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鬼新郎(贰)

作品:《地狱请我谈恋爱(无限)

    沈奕停在原地。


    没记错的话……他今早刚进的那个六人鬼屋,就叫杨庄子。


    他拧起眉刚要细想,龚沧叫了他一声:“沈奕,走啊。”


    沈奕回过神来,龚沧已经进村子了。


    而那十几个人也都散开,正各自去往村子里的屋院门前敲门。


    每个人都把门敲得咚咚响,还吆喝着要屋里的人开开门。


    沈奕插着兜走进村子里,对这一幕莫名其妙。他抓住一个刚从一家屋院门前退回来的人,问道:“这干什么呢?”


    “找NPC。”那人回了他一句,就没再多说,转头又问别人,“找到了没?”


    “没有,都没人在。”西装男从一家屋院门前回来,手叉着腰叹气说,“也有可能是确实有人在屋子里,但不给我们开门而已。”


    “找到了!”


    远处突然有人吆喝了一声。沈奕转头一望,出声的人站在稍远些的地方,同样是在一户村中人家的屋院门前。


    一个胖乎乎的村妇站在门口,朝他们挥了挥手,呵呵笑着,看起来憨厚老实。她身上穿的衣服打了补丁,有些破旧,样式也很老,倒很像是86年的款儿。


    一旁,敲开门的那人也朝他们挥着手,招呼他们过去。


    其他人都往那边走了过去,聚集了起来。


    “走了新人,”大波浪的漂亮女人路过沈奕身边,顺嘴招呼了他俩一声,“进游戏了。”


    “进游戏?”


    女人还是没有过多解释,说完话就走了。


    沈奕只好拉着龚沧先过去。


    众人都聚集到了这户人家跟前。


    村妇满面红光,拍着手说:“都回来就好,都回来就好!”


    “哎哟,今儿就婚宴了,你们都还没回来,老婆子我都以为你们要回不来了!太好了,你们都赶在中午婚宴之前回来了!”


    “你们等会儿我啊,他们在村东边王大嘴家那边办婚宴呢,我这就领你们过去!上午结完婚,咱们就吃席!这会儿老张家应该正放鞭炮,要去接新娘子了!”


    村妇边说边高兴地将两只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等我去换件衣服啊!”


    她说完就回过头,进了屋子里面。


    沈奕趁机打量了一下旁人,所有人面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


    没一会儿村妇就出来了,她把围裙换下,穿了个更漂亮更鲜丽的外套。


    “走吧!”村妇喜气洋洋,“咱去参加婚宴了!今天风和日丽的天气这么好,他们两家真是会挑日子呀!”


    风和日丽。


    沈奕抬起头,天上阴沉无比,乌云厚重,风声尖啸。


    这叫风和日丽啊。


    日在哪儿呢?


    龚沧没忍住:“她瞎啊,这天气哪儿风和日丽了。”


    他这话声音不低,所有人都听得见。


    话一出口,空气有一瞬的寂静凝固。


    村妇还是笑眯眯的,沈奕却听见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他转过头,见这帮刚刚还不动声色的人居然有好几个都面露惊惧,还有其余几个一脸幸灾乐祸地睨过来的。


    那眼神,就好像沈奕跟龚沧要死到临头了似的。


    村妇却并没怎么样,她转身高高兴兴地就走了。


    惊惧的松了口气,幸灾乐祸的那几个一脸扫兴。一群人跟着她,往村子里面走去。


    有个黄毛“嘁”了声:“怎么没反应啊,我还以为开局就要死人了,那多刺激。”


    “怎么会有反应。”西装男说,“播报都没响呢,还没开局。”


    “也对哦。”黄毛笑嘻嘻地回头过来,看着他俩说,“等开局了,估计他俩一秒就死出去了。”


    龚沧一脸无措。


    有几个人吃吃地低声笑起来,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们两个。


    “少说两句,吓唬新人干什么。”大波浪的女人说了他们一句,也回头对龚沧说,“你也是,少说两句。你要是说错话,马上就得死。”


    龚沧脸一白,呵呵干笑起来:“哪儿至于啊,姐姐,不就是一句话吗。”


    “你在上面不至于,在这里就不一定了。”女人顿了顿,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给了他俩一句话,“这里是地狱啊。”


    龚沧一怔:“什么?”


    “这里是地狱。”女人说,“你不是以为自己撞鬼了么?不是撞鬼,你是被拉进地狱里来了。这是地狱的生死游戏,我们大家都是游戏的参与者,赢了才能回现实,懂吗?”


    龚沧呆在原地。片刻,他抽了抽嘴角,很难看地干笑起来:“你说什么呢姐,这话不能瞎说啊,你开玩笑也不能……”


    女人朝他翻了个白眼,再次重重叹了口气,满脸都写着“果然又是个沙比”。


    她转头走了,不再留恋,也不想再跟他多说。


    龚沧见她如此冷漠,不禁想哭。他回过头,委委屈屈的:“沈奕……”


    沈奕正在环望四周。


    他没理龚沧,皱了皱眉——地不地狱的先放一边,这村子莫名其妙的很是眼熟。


    “沈奕!”


    龚沧又喊了他一声,沈奕才回过神,望向他:“干什么?”


    “她说我们下地狱了啊,”龚沧低声说完,指着往前走去的大部队,苦兮兮地哈哈笑着,“怎么可能呢,对吧!”


    龚沧满脸希冀地望着他,瞳孔颤抖,眼中乞求。


    沈奕无言。他知道,虽然还没出事,但龚沧快被吓疯了,他想要沈奕说出附和的答案,哪怕那只能给他微弱到还没一粒沙重的心安。


    沈奕哈哈笑了两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跟上大部队走了。


    “沈奕!”龚沧快哭了,追了上去,“沈奕!”


    *


    一行人跟着村妇往里走。


    “咱们杨庄子呀,已经没几口人了。”村妇说,“因为之前……哎,不说不说,这么喜庆的日子,不能说之前的晦气事!总之呀,这好不容易有两家人结婚,村子里面可得热闹热闹!”


    “你们这些从村子里出去打拼的孩子也都给面子,都回来参加婚礼了,老张家跟老李家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你们这么给他们面子!”


    村妇憨厚地笑着,领着他们一路往前走。


    渐渐地,前面吵闹了起来,欢笑声合着爆竹声响成一团。


    有人放了鞭炮,那噼里啪啦的声音震天响。


    沈奕长得高,人快一米九多,高中还是篮球队的。他垫了垫脚抻长脖子,往前一看,就见路尽头那边一片红艳艳,在灰蒙蒙的村子里十分扎眼。


    红绫高挂,地上都是爆竹炸过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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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碎片,空气里都荡着烟火的呛味儿。人们都穿得很是喜庆,站在路两旁拍着手,大声地笑闹着。


    见到村妇带着一群人来,就有个中年男人招了招手,朝她喊起来:“赵大娘!这儿呢!”


    村妇原来姓赵。


    赵大娘应了一声,带着一群人上了前去,高高兴兴道:“瞧,人我都带来了!看看咱们村的孩子,个个都一表人才呀!”


    “哎哟,还真是!”


    村人们一下子全都乌泱泱地围了上来,将他们十几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脸上挂着笑容,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着他们嘘寒问暖。


    “这是老钱家的吧?真是长大了,现在比我都高了!”


    “在哪儿上班呢呀?”


    “一个月多少钱,有女朋友了没?”


    “哎哟,这是老孙家的吧!哈哈,我都认不出了!还记得我不?”


    “我是你常大姨啊,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村人们哈哈大笑起来,有人嗔怪旁人玩笑开得紧,有人笑得爽朗。


    众人哈哈干笑几声,有几人出言应付了几句。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一脸懵逼——他们居然也对这情形感到疑惑。


    有人偏头望向旁边的人:“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啊?”被问的人同样疑惑,“不应该啊,没见过这么有活人感的关卡啊。”


    “会不会是油锅?他们这么好声好气哄着我们,就是盘算着要把我们投油锅里?”


    “那是守夜人的事儿啊,跟这些NPC有什么关系……”


    “那也对。”


    龚沧听得还是一头雾水。他心里焦急暴躁恐惧,刚想找沈奕商量商量,一群村人就把他们连推带拽地推搡进了屋院里。


    这家人屋院大开,门两边还贴着对联。院子里面更是喜气洋洋,满目皆红,地上也有一地爆竹残骸。


    满院子都是桌子,每张桌子上都已经有三四盘菜了。


    村人们将他们按在一张大桌子上,笑着让他们等着婚礼开始,随后便四散开来,忙去了。


    十几个人围着一张农村常有的木头大桌子,面对着桌上的几盘子菜,沉默了。


    好久都没人说话。


    院子里的村人们忙碌不停,锅碗瓢盆咚咚锵锵的,一盘又一盘的新菜被端上桌子。


    院墙上全是大片大片的红,看起来是用红漆特意涂了,大约是图个喜庆。


    院子中央搭了个台子,台子很简陋,上头铺着红地毯,后边用木头搭了个架子,上头也挂着红绫。看来那就是结婚时要用的台子,新郎新娘待会儿就要上那个台子结婚了。


    “这到底在搞什么,现在都还没响播报。”


    黄毛终于耐不住沉默,开口说,“这地狱让我们吃席来了?”


    “确实好奇怪啊,这到底哪个地狱?”


    这些人说的话,龚沧真是越听越听不懂。他抓住旁边的沈奕,说:“哎,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咱好好的玩着鬼屋,怎么现在跑到这种荒山野岭吃婚席来了……沈奕?”


    沈奕侧身靠着椅背,人正向后望着。他看着忙碌欢笑的村人们,只留着个后脑勺面对龚沧。


    “沈奕,”龚沧叫他,“你看什么呢?”


    “这地儿有点不对。”沈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