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鬼新郎(伍)

作品:《地狱请我谈恋爱(无限)

    沈奕实在没忍住,手上一用力,当即把这张遗照给摁碎了。


    他气笑了。


    这都什么事儿。


    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今天就只是出来玩个鬼屋而已好吗!只是鬼屋而已好不好!


    结果莫名其妙被拉进这个村子里不说,还有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怪力乱神告诉他这儿是地狱,他被拉进地狱玩游戏了——这也就算了,这游戏刚开局没两分钟,NPC就告诉他他死了!?


    死的是个跟他同名同姓的NPC就算了,王八了个羔子的怎么连长相都一模一样!?


    沈奕受不了了,一甩照片,回头喊起来:“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样啊!?”


    罪人们都仍然警惕地和他保持距离。


    西装男冷漠极了:“继续装。”


    “?什么继续装!”沈奕说,“我真不是鬼啊!我在外头是大学生!凉艺的!动画文化科大三!学号E121402!学生证我都拿在手上呢,我要真是这山村老尸剧本的,我能在外面上大学吗!”


    罪人们互相看看,又警惕地看着他。


    所有人一言不发,将他上上下下审视了好几遍,神色各异。


    瞧着是都不愿意相信他。


    龚沧走到他旁边来,将祠堂的所有牌位扫了一眼之后,拿起了他沈奕的那个牌位。


    “哗,”龚沧看着牌位上的字说,“1962至1983,哥们你英年早逝啊,享年二十一岁。”


    沈奕今年正好二十一。


    这话晦气得让他头皮都炸了,大骂一句之后,沈奕夺过龚沧手里的牌位,骂骂咧咧地放回到台子上。


    “少说这么晦气的!”沈奕朝他喊,“老子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行了,别炸毛了。”大波浪出言道,“既然你这么说,就把学生证拿出来,给大家伙看看吧。可以吧?如果他真有学生证,那应该就不是鬼了。”


    “也对,如果有在上头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大概就不是鬼。”


    “拿出来吧。”


    有人朝他伸出手。


    沈奕求之不得,低头就去翻包。


    翻了几下,他脸一白。


    罪人们把他突变的脸色收进眼底:“怎么了?”


    沈奕青白着脸,把自己的包打开一看,手也往深处一伸——他的手就那么水灵灵地穿过包,从底下伸了出来。


    他的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个大洞。


    龚沧被这一幕深深震撼,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沈奕,你不会……”


    沈奕收回手,在包里噼里啪啦摸了一通。


    他脸色更加惨白地抬头:“我卡都没了。”


    龚沧:“……”


    罪人们:“……”


    有人叹了口气。沈奕转头看去,叹气的是大波浪。她扶住额头,神色复杂至极,相当无语。


    西装男脸色也很难看:“你的意思是,你拿不出学生证来了?”


    场面有些尴尬,沈奕哈哈干笑起来:“最近比较倒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就从包里掉出去了?”黄毛嗤笑,“你这跟上学和老师说作业忘在家里了有什么区别?”


    沈奕无言以对。


    “说好能拿出来看看,你这会儿又拿不出来了。”有人语气不善,“你不会真的是个鬼吧。”


    “我真不是啊……”


    “那你拿出证据啊。”


    龚沧突然想起什么:“相册啊沈奕!上上个月你不是还拍了学生证给主任,去参加那个高校生动画大赛了吗!”


    沈奕更想哭了:“我手机前段时间刚换的啊,主板烧了才换的!数据都没搬过来!”


    “……那你等死吧。”


    沈奕痛苦地捂住脸。


    “各位朋友,珍惜生命,快离他远点。”


    不知谁这么说,然后一群罪人都从地上站起来,乌泱泱地一起往远处去了好些,围在门口重新坐下。


    沈奕无助得想跳楼。


    龚沧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什么,连忙去翻自己的包:“对了对了,我能证明!我有学生证!我跟他一起住了三年宿舍了,我要是能证明我是学生的话,是不是就能证明他不是鬼了?”


    “不一定,很有可能是你被鬼洗脑了,其实你是一个人进来的。”西装男说,“你别费劲了,我们不会再跟他多说一句话的。”


    龚沧动作一顿,嘴角抽了两下。


    “话说回来,村长。”大波浪站在罪人们之间,问道,“三年里村子被那个溺死鬼到处祸害,你们就没做过什么?就这么干等着鬼上门?”


    “那怎么会呢。”村长说,“村子里请过一位和尚的。”


    这么一提,沈奕想起来,在说他是个鬼之前,那村民的确还说,要带他们去找“渡衡”和尚。


    大波浪问道:“是渡衡和尚吗?”


    “是啊,”村长点头,“渡衡和尚是赵大娘请来的,说是县城里面很灵的和尚……渡衡和尚来这儿以后,给了我们些符咒,让我们贴上。”


    “就是那个婚宴现场也贴着的符咒啊。”西装男说,“可是根本没用啊。”


    “是啊,而且你刚说,这三年里所有的婚宴上新郎新娘都死了。所以你们之前也请过那个和尚吧,不是很有问题吗?”


    村长摇摇头:“渡衡和尚说了,符咒就是会有些问题,会有防不住的时候。”


    说着,村长又叹息,“本以为这次弄了这么多符咒,一定没问题,万万没想到啊……这对新郎新娘,还是出了事。”


    “唉,万般皆是命。”


    西装男皱着眉:“可……”


    “好啦,你们就别说啦。”


    站在祠堂门口那儿等着的村民开口了。一个村妇走进来,说,“你们这群小年轻,不过就是回村看看而已,迟早还是要回去大城市打拼的咯,问东问西的晓得那么多事情干什么,又没有用。就别问了,这些事大人们会处理的啦,你们别放在心上了。”


    “有那个闲空啊,你们还不如赶紧去婚宴那边瞧一瞧,帮帮忙。这一下子红事变白事,老张家有的忙的咯。”


    村妇吆喝着让他们赶紧走。


    众人就这么被赶出了祠堂,连把伞都没讨到,就被村妇赶着回去了婚宴上。


    大雨滂沱,他们全成了落汤鸡。


    婚宴的屋院里同样被大雨浇透了个彻底。不知为何,院子里只有先前那个给他们那桌端了酸菜鱼来的姑娘在。她躲在屋檐底下凄凄切切地哭着,用一张白帕子抹着泪。


    挡在桌上的新娘子没被抬走,她还躺在那里。大雨洗刷了她脸上的血,冲掉了她的妆容。那张桌子上滴滴答答着血水,鲜红的色彩从她身上的嫁衣往下蔓延——那嫁衣竟然是浸了血的。


    摆了满院子的菜饭被雨淋着,挂了满院的红绫遭着风吹雨打,台子上的红符卷了边,好几张血红的符纸随风飞起,又被雨打落下地。


    诡异的一幕。


    沈奕站在远一些的雨里,默默地挨雨淋。没办法,那边那群站在屋檐底下的罪人都想离他远点,他过不去。


    连龚沧都不在他身边站着了,跑去贴着大部队了。


    人类真是个特别现实的物种。


    沈奕孤零零地站在五米开外,听着那些人讨论着情况,望着阴沉落雨的天空。


    正当他沉默地接受孤立时,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


    沈奕转头一看,大波浪居然走到了他身边,挨着他往墙上一靠,跟他一起淋起雨来。


    “干什么?”沈奕一脸幽怨,“你不怕被我弄死啊,别过来啊,你们让我被浇死得了。”


    “闹什么脾气,我看你不像鬼。”大波浪嗤笑了声,“颜畔。”


    “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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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名字。”


    大波浪——颜畔抬头看了他一眼,朝他一笑,“礼尚往来。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也得知道我的名字。”


    沈奕笑了声:“好,颜小姐。”


    “话不多说,你怎么看?”颜畔问他,“这次的游戏。”


    “什么怎么看?”


    “总而言之,就先从整体说起吧。”颜畔说,“播报里面已经给了提示,提示是一首‘鬼新郎’的歌谣。”


    “那或许是那个死了的叫‘张二哥’的新郎有问题,后续我们得注意一下。但是除此以外,这村子也很奇怪。”


    “确实。”沈奕说,“整理一下,过到现在的剧情是,我们这一群人是在这个村子里长大,又外出打工的一群孩子,这次是为了参加张家和孙家的婚宴特地回来的。但是婚宴还没开始,就新娘跳楼新郎横死,红事变白事了。”


    “而且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了。三年里,这村子里每逢婚事,就会变成这样。”


    “村长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淡定,且说话轻描淡写,傻子来听都听得出来,他在试图掩盖什么事情。”


    颜畔补充:“而且村子里的人们都同意,甚至推波助澜。”


    “是啊,你们正准备再问问村长,那个村妇就跑出来要我们赶紧走。”沈奕道,“那个水鬼的原身到底是谁家的小孩,他也没有提,看来都得去查一查。”


    “沈家那边也得去一趟。真是,到处都是疑点呐。而且到现在都没接到一个任务,院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又只有一个姑娘在哭。”颜畔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来看了眼时间,“而且都下午三点了。看这样子,一会儿接个任务,大家就得玩捉迷藏了。”


    “啊?什么捉迷藏?”沈奕说,“话说已经下午三点了?”


    明明刚刚进这村子里的时候才清晨。


    虽说的确发生了不少事,但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沈奕拿出手机一看,还真是已经下午三点了。


    “随着任务推进,如果这一天里规定的该完成的大部分任务,都被玩家们推进完成的话,时间也会被一定程度地提前。”颜畔说,“就像你在文本游戏里做完了对话任务,游戏里的夜晚就会立刻来临那样。”


    “好恰当的比喻。”


    “对吧。”颜畔说,“看这样子,不论是查村长还是查沈家,都得放到明天再说了,晚上大家可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在外面逛街查案。一会儿大概六点左右就要天黑了,你想好藏哪儿没有?新人?”


    她这么一提,沈奕才想起来,游戏播报里还说了晚上会有屠夫一样的角色出来晃荡。


    都把这茬给忘了。


    沈奕在大雨里揉了揉脑袋,面露为难。


    他试探着问大波浪:“守夜人,都很难对付吗?”


    “很难。”大波浪说,“一群屠夫诶。”


    “倒也是。”沈奕转头望望这条路的尽头,“晚上我就自己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吧。”


    “好吧,祝你好运。”


    沈奕没吭声,他仍然望着路的尽头。


    路前方是两大排人家,有的屋院门前种着大树。大雨滂沱,屋院在雨幕里模糊不清,可沈奕却很清楚地记得哪家都是哪家,路的尽头处往左转和往右转的话地形又会有什么分别。


    诡异的熟悉感仍然萦绕在心头。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沈奕扭过头,一个村民正撑着伞,从后边跑了过来。


    “你们都在这儿!”村民气喘吁吁地停下,说,“哎哟,我还找了你们半天。都跟我来,有事儿要你们帮忙。”


    他招呼着众人,回过身就往另一边走。


    “哎,等一下!”


    沈奕出声叫住了村民。


    村民停了下来。


    沈奕顶着大雨小跑上前,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他:“这村子里,有没有叫温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