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鬼新郎(陆)

作品:《地狱请我谈恋爱(无限)

    罪人们面露诧异。


    村民同样诧异。


    “温默?”


    村民思索片刻,摇了摇头:“真是没听过这名字,他长什么样?”


    沈奕又鬼使神差地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特别瘦的一个人,黑头发,头发留得有点长。嗓子天生有点病,说不了话。”


    沈奕有点不想直说温默是个哑巴,听起来太直白,太戳人家的痛处了。


    那村民却不顾忌:“哦,哑巴啊。”


    沈奕啧了声,抽抽嘴角:“对。”


    “那村子里没有这号人,杨庄子没有哑巴孩子。”村民说,“行了吧?都跟我来,还有事儿要你们帮忙呢。”


    村民转身离开,罪人们三三两两地跟了上去。


    雨打湿了面庞。沈奕抹了一把脸,撸了把湿透的头发。前刘海都被撸了上去,他顶着个大背头,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路,眉头紧锁。


    幽幽的声音突然从身旁传来:“你上哪儿知道的这个名字的?”


    沈奕浑身一哆嗦。


    他回头一看,是西装男。


    西装男笑眯眯的,两只手搁在额头前边,伸开手掌,给自己挡着雨。


    “沈奕,”西装男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温默,是谁呀?”


    沈奕哈哈干笑了两声,没敢多说什么,转头往前走——走了片刻,他就感受到身边众人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奇怪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意味深长且更加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沈奕后半拍地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他张了张嘴,本想解释,但想了想估计会越抹越黑,于是又讪讪闭上了嘴。


    主要他想了想自己这将要说出口的解释——“其实我在进游戏之前就做了几天的梦,梦里就是个像这地方一样的村子,村子里我有个小男朋友叫温默所以我刚刚脑子一抽就去问了”。


    太扯了,沈奕自己在心里编完台词,自己都不信。


    众人顶着大雨,跟着村民来到了一户新的人家。


    进了屋子里,众人都哀嚎了几声。


    外头的雨下得这么大,他们却伞都不能打,就这么顶着一路大雨过来了。


    所有人都湿透了。大家猛甩头发,颜畔把长长的头发攥在手里一挤,挤出来一堆水。


    穿着外套的人把外套脱下来,也一挤,同样挤了一地的水。


    罪人们叫苦连天,忍不住对这地狱怨声载道。


    “真是的,怎么进这里要淋这么大的雨啊!”


    “到底搞什么啊这关,连伞都不让打!”


    龚沧挤着自己的衣角,闻言也忍不住对旁边那人说:“你不是带着伞呢吗,我都看见了!都从你包里露出来了!为什么不打伞啊!”


    他旁边的人啧了一声:“新人懂什么?你没听那播报的童谣都说了吗,莫打伞!”


    龚沧一哽,地狱游戏最后播报的那首童谣,确实说了莫打伞。


    他撇了撇嘴:“那童谣和播报就那么重要啊,搞得你这么听话。”


    “播报很重要。”


    颜畔说。她揉着自己湿透了的头发,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和抱怨,表情平静地望向他道,“这地狱里,NPC会说谎,线索会说谎,鬼怪会说谎,但播报永远不会说谎。”


    “播报给的每一个字,都是正确的。虽然会很谜语,会听得人云里雾里,但它是这里唯一、绝对不会说谎,能毫无顾虑地相信的东西。”


    “就是这么回事。”带伞的罪人白了龚沧一眼,“新人就闭上嘴,别给我添堵了,有病。”


    他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龚沧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来齐了吧。”


    有道苍老的声音突然说。沈奕转头看去,才看见屋子深处还坐着个人。听声音,似乎是个老太太。


    外头大雨不停,天气阴沉,屋子里也只有一盏昏暗的老旧吊灯。吊灯只昏昏沉沉地照亮着门口的这一片,老太太坐在没有光的暗处,所以都没人注意到她。


    她甫一出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老太太坐在一张床上,只能依稀看见个人形,看不见她的模样。


    罪人们都不说话了。


    老太太咳嗽了两声。


    “今天又横死了两个。”老太太叹着气说,“都三年了,一点儿记性都不长。”


    “算了……死者为大。今天不早了,事情出的突然,下葬得后天了。”


    “这村子好久都没死过人了,下葬用的东西有很多都不齐全。你们得帮着找一找,做一做……”老太太沙哑地说,“横死的人呐,有怨念。要是没下葬好,就会变成厉鬼报复……所以下葬的时候,你们可得小心点。”


    “你们明天……你们先过来些。”


    罪人们面面相觑了下,相继上前。


    走近过去,他们也看不见老太太的脸——真是很奇怪,沈奕走在最前面,照理说这个距离,他应该是能看见老太太的脸的轮廓的。


    可老太太的脑袋和黑暗相融成一体,沈奕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她身体和双手的轮廓倒是看得清。只见老太太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沈奕,又指了指龚沧、颜畔和西装男。


    “你们四个,”老太太说,“你们明天,去把轿子抬过来……轿子在村西边的破庙里。他们婚还没结,还有怨念,得让他们把婚结了。”


    龚沧打了个冷战。他二十一年的人生里真是很少有眼下这种场景,即使立马想到了那个可能性,脑子也因为不想接受而自动屏蔽了这个答案。


    他脸色惨白地宕机了:“死了还怎么结婚?”


    “傻蛋,当然是结冥婚了。”西装男说。


    “轿子搬过来,把死人抬上去,结了冥婚,才能下葬。”老太太说罢,挥了挥手,“让开。”


    龚沧还想问些什么:“可是……”


    颜畔抬手就把他推走了。龚沧半句话都没问出来,就被推推搡搡地推下了场去。


    沈奕也被推走了。


    “姐,她说村西边的破庙,”沈奕回过半个脑袋来,小声问,“该不会是……”


    “多半是了。”颜畔也回头偷瞄了下老太太,“应该是你被烧死的那个庙。”


    “……不是我!我活得好好的呢!”


    “哦。”


    颜畔表情平淡冷漠如一潭死水,“抱歉。”


    沈奕无语:“那你的表情能不能‘抱歉’一点?”


    颜畔说:“我面瘫。”


    沈奕服了。


    老太太继续在那儿阎王点卯。她又指了六个人去找两口棺材,四个人去做纸人,最后四个去他家后头准备墓碑元宝和天地银行的票子。


    规划完一切,老太太放他们走了。她说还下着雨,又快天黑了,明天再准备,要他们都回去好好休息。


    “不说了,不说了,”她说,“晚上再说这些,就太不吉利了,还可能把……”


    说到这儿,老太太顿了顿,突然不往下再说了。沉默片刻以后她噗嗤笑了起来,苍老的声音突然尖利地咯咯出声,渗人极了。


    “都回去吧。”她最后说,“回去好好睡一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无言。


    外头还在下着大雨。


    远处的天边已经黑起来了,颜畔把手机拿了出来,一看,已经16:40。


    “一般六点到六点半之间天黑,”她说,“那老太太也说了,事情明天再说。就别烦恼那些了,咱们该去找地方躲起来了。”


    “是啊,守夜人要来了。”黄毛也说。


    说着,几个人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说要去找地方躲起来。


    龚沧愕然:“大家不一起躲吗?”


    黄毛听笑了:“你傻蛋了吧你,大家躲一起?你生怕我们死得不够快?让他发现了,谁都跑不了,他马上就能弄死三个!”


    龚沧被怼得脸一白,无言以对,又立刻涨红了脸。


    眼看着龚沧脸上挂不住了,沈奕只好出来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我们也是不懂,你别欺负他了。”


    黄毛啧了声:“我欺负他?真有意思。”


    他说完走了,嘴里还嘟嘟囔囔地骂着人。


    沈奕转头道:“话说回来,我记得播报还说,那个守夜人只能杀触犯了规则的‘罪人’,这个规则要怎么找?”


    “找不到。”西装男说,“不会给你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线索,这个真的只能看命。”


    沈奕脸一垮:“不是吧……”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西装男抬脚离开,“那我也走了。”


    龚沧忙说:“哎哥,我跟你一起!”


    “不行。”西装男朝他一笑,“不好意思,晚上这么性命攸关的时刻,我不想带新人。”


    “哎?”


    “你胆子一看就小,守夜人一凑近,你就尖叫一声暴露位置的话,我还怎么打。”西装男说,“拜拜咯。”


    他无情地走远了。


    沈奕痛快极了,他冷笑两声,对着刚刚也跟着众人远离了自己的龚沧冷言冷语道:“大佬不要你咯。”


    龚沧:“……”


    “那我也走了。”颜畔说,“不好意思,我也不打算带新人。”


    沈奕无所谓,他朝颜畔挥了挥手,跟她说了再见。


    龚沧还想抓她这根救命稻草,转过头来挂着眼泪说:“姐,你带着我吧,我真不知道该去哪儿,这晚上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啊,我会死的!”


    “所以才不能带你啊,不确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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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多。”


    颜畔挥了挥手也走远了。龚沧立马吓得掉下两行泪,赶忙又求救地看向别人——别的罪人立马躲开视线,众人一下子全都四散而去了。


    一会儿的空,这家屋子前就一片空荡。除了沈奕跟龚沧,一个人都没有了。


    “哇塞,”沈奕笑着在他身后说,“这就是人性幽微啊,小龚。”


    “……你还笑得出来!!”


    “我怎么笑不出来,想也知道他们谁都不会愿意带着我走的。走吧,还是说你不打算跟我走?”


    龚沧抽了抽嘴角,转过身来。他一脸幽怨脸色灰白,沈奕却是一张笑脸——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的,”龚沧还是忍不住嘟囔,“算了,咱俩走吧,两个总比一个强……有个人在旁边,我心里踏实点。”


    沈奕耸了耸肩,转过身去,手插着兜进了雨里,往北边去了。


    龚沧跟了上去,问他:“你打算去哪儿?”


    “村北边有户烂尾楼,小三层。地方不大,但是上下楼有空间,跑起来方便。”沈奕说。


    龚沧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沈奕呵呵一笑:“我也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顺便一提,我还知道咱们刚刚进去的那家人姓王,就是刚刚那个发布任务的老太太那家。”


    “她家是村子里唯一一家做白事的,谁死了都得去她家拿钱安排。过年过节要烧纸的时候,也得去她家买纸钱。不止是这个村子,附近两三个村子的人都得来找她。毕竟再往远处去就得去县城买了,更远,每年过节去上坟也很麻烦。”


    “她家在西边有块儿地,但是没拿来做菜地,老太太把那地方盘下来做墓地了。整个地盘整整齐齐的全是墓碑,村里人和村外人都有。”


    龚沧听得一愣一愣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我也想知道啊。”沈奕叹气,“刚进她家的时候我莫名其妙就知道了,简直就像以前来过,刚刚突然想起来了似的。”


    “……沈奕。”


    “啊?”


    龚沧突然停下来了。沈奕回过头,就见龚沧一脸恐惧地盯着他:“你不会真的是鬼吧?”


    “……”


    神经病。


    “我要是鬼的话,现在就已经把你吃了。”沈奕说,“我怎么可能是鬼啊,真服了。你不信你拿个东西来捅我一刀,看看我会不会流血。”


    沈奕说着,真的朝他伸出了一只胳膊。


    他那眼神虽无语疲惫但很认真,看起来不像在扯谎。


    龚沧却还是放心不下:“那不必了,我没拿刀。你就走我前面吧,你离我远点,保持距离啊,别跟我密接。”


    “……神经病。”


    沈奕这回没忍住骂出了声。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那你自己看着点儿距离吧,我就只往前走,你爱离我多远就离我多远。”


    他往前继续走了一会儿,身后就响起了惴惴不安的脚步声,是龚沧跟了上来。


    “沈奕,”龚沧又开口问他,“那你问的那个温默,是谁啊?”


    “没谁。”沈奕说,“放心好了,我真不是鬼。”


    “那倒不是,就是我也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沈奕一怔,回了回头:“真假的?”


    “真的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村子不太陌生。”龚沧转转脑袋看看两侧,“有点熟悉,但也没那么熟悉。就好像是以前来过一两次的那种?”


    龚沧拧紧双眉,看起来挺烦恼,并不像是说谎。沈奕沉默片刻,把脑袋扭了回去,望向眼前的路,没再看他,也没再说话。


    大雨还在下,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身上。雨好像又大了,迷蒙了视线,打在身上都有些痛了。沈奕也皱了皱眉,不得不抬起手,伸开手掌挡在额头上,给自己小小地挡了下雨。


    大雨下的村庄渐渐黑了下来,一片阴沉的灰蒙蒙里,又安静得杳无人烟,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雨下得很冷,四面八方都阴森无声。


    正巧路过一户人家。沈奕刚走过这家的家门口,突然脚步一顿。


    龚沧跟在他后面停下:“怎么了?”


    沈奕没吭声。


    他沉默片刻,倒车似的后退了几步,转头看向这户的大门。


    龚沧吓了一跳,赶紧也后退几步,甚至摆了个打架的架势:“你干什么!?”


    沈奕没理他。


    雨噼里啪啦地下,沈奕慢慢地放下了双手。


    前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和皮肤上,雨水顺着脸颊淌下。


    天阴沉发黑。


    面前是道生锈的绿皮铁门,门上的一对门神受着风吹雨打,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年月,已经变得黑乎乎又发黄。


    大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