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第 121 章
作品:《刻春闺》 一旁收拾屋子的徐州听到声音拿着抹布走了出来,迎面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人影。
身着浅色衣衫的女子发髻间斜斜缀着一颗珍珠,眉眼间也不像印象中总是病恹恹的,反而像极了她刚来扬州时的模样,一举一动顾盼生姿,带了几分不沾烟火的气息。
他少见的有些慌张,“这,这头七都过了,怎么现在回来了?”
关键是他没准备好什么贡品,回来一趟怎么还能给空手回去?
王眉听到他的话,从梯子上转身,她家褚掌柜就站在院子里的小桥上对着走自己笑。
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快步走了过去,在摸到她手的那一刻,眼里的泪水绷不住的哗哗流了下来。
“真的是褚掌柜!褚掌柜回来了!”
还在想贡品事的徐州也快步跑了过来,对着褚红上看下看,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直到眼前的人回瞪了他一眼,这才有了实感。
“是褚红,真的是褚红!”
一时间,来帮忙的人纷纷围了上来,对着褚红左看右看。
房顶上的徐选舒急得在一旁跳脚,“好歹把梯子扶上来!人都走了我怎么下去?”
视线再接触到院子里笑颜如花的褚红后,徐选舒忽然没那么生气了,能博得她一笑也是好的。
蛊女站在门槛一边,看向院子里被众人拥簇,重新拥有笑容的褚红,只要姐姐能一直这样微笑下去,就算让她去闯刀山火海那又有什么可怕的?
“我看看,离家这么久没伤到哪吧?”王眉拉着她转了个身左看右去看,又抓过她的手,十个指头都是全的,身上有没有哪里伤的很重的迹象,真是老天保佑。
视线在落到她半白的发丝上时微微一停,满眼都透露着心疼,不知道出去的这段日子,她家掌柜到底受了多少苦。
褚红上前一步把她拥在怀里,“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音信全无的那几个月是不是吓坏了?”
“何止是吓坏了!从京都来的大官连哭也不让我们哭,还是徐叔叔假借义女的名义将你下葬的,要不然连个衣冠冢也没有。”
二丫在一旁抢先说道。
褚红的视线看着周围这些熟悉的人,真好,她惦念的人都在世上。
“说这些做什么,那坟冢又不吉利,我这就去准备些好酒好菜,我们晚上好好聚一聚,给掌柜接风洗尘。”
褚红看向身后的蛊女,朝她招了招手。
蛊女有些发愣,一旁的武茂推了她一下,这才回过神来,院子里的众人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蛊女看了一眼脚下的台阶,朝着中间的褚红飞跑了过去,武茂跟在她的身后。
褚红拉过她的手,“这次我能平安回来,全都倚仗了他们两个。”
二丫对着眼前的蛊女好奇张望,总觉得她有一股熟悉感。
“我们大家在这里谢过二位,今天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向王娘子开口,我回家将珍藏多年的佳酿拿过来,大家一起饮个尽兴。”
齐鲁永远是拿东西最积极的那个,此次褚红的凶险境地,只有他知道远比描述中的要危险的多。
古往今来斗权臣得以全身而退的有几人?横死街头,曝尸荒野的又有几人?
能再次见到褚红已是万幸至上的万幸,能够舍命去救她的,更是义士中的壮士。
赵衡看着从房间里端出来的一碗补药,伸手拦住了侍女,“太子妃一口没喝吗?”
“回太子殿下,娘娘一口都没喝。”
赵衡知道屋里的人在和自己怄气,想起那天白玉珠那个德行,赵衡恨不得当场就把她的皮给扒了,硬生生咬牙忍了下来,要不是想着利用她光明正大的攻打南越,早在她生下那个孽子时就应该出手料理。
男人伸手将托盘上的药拿到手,推门进了屋里。
床上的人侧过身去,摆明了一副不想见到他的模样。
赵衡耐着性子走到了床前,把床幔掀开,“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能不能不要拿自己的身体来折磨我?”
“就算你不为了自己的身体考虑,也要多想想我们的孩子。”
感受到自己肩头上的温度,旬兰茹说不上是厌恶还是其他别的什么,“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帮我救褚红出来?”
赵衡半真半假的继续诓骗,“我真的没有给她下毒,最后一顿饭也不是我的人送去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上不会让她活着?”
说来说去还是不相信他。
赵衡的手用上了些力,“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褚红向我父皇问了我生母的名字,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个禁忌,只有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是她自己找死,谁都救不了。”
想起前几天太医告诉自己的话,还有刑部大牢曾经闹过鼠疫的事情,他父皇身现在是如何突然疾病缠身?一切都有迹可循。
那天在牢里问名字是假,将鼠疫传染给皇上是真,怪不得一开始就不让他进牢房,赵衡算是看明白了,那个女人疯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却独独会为了一丝情谊让步,如果自己没有娶兰茹,恐怕那天得病的人就是两个。
“兰茹,我不想骗你,可是身在这个位置,有太多的不得已。”
男人将脸贴在她的后背上,眼里的泪水不知不觉涌了出来。
“东宫就像一座囚牢一样,我已经被锁在这里二十几年,我没有办法不去算计,不去谋夺自己想要的东西,从小到大我一直在失去,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权势这么高,我已经孤独的活了那么久,我求你,永远不要松开我的手。”
腰间的手强硬的和自己的手握在一起,赵衡是真的一点也不想放开。
“我也想光明正大的做一个仁君,可是没有人给我这个机会。”
“我刚上朝的时候就有人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是个野种,就算我在皇后名下,就算我被封为太子,永远都改变不了我生母低贱的事实。”
“我就像是一个物件,我的作用也只是帮她未出世的儿子占了一个太子之位,等到真正的嫡子出生,我就会被当做一个废弃的物品,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
“说不上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皇后一直无所处,所以我占着太子这个头衔看似光鲜亮丽的活到了现在,贵妃的儿子一出世,我的流言蜚语又开始了,就算我已经记不起生母的模样,忘记她对我的所有温情……”
“可这些人还是不愿意放过她,在他们的眼里,无论我站的有多高,卑微低贱,上不得台面这种话永远都围绕着她。”
气到狠处忍不住笑了两声,“比我站的高的人诋毁她就算了,这些不如我的蝼蚁凭什么敢如此议论?”
“她为我放弃了自己的名字,声音,记忆,即便是这样,即便是这样那些人也不愿意放着她好好活着。”
“我做不到仁慈,我没有办法对这些人手软,我阴险狡诈,我德不配位,那也是后世需要评说的事情,这些人死不足惜。”
旬兰茹闭上眼睛,当初见到皇后如此挑拨,她是能猜到这些年赵衡过的有多不容易,幼时担心自己被替掉,长大了也要应付她派来的各路探子,还有朝堂上的政敌。
“我会拼了这条命把这些人拖下地狱,你就帮我把我们的孩子好好养大,教导他做个明君,敬爱自己的母亲,至于他的父亲……
就不要再提了,我不想他被别人说是野种的孩子。”
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掉,旬兰茹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告诉他的。”
“我会告诉他,他的祖母叫什么,是哪一个宫的宫女,为了自己的孩子吃了多少苦,我会一件不落的告诉他。”
“也会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事,是非好坏自然由他自己判断。”
赵衡听到这句话像是心里有一处空洞的地方被填平了一样,就算旬兰茹发现了自己的真面目,不想和他过了,有孩子在,也能把人拴的牢牢的。
说他耍手段也好,无耻也罢,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感情虽然不能与之相较,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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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无选择,自己已经长成了这副模样,已经排不到正途去了,也做不了什么正人君子。
看着人喝药睡下了之后,他才慢慢退出房门去书房处理公务。
二长街的街道上,各家商户都在修缮着自己的铺子,静寂许久的归月居也重新开了门,修缮着自己的门头。
院子里戴着头巾女子正在辛勤忙碌,她将受潮的书籍一本一本从箱子里拿出来,然后一一摆到架子上。
视线在落到一幅画上时,不由的愣了一下,原本朵朵的红梅已经褪去了颜色,想必是当时的颜料不好,渐渐脱落了。
是当初韩行谦送自己的那一幅,时间好像还没有过多久却已经是物是人非,像这幅画一样满是疮痍。
他递过来的酒里究竟有毒没毒,又是谁指使的?褚红不想纠结太多,反正二人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就当是给这段友情画上一个体面的句号吧。
“姐姐,我把屋里剩下的书都搬出来了!”
蛊女将手上的箱子往外一推,拍了拍手上的灰,一副要夸奖的样子对院子里的褚红仰首。
褚红将手上的画放在一旁,顺手从桌子上拿了几颗蜜枣递给她。
蛊女看着落在手里的几颗蜜枣,心里暖暖的,抬眼看向一旁拿书的褚红。
将手上的书摆到院子里的架子上后,见她还愣在那里,“前几天不是说想吃他家的点心吗?刚刚徐掌柜过来,顺路买的。”
蛊女吃下一颗,嗓子眼被甜的发齁,这只不过是前几天自己向褚红撒娇随口说的话,本来以为她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就已经吃到了嘴里。
“姐姐我帮你一起晒。”
伸手就将箱子里一本书拎了起来,只见下面一本书的封皮大部分都粘在了这本书上,这时才惊觉闯了祸。
蛊女哪里懂得制书的弯弯道道,更别提是受潮粘在一起的树。
她偷偷将那本书藏在身后,打算等会儿找个地方直接扔了,免得褚红看到觉得自己毫无用处只会捣乱。
褚红将她的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很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猫毁灭证据的场景。
今天的太阳还算不错,那些受潮的书还没晒多长时间,就已经能听到风吹过时的沙沙翻页的声音。
褚红就地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伸手也抓了一颗蜜枣放进嘴里。
院子里的小丫头还在试图将上面一本和下面一本完完整整的分开,有一种两只手都不够用的感觉。
褚红不由的笑出了声,“粘在一起分不开的话,把两本都先放在架子上,等干一干就没有那么容易被粘下来。”
蛊女听她的话将两本书放在架子上,眼睛一直盯着,直到稍微干了一些之后又试图将两页分开,看到完好无损的两页后,望向褚红的眼里更是多了几分崇拜。
“这到底是为什么?是我刚刚不够细心吗?”
她坐到了褚红身侧,试图为刚刚的事情找一个答案。
“不要小看薄薄的一页纸,虽然受潮的时候被轻轻一碰会容易破开,但是干了之后却能让人翻阅很久。”
“人有人的风骨,纸也有纸的韧性,天地万物本就有刚柔两面。”
这两句话蛊女能听明白,但她还是有一些没有办法理解的事情。
“既然这些书受潮了不好了,为什么不直接扔掉?会有人买晒好的书吗?”
褚红的视线落到院子里的书架上,“这些书不是用来卖的。”
“在创办归月居的时候,我不仅置办了科考一类的书,像是医书,史书,还有农书和气象一类的都不在少数,其他的话本子淹便淹了,但这些书就算卖不出去,日后能够好好流传绝不比卖掉的价值少。”
正午的阳光正是大好的时候,这样亮堂的天褚红好像许久都没有看到过了。
“等吃完饭之后,我们买一些贡品去看看环娘吧。”
蛊女知道环娘是金兰的母亲,也明白褚红不可能完全忘了金兰,自己也不会是她唯一的妹妹,只要能待在褚红的身边,这些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