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同根

作品:《此间春色

    燕临与薛副将二人便如此快马从长街上赶回了岐侯府。


    一个跃身下马,却未见妻子守在门外,他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母亲。”


    他走到陆夫人身前,由着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放下心来。


    “母亲,我…”


    陆夫人却打断了他:


    “你快去房里看看诗诗罢。”


    燕临心中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


    “她不眠不休地守着你祖母,前几日你祖母完全好了,她刚回了北院就累倒了。”


    燕临来不及听下去,跑着入了北院的正屋内。


    北院廊上的仆妇老远便看见主君匆匆而来,心中不敢怠慢,忙候在门口近处,待燕临到了正屋门口,两边的人早已将门打开,他便顺势踏入。


    入了屋内深处,影影绰绰的帐纱之后,安静躺着一个瘦弱的女子。


    他大步上前,喘得狠了,却憋着怕扰了她。


    燕临小心坐在床沿,江诗宁感受到身前来人,还是睁开了眼。


    “君侯回了。”


    她轻声,似乎无甚力气。


    撩开纱帐,只看见江诗宁的面色略苍白,比上次分别之时瘦了半圈。她本就娇小,如此,更是惹人心疼。


    燕临不由得心中酸楚,执起她的手,弯腰将脸颊靠上她的掌心,开口道:


    “我不在,辛苦你了。”


    江诗宁摇摇头:


    “原是我身子弱,不碍事的,歇两日便好了。”


    二人房中续话,燕临明着告诉她,征战数月,他着实想她。江诗宁有些羞意,却也心中甜蜜,句句回应他。如此,便一直到了晚膳前一刻,江诗宁更衣准备去服侍长辈。这回,倒是燕临为她穿起衣服来。


    “这不妥。”


    她推脱,燕临却不容反驳,为她披上外衣,于交襟侧处系上一个略显笨拙的蝴蝶结。


    “夫君照料妻子,有何不妥?”


    她哑口,对于面前这从未伺候过人的岐侯为自己穿衣,还是欢喜的。


    二人还暧昧着,门口小厮便报,宫里来人了。


    府内上下皆至庭院内,以燕临与江诗宁为首,齐齐跪下,静听旨意。


    “神策大将军、上柱国、宁州都督、三州总兵指挥使、岐侯燕临之妻江氏,躬禀贞淑,媲于名家。大夫远行,悯劳而劝以义;三代爵位,起家而居有之。尚其儆戒相成,以相良人远大之业。称茲服命,尤为盛矣。”


    “今江州战事已定,江氏有从夫护国之功,今封岐侯之妻江氏为正二品诰命东阳郡夫人,入宫免请、百官不跪,钦此。”


    众人谢恩,一直到金封御笔的卷轴落入手中,江诗宁依旧是迷迷糊糊,不知是否身在梦中。燕临扶起她,见她这副模样,心中直觉有趣。


    “夫人这是高兴过了头了?”


    萧老夫人看了看这二人,也不言,便由身旁老媪扶着回了南院。陆夫人倒是上前恭喜一番,只是见儿子心情大好,也不多留。


    江诗宁捧着书卷,抬眼看燕临,问:


    “我有封号了?”


    燕临点点头,伸手揽着她往回走。


    江诗宁顿住脚步,不再上前,抬起头,道:


    “我要去寺里一趟。”


    燕临不解,以为她是昏了头了,可江诗宁却下定了决心一般非去不可。询问之下才得知,原是祖母病时,她叫陆夫人到上京中最灵的金山寺中祈福,如今祖母病愈,她又因此得了诰命,是该去还愿才对。


    十七而得二品荣封,属实是一步登天了,她虽欢喜,心中也隐隐不安,担心树大招风,还是去拜一拜的好。


    如此,燕临也不多阻拦,只叫她来回注意,莫受了风寒。


    金山寺是圣祖立国时所建,位于皇陵旁的崇山上,因每日黄昏之时,整座山脉罩上一层金光,尤为神圣,故名金山。而后,圣祖又于山腰处修建寺庙,敬请僧人入内修行,便以此取名,金山寺。


    几十年来,金山寺香火不断,香客们多是达官贵人及家眷,因此整座寺庙都镀上金箔,远看便犹如九重天外的仙宫一般辉煌,也应了这寺名。


    江诗宁坐在马车里,两个时辰下来,这才悠悠到了金山寺外。


    今日拜佛,江诗宁特挑了家中两乘的车马,本是为着低调,可她生得实在过于貌美,刚一下马车,便引得周围过客纷纷侧目,有的甚至频频回头张望。


    有前来求仕途的官员子弟前来搭话,还未上前,便被小厮拦住,言明这是燕府的内眷。那人一听是燕临的夫人,忙道歉,慌神走了,毕竟谁也不想惹了紫袍金带的岐侯。


    “呦,我当是谁呢。”


    闻声看去,只见不远处马车上下来一名女子,瞧着和江诗宁年岁相仿,可周身气质却是大相径庭。她身穿桃粉色绫罗,外披一件上等的白色狐裘,半盘的发髻上插着几只金制的步摇,珠翠点在侧发之上,于光下生辉。


    她碾着步子走来,双手在狐裘外摆动着,一对水头透绿的翡翠镯子在细嫩的手腕处晃荡,配以孔雀花纹的鎏金镯,叮当作响,富贵无比,一瞧便是千金风姿。


    江诗宁与她在一处,她不施粉黛,也不喜珠宝,反而凸显出淡漠的山水画之感,犹如自墨笔下活色生香的仙娥,不可近身。


    江诗宁今日高盘青丝,只配一支简单的蝴蝶发钗,却已是国色。


    “晗娘?”


    她轻声开口,对面的江晗宁有些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很是不屑,可想起些什么,却依旧不情不愿地颔首道:


    “东阳郡夫人妆安。”


    江诗宁微微一笑,邀她同行。江晗宁亲切地挽上她的手臂,二人便并肩入了金山寺的院内。


    步入正殿,江诗宁便被金碧辉煌的庙宇惊了一惊,她感叹其间各处的雕工简直栩栩如生,心中不由得更添尊敬。


    一旁的江晗宁心中鄙夷,心想这没有母亲的人便是不一样,没见识不说,嫁入侯府还不是一样要独自来寺中乞求上苍怜爱,想来也是过得不大好的。


    二人同跪,三拜菩萨,心中所求却大不相同。


    江诗宁感念上天让祖母痊愈,一并求丈夫身体康健。反观江晗宁这边,是求自己能嫁进一户高门,诞下男嗣,此生风光,压上长姐一头。


    供了香火,又拜别高僧,姐妹二人一同向下走。刚下了正殿的阶梯,江晗宁便忽然邀请姐姐与她一车同行。


    江诗宁属实是过于了解这个妹妹。


    她生性并非歹毒之人,可惜生母学识过于浅薄,因曾为歌舞乐伎,成日里只知争风吃醋,对女儿疏于教导。江晗宁小小年纪便以嫁入高门为志,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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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了这不差的出身和好模样。


    “二妹相邀,我本是不该拒的。只是家中祖母大病初愈,身旁离不得人,这国家去了,待下次,定与妹妹同行。”


    她点头示意,正要往自家车马上去,江晗宁却又叫住了她。


    “姐姐嫁入侯府近一载,却从未归家省亲,家中父母可是想念得紧,日日念叨长姐的名字。想来岐侯官大,先祖又与祖父有旧,想来不愿陪着姐姐来府上也是情理之中,可我既今日遇见长姐,岂能不尽一尽妹妹的本分?”


    说着,她便伸手拉住江诗宁的手腕,说什么都要她同行。


    江诗宁虽心中清明,可到底是被吓大的,嘴上也碍于脸皮薄,讲不出拒绝的话来。正当她一步一顿被江晗宁拉着走时,却有一人拦在身前,分开了江晗宁拽着的那只手。


    “叶哥哥!”


    江晗宁怔在原地,望着面前这位自幼倾慕到大的男人,她心中无比欢喜。可一想到一年前他二人退掉的亲事,又觉得再见故人,不免尴尬。


    她知道叶酥真正念着的人是江诗宁,可她想着叶酥,以致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她向母亲齐氏坦言非他不嫁,齐氏疼惜女儿,可要妾室扶正生下的嫡女,入宰相府中,做叶平成独生子的正妻,谈何容易?


    那时,她母女二人曾想过许多方法。


    因着真正与叶酥有婚约之人是江诗宁,齐氏曾想过,不如叫女儿去做个侧室二夫人,此事江晗宁愿意,可江鸿章不许。他乃文官清流,在朝中立足多年,是有些脸面的,不肯叫女儿为人妾室,以免落入口舌。


    齐氏又言,不如与江诗宁挑明了,以沈宁的牌位能否一直安放在江氏祠堂为由,逼她去与叶酥商议,带着江晗宁一同嫁入府中,同为平妻。江鸿章又驳了,称齐氏胡闹,堂堂武将之后,文官一脉,同嫁二女给宰相独生子,如此明显的巴结,岂不叫天下人笑掉大牙?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本是想着作罢,偏江晗宁闹着要上吊,怎么都劝不下。


    正焦头烂额之时,岐侯府竟派人传回书信,破天荒地允了婚事。


    江鸿章一拍脑门,想出换嫁一策来。


    江晗宁嘲笑姐姐要沦为燕氏一族人发泄的对象,本欢欢喜喜等着嫁给心上人,却只等来退婚的书帖。直到叶酥亲口言明,他无心于自己,江晗宁这才哑了火,憋在家中近一年。


    她心中自是怨他的,可更是爱他。


    而今再见,却看他挡在姐姐身前,无边的委屈堵在心口,无法言说。


    “晗二娘子,东阳郡夫人既家中有事,二娘子又何必强留。”


    未待江晗宁与他说上几句,叶酥便护着江诗宁离开了,只留下她矗立原地。来来往往香客不断,无人在意她是谁,可她却愈发怨愤。


    “江诗宁,好你个浪□□子,收拢了岐侯不说,还缠着叶哥哥不放手。”


    她藏在狐裘之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眸中现出狠戾。


    “你既挡了我的好姻缘,便莫怪我。你我姐妹一场,本是同根,也该让你也尝尝落入口舌,沦为市井谈资是何感受。”


    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随即侧过头去,看着一个方向点了点头。草丛后的人会意,作揖后,带着身旁几人立刻转身走了。


    “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江诗宁,你也该知晓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