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流水无情

作品:《伴君游

    午后,姚嬷嬷携内账管事林娘子,一前一后来到凝和堂。赵灵犀见二人前来,笑着招呼道:“可是为了先王妃祭日之事而来?”


    二人福身行礼,姚嬷嬷回道:“正是。再过十日,便是先王妃的忌辰。府中上下需得早做准备,以备祭祀供奉之用。祠堂中供奉的三牲四果、酒水糕点等祭品,奴婢已命人去才买筹备,只有些细节之处,还需请娘娘示下。”


    赵灵犀示意二人落座,方才说道:“祭祀之事,向来借有定例,你们只管照着规矩行事便可。”


    林娘子忙应道:“娘娘放心,奴婢们自当尽心竭力。”她细细禀报道,“府中上下人等皆要焚香祭拜,只是先王妃娘家远在京师,义安郡这边,只剩下一位远房亲戚,名唤李方,如今住在城郊。奴婢们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示娘娘,是否要遣人将李老爷请来?”


    赵灵犀闻听“李方”二字,便忆起了当日在郊外别业之中,李方夫妇二人言语轻慢之态。她淡淡笑道:“虽是先王妃的远房亲眷,但血脉之情犹在,理当该请来才是。”


    姚嬷嬷与林娘子对视一眼,笑着道:“娘娘宅心仁厚,奴婢这就遣人去告知李老爷一声,他来不来是他自己的事情。还有一事,关乎祭祀法事,不知娘娘意下如何?是延请几位高僧,还是道长前来诵经超度?”


    赵灵犀想了想,道:“先王妃生前亦是信奉佛道之人,便将德高望重的僧道俱都请来诵经超度吧,你们看着妥善安排便是。”她想起祭文一事,便问道,“祭祀是由何人宣读祭文?”


    姚嬷嬷笑道:“寻常人家,多是请族中德高望重的族人。如今王爷公务繁忙,早出晚归,祭文一事,还得请娘娘问问王爷,该由何人执笔,又该由何人宣读?”


    等袁晁晚间归府,赵灵犀问起此事,他道:“不必请外人代笔,王守成素来文采斐然,便由他来撰写宣读吧。”


    王守成忽接到王爷的吩咐,命他撰写先王妃的祭文,心中着实犯了难。他虽腹中颇有诗书,奈何与先王妃素无往来,王守成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什么可写的。


    王守成枯坐书房,只捡着溢美之词,斟酌字句,勉强拼凑成一篇祭文。祭文中回顾了李毓简单的生平,无非是出身名门,品德贤良,嫁入王府后相夫教子,生儿育女,为皇家绵延子嗣等等。


    祭日当天,王府祠堂内香烟缭绕,祠堂供奉着李毓的牌位与画像。画像中的李毓端庄秀丽,容长脸儿,她盛年逝去,给袁晁留下了三个孩子。


    袁晁身着一袭深色衣袍,携赵灵犀站在最前方,三个孩子依次跪在他们身后。


    袁承璟瞧着母亲的画像,眼眶瞬间便红了。袁长瑛看着画像中的女子,脑海中只剩下一个依稀的影子,遥远又陌生。最年幼的袁琮,好奇地打量着画像中的女子,看向前面的袁晁,问道:“爹,这是谁呀?”


    袁晁叹了口气,道:“她是你的母妃。”


    袁琮听了,又认真地抬起头,仔细打量一番画像中的李毓,道:“我不认识呀。”


    袁承璟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给袁琮一巴掌,他怎么能将母亲给忘了呢?手抬到半空中,却又放了下来,才猛然想起,李毓去世的时候,袁琮年纪尚小,还不会说话。


    焚香祭拜之时,轮到袁琮,他接过香烛,小心翼翼地插进香炉中。让他跪拜磕头,皆是做得有模有样,只是,让他哭,他却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


    祭祀之事连绵七日,方才告一段落。赵灵犀看着账册上流水般的开销,只见短短数日,竟已花费了数百两纹银,如此巨大的开销,着实令人咋舌。


    虽说义安王府家底丰厚,但府中上下人等众多,每日里的吃穿用度,迎来送往,样样都需要银钱,开销之巨,实非寻常人家可比。


    恰逢年底将至,袁晁见她连日来为了府中的大小事务操劳,眉头紧锁翻看账册,便打趣道:“你这几日,倒是比林娘子还忙碌几分!银子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本就是用来花的。过些日子,父皇便会派人将王府的岁禄例银送来,到时你便不必为这些琐事忧心了。”


    赵灵犀叹了一口气:“不当家不知到柴米贵,前日姚嬷嬷说了,年前要给大家赶制冬衣好过年,林娘子又从账上拨了三百两银子给她。”她叹道,“府上这么多人,衣食住行,样样离不开银子!”


    袁晁见她是真愁,心下无奈,便道:“明日你去街上随意转一转,瞧瞧可有喜欢的珠宝首饰,买些回来散散心也好。账目就记在我的名下,不必顾虑花费。”


    袁长瑛听说要出门逛街,欢喜得很,早早便梳洗穿戴整齐,非要跟着赵灵犀一同前往。赵灵犀见她兴致勃勃,便笑着应允了。


    马车缓缓驶入热闹的街市,袁长瑛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一角,好奇地张望着外面的景象。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如织,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娘,我们要去哪儿?”袁长瑛眼中亮晶晶的,很是兴奋。


    赵灵犀微微一笑:“快要过年了,咱们先去宝光楼挑选几件合意的首饰,再去听雪楼品茗赏戏,可好?”


    赵灵犀细心地为袁长瑛挑选了一支镶嵌着圆润珍珠的头花和一只精致的宝石手环,自己也选了一支成色上佳的玉钗,一切妥当之后,便吩咐掌柜的将账目记在义安王府的名下。


    二人便前往听雪楼,听雪楼是袁晁的产业,二人被引到了一处雅间,正对着戏台,视野极佳。茶水点心很快送上,赵灵犀带着袁长瑛,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着台上咿咿呀呀的戏曲,倒也十分惬意。


    待到戏曲散场,刚出了听雪楼的大门,迎面却撞上了一位翩翩男子。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被赵灵犀命人教训了的沈观澜。


    沈观澜心中欢喜,没想到竟在此处与赵灵犀不期而遇,连忙快步上前,跪拜行礼道:“下官沈观澜见过娘娘,娘娘金安。”


    赵灵犀怀中抱着袁长瑛,款款立于听雪楼的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垂眼看向他,等他行完跪拜之礼,方才道:“沈大人不必多礼。”


    沈观澜闻言,连忙起身,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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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间,目光不经意与赵灵犀的双眸相遇。


    赵灵犀的眼眸如同两泓清泉,清凌凌的,沈观澜只觉心内猛地一颤,竟向赵灵犀抛去一个轻佻的眼波。


    赵灵犀脸色沉了下来,她将怀中的袁长瑛交给阿翠,吩咐她们先上马车等候。


    待车帘放下,赵灵犀莲步轻移,缓缓走下台阶。经过沈观澜身旁时,沈观澜心花怒放,正欲开口攀谈,却听得赵灵犀语气冰冷地道:“沈观澜放肆!见了本王妃,不知避让,打!”


    周围的侍从听闻此言,面面相觑,只为首的侍卫长不动声色,一挥手,众人并不言语,立刻上前将沈观澜团团围住,不由分说便是一通拳打脚踢。


    沈观澜被打得痛苦难当,趴在地上。心内猛地一闪,这般情景,与上次被人套上麻袋,拉到巷子里殴打的情形何其相似!正是前些日子一样的手法,一样的寂静无声,一样的拳脚相加。


    赵灵犀不发话,他们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沈观澜被打得鼻青脸肿,连声惨叫,根本无法挣脱。


    沈观澜觉得自己几乎要昏厥过去,才听得赵灵犀冰冷地吐出两个字:“走吧。”


    侍卫们停下手来,簇拥着赵灵犀上了马车,扬长而去,只留沈观澜狼狈地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听雪楼的王掌柜见王妃的车马走远,才敢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对着趴在地上的沈观澜,道:“哎呦,沈大人,您方才见到王妃娘娘出门,怎的不知避让呢?”


    沈观澜被贴身小厮搀扶着坐起身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模样狼狈至极。他旧伤刚好,又添新伤,被当众殴打,只觉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随身小厮搀扶着他,急得团团转,一边查看他的伤势,一边焦急地道:“王掌柜,烦请您老人家给府上捎个信,让家里赶紧遣人来接我们。”


    王掌柜连忙吩咐伙计去沈府送信,又将沈观澜搀扶到铺子里暂时歇息。沈观澜满脸青紫,衣衫凌乱,羞惭难当,堂堂朝廷命官,竟被王妃娘娘当街毒打,在大晋是闻所未闻。


    沈平得知此事后,气得须发皆张,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这个孽子!平日里就仗着自己有几分才华,目中无人。如今可好,竟是踢到了铁板!”他赶紧派车去接沈观澜,却被尹武抢先一步,将人送回了沈家。


    想到沈观澜上次被打、三姨娘莫名其妙地染上重病,以及自己在官场上处处受挫,尹武心中已经完全确定,这一切俱是赵灵犀在背后捣鬼。


    马车上,尹武对着沈观澜冷笑,恨恨道:“王妃看着是温婉可人,实在是心狠手辣。那也是你能肖想的人物?告诫过你收敛一些,你偏不听。皇权如天威,等王爷出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尹武心中不甘,思来想去,给京中的一位御史,悄悄送上白银千两,弹劾义安王袁晁治家不严,纵容王妃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朝廷命官。


    只说义安王妃嚣张跋扈,使得义安王至今未有侧妃妾室,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等等罪状,也算是为自己和沈观澜出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