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九点，姜楠吃饱喝足，穿着一身灰色囚服，精神抖擞去监狱长办公室报道。


    这是她作为守卫长第一天上班。


    她挺期待的。


    推开办公室门，就愣住了——办公室里不光有监狱长和巴鲁……


    姜楠视线落在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呜呜直叫的矮胖大厨身上，还有旁边气势汹汹的两名卫兵，眨眨眼：“这……人挺多啊？”


    巴鲁冷冷盯着她，率先发难：“你不想说些什么？”


    姜楠绕过地上被捆住手脚，堵住嘴，像个大号蚕蛹的倒霉家伙，坐在办公室唯一一张空椅子上，莫名其妙反问：“说什么？”


    两名卫兵看到她的动作，面上出现怒色。


    那是巴鲁大人的位子，这个女人凭什么？


    但碍于监狱长和巴鲁大人在场，他们强压下怒火。


    巴鲁冷笑：“昨天，这人以送餐的名义进入你的房间，期间信号塔被屏蔽，谁也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是一伙的。”


    巴鲁派人去查大厨的底细，查出来的结果是没问题。


    联邦户籍科身份信息和照片都对得上。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找到相熟的专业技术人员，果然查出猫腻。


    有人将大厨的信息和照片覆盖在另一个人身上！


    如此天衣无缝的作假，除了联邦调查组，还能有谁？


    他当即把人抓起来，审问一晚上，这人嘴巴很严，问不出什么，但他还是查到这人和姜楠的关系。


    想到这里，巴鲁笑了下：“你们可能不知道，信号塔除了监听整个监狱的信号，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当监狱里出现信号塔监听不了的地方，那就说明——这个地方有问题。”


    监狱长闻言，目光转向姜楠：“你有什么想辩解？”


    姜楠还真歪头想了想，只是不等她开口，地上不停挣扎的大号蚕蛹终于吐出嘴里的破布，大声喊：“我跟她不熟！你们别污蔑好人！”


    杜满心里叫苦不迭，他预感到事情不对劲，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暴露。这会儿，他心里就一个念头，把姜楠摘出去，不能全军覆灭。


    巴鲁冷笑反问：“你说你们不熟？近小半个月，你每天给她送餐，一天三次，顿顿不落。你光脑里有534次比赛观看记录，其中524次是观看333的比赛视频，这样还说你们不熟？”


    这话不光杜满，就连姜楠也惊了：“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看我比赛？你该不会是我粉丝吧？”


    杜满脸色涨红，一半是急得，另一半是气得，他冲巴鲁大吼：“你是不是有病，我开餐厅的，别人点外卖，我送餐，有什么不对，别说一天三趟，就算一天三十躺，你也管不着。还有我看比赛怎么了？我花钱，爱看谁比赛，看谁比赛，你管得着吗？再说，那比赛，看不见人脸，听不到声音，鬼能认出是谁？“


    要能认出人，他用得着进来找证据嘛？


    作为监狱长暗中敛财的工具，在设计之初，做好了一切应对办法，包括更改参赛人脸和声音，以及当出现可能暴露监狱相关信息的言词时，系统会自动屏蔽关键词。


    也是因此，小队一直没能找到证据。直到杜满进入监狱，和监狱人混熟了，才知道格杀比赛的存在。


    “这事其实很简单……”巴鲁没有继续争论，而是径直走到杜满面前，拔出手枪，枪口直接顶在杜满脑袋上，“我一枪崩了你，看看她什么反应。”


    杜满被枪抵住脑袋，梗着脖子大声嚷嚷：”说了不是同伙，你杀了我也没用！“


    巴鲁没理他，而是盯着姜楠：”我数三个数！”三、二……一！”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同伴心狠。“见姜楠无动于衷，巴鲁缓缓扣动扳机，闻言，杜满主动闭眼，表情竟然格外安详。


    在他看来，姜楠的选择非常正确。


    他已经暴露，没有营救的必要。而且，姜楠并不是213小队的成员，没有义务救他。他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姜楠能够想办法找出“雷暴”，救下半个白沙星。


    当然，杜满心里清楚，这个任务姜楠大概率是完不成的。他在心里叹息一声，专业人员都办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姜楠一个普通犯人完成？


    希望姜楠活着逃出去吧，毕竟，是自己连累了她。


    杜满心里做好慷慨赴死的准备，却听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等等。“


    巴鲁讥讽：“终于忍不住了？”


    姜楠不理会他的嘲讽：“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巴鲁皱眉：“什么？”


    姜楠指了指他手中的枪：“我赌这一枪，你射不出去。”


    闻言，监狱长笑了。


    巴鲁笑了。


    就连看守杜满的两个守卫兵也跟着笑了。


    其中一个守卫兵自豪挺胸：“巴鲁大人是整个监狱枪法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另一个守卫兵上下打量姜楠，眼中满是轻蔑：“像你这样低贱的犯人，根本没资格和巴鲁大人相提并论。”


    昨天，巴鲁给所有守卫兵下达了一条通知——犯人姜楠成为新任守卫长。


    这个消息在守卫兵中引起轩然大波。


    在巴鲁和菲娜的带头下，监狱里的大部分士兵都对犯人充满鄙夷和轻蔑。在他们眼中，犯人是最低贱的存在——肮脏、贪婪，甚至不配活着。


    监狱长大发慈悲，创办格杀比赛，这对那些犯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仁慈。在这里，那些本该被唾弃的犯人享受明星般的待遇，拥有观众、掌声和粉丝。


    偏偏有些犯人不领情，拒绝参与比赛，甚至试图反抗。在士兵们看来，这简直不可理喻。他们一边享受格杀比赛带给监狱的巨额收益和各项福利，一边用高高在上的目光审视那些犯人。


    他们从未想过，那些被逼上赛场的犯人，是否真的愿意用鲜血和生命来换取所谓的“仁慈”。


    办公室里，包括监狱长在内的四个男人，都对姜楠的话置若罔闻。


    除了杜满。他努力转动身子，朝姜楠的方向看去，只见她突然垂下眼眸，冲他眨了一下眼。


    下一刻——


    “轰——”


    一阵地动山摇。


    办公室墙上的珍贵壁画和桌子上的昂贵摆件剧烈晃动，噼里啪啦摔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


    刚才还在嘲笑姜楠的两名士兵，此刻摔在一片狼藉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趾高气扬，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而原本躺在地上的杜满，在地动山摇开始的前一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疾手快滚到相对空旷的门边，反倒没受什么伤。


    这阵地动山摇持续了大约半分钟，才渐渐平息。


    两名士兵狼狈地爬起来，满脸疑惑：“怎么回事？难道是地震？”


    “不对吧，白沙星从来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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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震的。”


    “不是地震，好像只有这栋楼在震。”一名士兵抻脖子，朝对面楼望去。


    巴鲁稳住身形，确认监狱长安全后，脸色阴沉，迅速拨通光脑，厉声质问：“怎么回事？”


    光脑那边声音颤抖：“巴鲁大人……武、武器库炸了。”


    “什么！？”


    巴鲁猛地意识到什么，扭头，死死盯着姜楠。


    刚才的地动山摇让办公室里的人都受了伤，唯独姜楠安然无恙。她坐的地方非常空旷，旁边没有任何倾倒的杂物，而这样的位置，整个办公室里只有一处。


    此刻，她正悠闲地坐在那里，欣赏其他人的狼狈样子。


    “是你！？”巴鲁咬牙。


    “我刚才说过了……”姜楠翘着腿，一晃一晃，“我赌这一枪，你射不出去。”


    巴鲁当即抬起枪，对准姜楠，恨不得立刻扣下扳机。


    然而，姜楠却不再理会他，而是转过头，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略显狼狈的监狱长。


    监狱长的位置实在算不上好，可以说是整个办公室里最糟糕的地方。刚才的地动山摇让他背后墙上的各种挂件和摆件一股脑砸下来。


    虽然监狱长当兵多年，身手了得，但自从退役后，开始养尊处优，反应难免慢了些。


    姜楠看过去时，他正皱着眉头，擦拭额头上被砸出的伤口。


    监狱长抬眸看她：“是你搞的鬼？”他顿了顿，又摇头否认，“不对，你不可能进入武器库。”


    武器库位于办公大楼地下三层，是保密级别最高的重点区域，除了他和巴鲁，谁都没有权限进入。


    即便是菲娜，也没有进入武器库的权限。姜楠接管了菲娜的工作，权限自然和菲娜一样……等等！


    监狱长忽然意识到什么，姜楠确实无法进入武器库，但她可以进入地下三层——


    姜楠盯着监狱长微微睁大的眼，点头：“没错，我把整个地下三层全炸了。”


    监狱长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气笑了：“你不怕引爆“雷暴”？”


    “呵，”姜楠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猜，那些地方是你们故意透露出来的幌子。像‘雷暴’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应该藏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武器库这种地方，太明显了。”


    监狱长盯着姜楠，沉声：“该说你是胆子大，还是不要命？”


    巴鲁手指扣动扳机，监狱长冷眼旁观并不阻止。


    今天，他明白一个词，养虎为患，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杀了她，而不是让她成为守卫长，炸了他的武器库。


    毕竟，替罪羊这种东西，活着虽然更好，但死了……也不是不行。


    “监狱长大人，你猜……下次‘地震’什么时候来？”姜楠无视巴鲁瞄准她的枪口，幽幽开口。


    监狱长眸色晃了晃：“你威胁我？”


    巴鲁持枪的手不动：“您别听她胡说！她在虚张声势！”


    “哦？”姜楠低头瞥了一眼手腕上的光脑，轻声倒数：“三、二……一！”


    “轰隆隆——”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骤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整个房间都随之颤动。


    巴鲁神色骤变，倏地走到窗边，朝外望去。


    盯着不远处冲天的火光和滚滚而起黑烟，他拨通光脑，对面传来手下惊慌失措的声音：“巴鲁大人……不、不好了！军备库……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