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春夜红棠(一)
作品:《朝天娇》 天色有些晚,早些时候下了场雨,以至于春日也格外潮热。
床角帷幔不知被什么勾住,露条窄细的缝,传来紧热的温度和夜语呢喃。
门外的侍从没有一直守着,隔壁房屋点起炊烟,似乎是烧了热水以备后用。
月下的海棠花微微湿润,顺着脉络打下几颗水珠,不堪重负地塌下瓣身,听着屋中人说话。
许是天气闷热,里面的笑声也断断续续的,不时的掺杂些少年独有的哭声。
好听的、又让人有点急躁。
诸骄看不清身下是什么,只知道这东西又闹又娇,明明缠着她占尽便宜,却又露出一段白皙漂亮的脖颈磨着她,倔强又天真。
“姐姐…”
“姐姐,别走。”
“姐姐,我疼…”
诸骄不得不哄着,身体里仿佛被点了一把火,她以为是她叔父说的业障在作乱,故而找了个人给她压火…诸骄一惊,天灵盖里仿佛被灌了一盆凉水。
这压火的东西不会是…白绩星吧?
她三魂丢了七魄,猛地起身时听到潺潺水声,还有一道仿佛野兽喉咙中发出的呜咽。
不是白绩星。
绿色床榻上躺满海棠,红色花瓣将这里勾勒地活色生香。
诸骄呼吸急促,清楚地在那双漂亮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还有那被揉碎在花枝中的少年。
*
“脸怎么这么红?”诸婴奇怪地盯着诸骄看,有些担心地嘟囔,“姐,你别是生病了吧。”
诸骄回神,一把拨开诸婴凑近的脸,顺带踢了他一脚,“天太热了…你赶紧练功,省得你爹又骂我带坏小孩子。”
诸婴瘪嘴,心道你带坏的何止小孩子,那帮年轻子弟的亲长恨不得把你压在青城山下,永远出不来才好。
白绩星看了一眼,轻飘飘道:“昨晚做梦了吧。”
诸骄一抖,想起昨夜梦里的荒唐事,看怪物一般看向好友,惊道:“你给我下药了?”
白绩星无言以对,翻了个白眼抓着诸婴去吃早饭。
诸骄猛晃头,暗骂白绩星老奸巨猾竟然诈她,她定是因着节气原因才这般躁动,只是…
她怎么会梦到那个家伙。
重活一世,她只想把人救出来,剩下的,没那么多想法。
再者,少年那般好颜色,天上人间遍寻不得。她年少气盛,偶有感觉实属正常。
思及此,诸骄不做多想,甩甩胳膊向已经走远的二人追去。
饭桌上诸夫人见三人吃的狼吞虎咽,便知几个小辈定是一大早便被诸从君操练,她暗暗瞪了眼自家夫君,又给诸骄拿了个肉包。
“谢谢婶娘。”诸骄举着包子说:“外面的东西华而不实,唯有婶娘做的包子表里如一,皮薄馅多,味美汤浓,若是拿出去可比什么宝石宝刀来的珍贵。”
诸夫人眉开眼笑,嗔道:“油嘴滑舌,怪道我家那外甥女天天吵着找你。”
诸从君脸黑成锅底,重重咳了一声,与诸夫人对视后沉声道:“阿娇,给绩星捡个包子。”
诸骄不明所以,随手递过去个体积庞大的肉包。
白绩星嘴角抽搐,“多谢。”
诸夫人随之道:“阿娇,再给绩星盛碗粥。”
白绩星:“…多谢。”
“阿娇,给绩星夹点菜。”
“阿娇,给绩星加点糖。”
“阿娇,给绩星舞个刀。”
“阿娇,给绩星亲个嘴…”
白绩星猛地起身,“妖君,夫人,绩星离家多日,父亲已催促多次,实在不能多留…如此,绩星今日就要启程赶回白暮雪原,这些时日多有叨扰,还望妖君与夫人见谅。”
望着白绩星匆匆离去的身影,诸婴适时总结:“我姐被嫌弃了。”
“胡说!”诸夫人一掌拍下他的碗,“你姐只是太老实本分,没有经验,阿娇,你…”
诸骄起身,朝余下三人郑重承诺:“放心,我一定把狗追回来。”
孔雀一族历来喜静,但因担着妖君使命不能远离世俗,故而选了个绮洲中心还算清幽的啾啾谷度日。
此处山清水秀,春日里清风阵阵,传来声声鸟鸣,很是惬意。
白绩星往下面一望无际的绿野中抛了颗石头,见枝叶被打的微微发颤,不由一笑。
他没回头,把桌上顺来的肉包扔过去,“还挺快。”
诸骄接了一手油,“啧”一声后狠狠咬下,“他们巴不得我天天追你。”
“这也不是办法。”白绩星泛蓝的眸中涌现出担忧,“实在不行,咱们成亲算了。”
诸骄拍拍他肩头,“小白,你我之间说这两个字,不觉得违背纲常,要被天打雷劈吗?”
话音刚落,天边传来两声闷雷,诸骄对白绩星肩上的油爪印视而不见,点点头表示,苍天有眼。
白绩星无奈,掐了个净沉决,起身飞向远处。
“还不走,一会晚了天子绛可溜不进去。”
*
万年前神界坍塌,诸神陨落,创世神见六界凄惨,便用最后神识将绮洲大地搬出海上。
此后世间只有人妖鬼魔四族,一千年前,绮洲苍生忽然得了一种怪病,名为阴阳疽。
得病者面容肢体遍布黑绿眼睛印记,不出一月便会浑身溃烂,若不将人在生时烧炼,尸体就会化作一种极其邪恶恐怖的恶灵,便是血罗。
血罗为害绮洲,几大家主联手将六界中的血罗镇压在东海,却始终找不到办法灭绝恶灵的出现。
直到两百年前,天子绛的领主林陌横空出世,称天子绛有办法根除阴阳疽和血罗。
自此以后,天子绛被视为禁地严密看守,为找出根治方法,天子绛人再不现世。
眼前宝地景色宜人,诸骄却觉得喘不上气。
天子绛。
上一世她殒命之地。
心底如被擂鼓一般,声声震撼,诸骄手心沁出密密麻麻的汗,脚下再动弹不得半点。
见诸骄神色有异,白绩星忙按下她,小声道:“这里值守之人可都是各家家主与亲信,凤启给的这两件金缕衣只能隐匿气息,你这般失常,恐会被发现!”
诸骄咬住口中软肉,又回头看了眼天子绛幽深的入口,方颔首表示无碍。
“阿娇,那林岁棠自出生起就没出现在绮洲过,你是怎么认识的?”
白绩星越想越奇怪,诸骄与他日日玩在一起,突然说要来看人,要看的还是一个近妖。
诸骄笑不露齿,“说来害臊,是在梦里。”
“…”白绩星咬牙,“被抓住了我才不管你。”
“好说好说。”
白绩星越想越无语,正想与诸骄再好好掰扯一番,不远处遽然传来一声叫喊。
——声音凄厉,绝不是寻常事。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奔向声源处。
眼前山雾缭绕,虽看不见,却能嗅到极重的血腥味。
耳边传来水声,不知为何,诸骄心中忽然有了股奇妙的预感。
见她突然停下,白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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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催促,“你怎的…”
诸骄手起人落,将被敲晕的白绩星安顿在草丛中,又掏出南客腰刀,嘴角露出抹残忍的笑容。
想来是故人。
果不其然,寻着水声和味道找过去,诸骄见到了上一世曾亲眼目睹的罪恶。
为何氏族中总有资质平平之人突然灵力暴涨?
世人以为天道酬勤,诸骄却早在前世的十五岁便窥见原因——再是物华天宝,也比不上人吃人。
那身着墨袍的男人头顶玉冠,手上抓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他嘴角带着血色弧度,状若阎罗。
“段公子。”
段成猛地一震,没想到会有人出现。
他是段长夜的小儿子,但天生灵力微弱,被打发到这天子绛中看守。
但也幸好被扔到此处,得以知晓天子绛的秘密。
——天子绛是禁地,天子绛人却是宝物。
诸骄别开眼不去看那被蚕食的身体,冷声道:“你这吃相,真叫我恶心。”
“你是…”段成有些狼狈地擦拭嘴角,见诸骄一身装扮,自然知道是谁,怒声质问:“诸小王爷,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重重哼了一声,“你可知道,这是禁地,你怎敢擅闯!”
诸骄只觉得可笑和厌恶,语气冰凉,“你在吃人。”
段成心下一紧,冷静下来后诱哄道:“不是人,是他们献给我的宝物。小王爷,何不与我同享,日后我中原段家必不再会为难妖族。”
“呵,你算个屁。”
“你!”
血色迸溅,红色雾气中诸骄想起上一世她听信段成谗言,以为天子绛为了依附段家将族人双手奉上,以至于段成逃脱,留下大患。
如今她砍断这败类的脖子,就算是那老匹夫的儿子,可人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是她干的。
只是…她望向那被蚕食了一半的身体,转手拨下一枚翠羽放在上面。
几息后,尸体化作金粉,被山风吹往远处时拂过诸骄的手背。
很轻,又很重。
又在段成尸体上乱插了一通,诸骄才想起被自己扔在草丛中的好友。
并非她故意打人,只是这种事情白绩星知道越少越好,就算日后东窗事发,也不会影响到白暮雪原。
诸骄不禁念叨:“小白啊小白,我是为你好,一会动手的时候可别往脸上招呼…”
扑通——
没找到白绩星,诸骄脚下一滑,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卷进激荡漩涡中。
耳边水声轻柔,却能卸掉她的灵力招式。
不知被碰到哪里,诸骄身体一软,直直砸了下去。
只是却没有预想中砸到水面上的冲击,手上也不知抓到些什么,又滑又韧。
还带着些很熟悉的轻哼。
“咦我…”诸骄咽下呛到嗓子眼的水,呆呆道:“个仙人啊。”
水滴温热,打湿了眉心那枚鲜亮的红痣,像是被揉出汁水的海棠花心。
诸骄不由得栽进那对黑亮的眸中,像是在春夜棠花中晚归的乌篷船。
可是船上没有声音,她回神,才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
衣物尽数打湿,得以全揽眼下好景色。
少年衣衫尽褪,肩直细腰,薄韧肌肉裹缚在他漂亮的身体上,又在她的触碰下微微颤抖。
一如梦中那般,招人又磨人。
诸骄微微一笑,伸手触碰他微红的眼。
“好久不见——”
林岁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