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夜访

作品:《伴君游

    玉兰花瓣被风轻卷着,坠落地上,淡淡残香弥漫在院中,似有若无。


    赵灵犀的亲事定下后,家中却是沉寂得紧,往日院中常来啄食的鸟雀啁啾嬉戏,如今啼叫声却都寥落了几分。


    赵庆之独自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卷书,良久没有翻一页。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老槐树上,疏枝密叶被风吹得哗然作响。作为一家之主,他素来沉稳持重,如今却透出几分无奈之色。


    杨氏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新沏的碧螺春,她将茶盏轻轻放在书案上:“老爷,灵犀这孩子……怎就忽然应了这门亲事?”她眼底隐隐有泪光:“近来,这丫头瞧着……有些不一样了。”自从那日获救后,女儿的眼神陌生,性情也变了。她夜夜辗转反侧,生怕是自己疯魔了。


    赵庆之放下书,揉了揉眉心:“能有什么不一样?她自己点了头,我还能拦着不成?只是这王府内……”他顿住,皱着眉:“袁晁虽是皇子,手握重兵,可王府里头错综复杂。他膝下三个孩子……哎,不说也罢。灵犀若去了,怕是连立足之地都难寻。”他叹了口气,眼底的忧虑却是藏不住的。


    杨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灵犀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嫁过去做续弦,还要当三个孩子的后娘,这日子怎么能过得安宁?我总觉得,她这点头……不像是她自己的本心。”她咬住唇,生生把“换魂”二字咽了回去。


    赵庆之苦笑:“我也想不通。灵犀那丫头倔得很,她既说了愿意,咱们做爹娘的总不能拿绳子绑了她。”


    杨氏泪水在眼眶了打转:“她从小就懂事,凡事都先想着家里,我这当娘的心里……”


    话音未落,门外脚步声急急传来,门帘猛地被掀开,赵谨言闯了进来。他刚满十六,生得眉清目秀,青衫穿得端正,平日里是个翩翩公子,行事略带老成。可今日,脸上却带着怒气,进门便嚷:“爹,娘,你们真要让姐姐嫁给义安王?”


    杨氏忙起身拉他:“小声些,在你父亲面前大呼小叫,不像话!。”


    “我就是要说!”赵谨言甩开她的手,瞪着眼道,“义安王是什么人?他死了王妃,一个鳏夫带着三个孩子,姐姐嫁过去不是白白受罪吗?”


    赵庆之沉下脸,语气严厉:“谨言,慎言!义安王救了你姐姐和母亲,这恩情咱们不能忘。婚事已定,你不要在这儿胡闹。”


    “救人是一回事,婚事是另一回事!”赵谨言梗着脖子,俊秀的脸上涨得通红,“他一个鳏夫,带着三个孩子,姐姐嫁过去算怎么回事?咱们赵家的姑娘又不是没人要!”


    杨氏听了这话,眼泪再也忍不住:“谨言,你别说了,我和你爹何尝不心疼灵犀?王府势大,她自己又点了头,咱们还能怎么办?”


    赵谨言愣住,转头看向后院,咬了咬牙:“我找姐姐去!”


    他转身就走,杨氏想拦,赵庆之摆摆手:“让他去吧。”


    不多时,赵谨言推开赵灵犀的房门,她抬头,见是弟弟:“谨言,你怎么来了?”


    少年气盛,赵谨言几步上前,语气急切:“姐姐,你真要嫁那义安王?”


    赵灵犀点点头:“是,我已经应了。”


    “你疯了!”赵谨言瞪大了眼,“袁晁那人,外头都说他手段狠辣,连太子都畏惧他三分。你嫁过去干吗?给人当老妈子伺候那三个小祖宗?”


    赵灵犀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谨言,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赵谨言气鼓鼓地接过茶盏,哪里肯喝?他皱着眉:“你说,我倒要听听你怎么想的!”


    赵灵犀缓缓坐回窗边的绣墩上:“义安王身份尊贵,手握封地重兵,嫁给他,咱们赵家就有了靠山。前些日子,王弦高派人劫我,他虽未得手,必不会善罢甘休。他心狠手辣,若我留在家中,他日必再寻衅。到那时,赵家上下,谁能挡得住他的毒手?咱们家这点根基,哪里禁得起折腾?”


    赵谨言闻言,怔住了:“姐姐,你是说,你应这婚事,是为了保全咱们赵家?”他咬着牙,眼圈竟有些红了,“可那袁晁若将你晾在一边冷落了,你又怎么办?到时候咱们想给你撑腰,连门都摸不着,更别提帮你出气了!”


    赵灵犀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暖,柔声道:“义安王府势大,咱们更是惹不起,不如我主动应下这门亲事。如此一来,我平安,你与爹娘的日子也能过得舒心些。胳膊如何拧得过大腿?人生在世,总要识时务,方能保得长远。”


    赵谨言被她这话堵得一滞,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可他带着三个孩子啊!你凭什么给人当后娘?”


    赵灵犀笑了笑:“孩子而已,总能相处得好。袁晁再冷,也是个有担当的人,不然那天他不会出手救我和娘。你瞧现在,前有狼后有虎,不通实务硬往上撞,那才是傻了。”


    赵谨言眉头越皱越紧,半晌才憋出一句:“姐姐,你这是拿自己的终身大事赌气!”这少年,平日里性子沉稳老成,遇事总有几分世故,可一涉及姐姐,却成了个护姐心切的愣头青,满腔热血都洒在这份兄妹情上。


    赵灵犀看着他,轻声道:“谨言,你还小,不懂这世道艰难。爹娘疼我,却也无力回天。爹他心里也明白,这情势他拦不住,也不敢拦。如今这局面,我不能不嫁!”。


    赵谨言眼底却闪着泪光,显然是气极,又疼极。他猛地起身,咬牙道:“可我咽不下这口气!”言罢,他转身便走,门帘晃了晃,人已不见。


    赵灵犀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夜幕低垂,义安王府中灯火如昼,映得檐下雕花影影绰绰。袁晁端坐正厅,黑沉沉的眼珠子盯着禀事的下属,半晌不语。


    “备马,去赵府。”


    左右侍从不明所以,谁敢多问半句?只得喏喏应下,忙去牵马。


    夜色如墨,袁晁带着两个侍卫,纵马直奔赵府。马蹄声惊得路旁的野狗低吠几声。


    到了赵府门前,赵庆之已匆匆迎了出来,引他进厅堂:“王爷深夜造访,有失远迎。”


    赵庆之嘴上客套,心中忐忑,不知道这尊大神为何亲自登门?


    袁晁摆手道:“不必这些虚礼,我有话与赵姑娘说。”


    赵庆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带人退下,只留了阿萝在旁服侍。阿萝转身,手脚麻利地点亮了几盏灯,便低头退到一旁,低眉顺目不敢多看。


    袁晁站在那儿,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浅浅阴影,将那眉眼的棱角勾得愈发硬朗。他身上隐隐有股松木气息,清冽中透着冷意。赵灵犀垂下眼帘,避开他那双太过迫人的眼,心底却暗自嘀咕,这男人长得忒俊,怕是站那儿不动都能勾走半城女子的魂。


    袁晁先开了口:“赵姑娘,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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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定,我想听听你自个儿的心思。”他语气平淡,视线不巧撞上她抬起的眼,他顿了一瞬,竟有些不自在,慢吞吞移开目光,……


    赵灵犀咬了咬唇,定下心神:“王爷身份尊贵,能许我这门亲事,是我的福分。我既应了,便会尽心尽力侍奉王爷,照料王府上下。”


    抬起眼,赵灵犀撞上他的目光,她眼睫轻颤,向蝴蝶翅膀扑扇了一下。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她的心却不争气地快了一拍,忙低下头,暗骂自己没出息。


    袁晁嘴角动了动,像要笑,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我还算是好相处的人,孩子们有乳母盯着,你不必多费心。”


    这话听着似安慰,细究之下,却带着几分疏离。赵灵犀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恭敬敬道:“谢王爷体恤。”


    袁晁沉默一会儿,知道她想多了,又补了一句:“没说不让你管家的意思,你自己过得开心就好。”这话说得叫人摸不着头脑,两个人都别扭。


    赵灵犀惊得后退一步,瞪大眼睛看着他。她强自镇定,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门外夜色深浓,灯晕摇曳。对镜抚面,赵灵犀哂笑,美貌于世,无论职场倾轧还是人生浮沉,都是一纸无往不利的通行证。她心下微嘲,却又坦然释怀。


    玉兰花尚未落尽,花瓣兀自挂在枝头,颤巍巍地迎着微风。义安王府却已遣人送来了聘礼。一摞红色的厚纸,上书珍宝绸缎、金银器皿,名目繁多。院子里箱笼堆叠如山,红绸裹着,喜气喧腾。


    红毡自赵府大门铺至正厅,合府上下人来人往,脚步杂沓。


    杨氏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一堆堆箱笼上,面上虽带着笑,眼眶却渐渐泛红:“好大的排场啊……”她的声音细若蚊鸣,被风一吹,便散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却是刘爽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家奴闯了进来。他腰间配着一柄长剑:“好啊!赵庆之,你如今攀上高枝了啊!王弦高算什么东西?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我刘家也不差钱!”他满面醉红,显然酒意上头,气急败坏之下失了分寸。身后的家奴们跟着起哄,嘴里骂骂咧咧,院子里顿时乱做一团。


    哪里料到这愣头青挑这当口来撒野,赵庆之急得上前拉他:“贤侄,你这是做什么?快住手!”


    可刘爽倔劲上来,猛地一甩手,险些将赵庆之推到。他瞪着眼,指着成堆的聘礼嚷道:“这些玩意儿算什么?我刘家就没有吗?你说,我哪里比王弦高差?”


    他醉得糊涂,竟误以为赵灵犀要嫁给王弦高。这误会来得荒唐,让场面更加混乱。


    义安王府派来的管事是王守成,眼见这光景,他脸色虽不好看,却笑着打圆场:“刘公子莫闹,灵犀要嫁的是义安王爷,不是王弦高……”话未说完,刘爽红着眼,压根没听进去。他怒喝一声,抬脚便踹翻了一个礼箱,只听得“哗啦”一声,箱盖翻开,里面的锦缎滚落一地。


    赵庆之气得脸色铁青:“够了!刘爽,你给我滚出去。”他上前一把抓住刘爽的衣领,用力一推,将他扔给后面的家奴:“拖出去,别让你家少爷在这丢人现眼!”


    刘爽嘴里骂骂咧咧,挣扎着还想扑上来,可几个家奴已经明白过来,这是义安王下的聘礼,全惊呆了!几个人死死按住他,半拖半拽地弄出门外。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几分安静,下人们忙不迭上前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