抓你们？”卢西恩好整以暇的开口，他看出来了，那女孩应该有某种辨别谎言的能力。


    那几人果然又看向女孩，女孩微微点头。


    “不过，既然你们知道实验室，那你们见过怪物吗？”眼见在这个方向得不到更多信息，卢西恩换了个问法，大概描述了一下怪物的特征。


    为首的女孩听到怪物，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而另外三个男孩则面露踌躇，卷发男孩再次开口，“那怪物把我们的朋友抓走了，我们正在找他。”


    “我可以帮忙。”卢西恩擦了擦手心的血，“条件是共享所以实验室情报——包括那些怪物的资料。”


    “你为什么会想知道实验室的消息？跟他们牵扯上的人都很危险。”蘑菇头男孩有些质疑卢西恩的动机。


    “当然是为了我自己，”卢西恩不动声色偏过头，“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问这孩子，她不是能判断我有没有说谎吗？”


    听到这话，几人一惊，连忙拉着那女孩往后退了几步。


    女孩扯住那三人的手，晃了晃，然后摇摇头，转而面向卢西恩说：“你和那个世界给我的感觉很像，那里很危险，但你很矛盾。”


    卢西恩皱皱眉，他听明白了女孩在说什么。那个世界应当是指那满是灰絮，充满怪物危机的地方，而两者的相似处，或许就是导致蓝血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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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妙可以修复伤口的原因。


    “好了，孩子们。”思考片刻，卢西恩拍拍手掌，对着四人说，“作为合作对象，我可以向你们展现我的诚意，不过——”


    “我现在需要一台电脑。”


    -


    找到一台电脑不算难事，但找到一台可以联网且使用而不被发现的电脑，这就有些困难了。


    “去我家！我家有电脑。”


    “打住，你忘了我们可是从学校偷偷溜出来的。要是被你妈妈知道了，我们就完蛋了！上次她还因为我们爬水管的事，拿扫把抽我们屁股。”


    “那怎么办？除了家里，那就只有学校有电脑了。”


    “对啊，我们可以用学校的电脑。”


    “图书馆顶楼有个电子阅览室，只要把管理员支开，就可以随便用里面的设备了。”


    卷毛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版学校地图，“门口的保安会在两点左右出去休息，之前我们就是趁着这个时间逃出来的，现在也可以借着机会溜进去。”


    三个男孩蹲下身子，将脑袋凑在一块，叽里咕噜的探讨了一番，方才得出结论，抬头将说辞整理了一番，告诉了卢西恩和女孩。


    卢西恩表情不变的走在前方，正要出发，却被人用树枝戳了戳。


    “你这样不行。”卷毛严肃的指了指卢西恩身上的破烂，“像是刚从碎纸机里爬出来的恐怖片主角。”说着，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某桌面游戏联名款卫衣，说：“我这件都比你这身破布低调。”


    “还有你身上这个......哦，好像这个不太影响了。”卷毛指的是卢西恩身上的纹路，伤口修复的差不多了，它们又收拢回心脏位置。


    不过在这荒郊野岭的，也没衣服让他将就。于是三个男孩猜拳决定，谁去做拿衣服的单线任务。


    巧的是，接下任务的人是一个没怎么和他说过话的黑人男孩。


    小黑连忙摆手，往家的方向冲，“那我们待会在目的地见。”


    二十分钟后。


    剩下四人到达约定的目的地，小黑才骑着自行车，气喘吁吁的姗姗来迟。


    车筐里躺着一件叠成方块的格子衬衫，“我在我爸衣柜里顺的。”他抹了抹顺着下巴滴下来的汗水，将车筐里的衣服掏出，递给卢西恩。


    “快换上，我们该进去了。”


    卢西恩套上衬衫时，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别开脸。


    换好衣服后，卷毛忽地突然开口，手里举着的树枝被他挥舞着像是指挥家的指挥棒。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霍金斯中学特别行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