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一心 她想要的

作品:《此间春色

    江晗宁目光闪烁,双手交握在一起,看上去害怕极了。燕诏从她的眼中读出了什么,心中立刻升起怒火,却不得不忍着脾气,一字一句地问她:


    “你要杀她?”


    江晗宁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连连反驳:


    “不是的!若是长姐死了,府中一查便知是我做了手脚,到那时我便会受牵连的!”


    她眼中闪着泪花,抓紧了燕诏的袖口,道:


    “我只是...我只是想叫燕和变得呆傻,而后趁着她伤心,下药叫她不能再生,如此一来,我再叫父亲想想办法,不过几年,你便能...”


    “糊涂!”


    燕诏一把拂袖,看样子是气极了。自然,面前这女人一心爱着自己,帮衬自己,怎会知晓她自以为替他谋划的一切,却险些害了他真正在意的人呢。


    可现在还不能动她。


    或者说,如若不能...那便留一个和她相像的人在身边,也罢。


    只可惜了,她如何也比不上她。


    燕诏弯腰,温柔地将江晗宁扶起来,一步步走到床边,又让她进去了,与她一同安枕,口中还柔声安慰道:


    “宁儿莫怕,我不是怪你,只是怕你做了傻事,到时候我也护不住你。”


    江晗宁见他如此担心自己,不免心中动容,更加认定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夫君如此想,我便是死也安心了。”


    二人相拥入眠,燕诏便是这样,只费了些唇舌之力,就保下了她母子的命。


    只是夜半时分,妻子熟睡之时,燕诏忍不住地顺着她披散的发丝,眼中划过转瞬即逝的爱怜。


    这样安稳的日子一直到了来年春天,正当岐侯府中一派祥乐之时,江诗宁便在府中得了一个大消息:


    贺显死了。


    不错,便是萧吟远赴禹州被指婚嫁给的那个刺史大人。


    早膳后,一家人聚在一处,便是聊起了这事。


    “听说贺刺史待萧吟极好,什么都依着她,她嫁去之时已经二十一岁,贺家也未曾嫌弃。”


    江晗宁吃了一口配茶的糕饼果子,转眼看向正位上的两位夫人。


    陆夫人点点头,道:


    “正是如此,成婚后,贺刺史还以在当地治理有方的功绩为萧吟上奏,给她求了个三品淑人的诰命。”


    江晗宁有些嫉妒,竟连萧吟那样的人都能得诰命,于是心中愤愤,想着有朝一日,燕诏取代兄长登临爵位,自己也能得了个诰命玩玩。


    萧老夫人开始是闭着眼小憩,而后又抬眼,接过一旁仆妇递来的茶碗润了润喉,低声道:


    “吟儿也是可怜,她好容易嫁了个身居高位又真心疼她的夫婿。可惜,这才不过两年,贺显就这样撒手人寰,独留她一人了。”


    江晗宁探着身子问:


    “萧表妹可有孩子?”


    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开口道:


    “刚开始,她新婚便有了身孕,生下了一个女儿,一家人也甚是欢喜。不久她又遇身孕,双喜临门,可奈何女儿先天不足,生了场大病去了,她一时哭得昏天黑地,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是个男孩。”


    自双重打击之后,许是心绪不佳,再加上禹州那时逢了涝灾,身为刺史,贺显忧心百姓,便亲自到村庄救灾,一不留神,叫大水冲了去。待打捞上来之时,人已经浮肿得不成样子,见者呕吐不止,无人敢靠近。


    萧吟受了这样的打击,再不被贺家人善待。


    当地百姓怨恨她,称她是天生的煞星,在蜀地将父亲同僚之子迷得七荤八素,后又一走了之投奔了上京姑祖母家中,狐媚岐侯不得,被打发了嫁到贺家。可怜刺史大人一生清廉,竟因这女人的到来被活生生克死。


    由此,萧吟便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所有人都说她克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又克死了夫君。而就在不久前,她还被婆家随便找个借口,叫她与亡夫和离。


    现下,除了帝王加封的三品诰命夫人的头衔,她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听了萧吟的故事,满堂皆静寂。江诗宁心中虽厌恶她,可也没想到她过得这般惨,人这一生,不怕多么凄苦、多么被厌弃,只怕曾被人坚定地保护过,以为苦尽甘来之时,却被上天无情地全部收回了。


    话到此处,正当要散之时,江晗宁却突然开口提议:


    “萧表妹既是祖母的远亲,又是姐夫指去禹州结亲的,如今过得这样惨,我们也不好置之不理。现下萧表妹的父亲也不认这个女儿,她无处可去,我们何不收留了她,叫她暂时有个栖身之地呢?”


    江诗宁望向这个妹妹,心中疑虑。


    她同萧吟素不相识,为何要替她说话,还让她到家里来安置。可想想看,她那样珍爱燕诏,祖母与燕诏素来不甚亲近,或许她想讨好了祖母,拉近了关系,也好替燕诏说说好话,这也说得通。


    江晗宁这边说着,府中上下倒也无人反对,这事便定下了。燕临上奏告知情况,得了帝王允准,才派了侍卫快马到禹州送信。毕竟如今萧吟身份不同往日,三品的诰命夫人,发生这等大事,还要迁居,有关司员还是要知会的。


    除此之外,叶酥遇刺一案还未有定论,是以燕临不可随意踏出侯府大门,只能在院里活动,以免大理寺的人前来问话时寻不到人。


    车马载着萧吟回了上京,她下车之时,望着岐侯府的大门,只觉恍如隔世。


    上次离开,是燕临将她赶着出来的,她被拖着在数九寒天推上了马车,心中无限耻辱,万万想不到此后两轮春秋,竟会再回了来。


    她的一切荣辱、喜乐、悲苦,都是他带来的。


    若非燕临不顾念幼时情分,她也不会随意嫁到禹州。贺显对自己万般疼爱,她已经决意和他相守一生,可偏偏上天也狠毒了她,将她的一双儿女和夫君全部收了去。


    她能有今日全拜燕临夫妇所赐,她岂能不怨。


    是以,当她入了门去,在正厅再见到岐侯府中诸人之时,连萧老夫人都觉得她变得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她如今竟是那样沉稳、冷静、少言寡语之人,一颦一笑尽显风范,和当日那哭天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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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用尽手段都要嫁给燕临的萧家小姐大相径庭。


    春日近了,江诗宁身为主母,想着为萧吟也一并做些新衣裳,不过知晓她心气儿高,不会接受,便私下里安排了去,没让萧吟知道。


    岐侯府中,东西南北四个主院子皆有人住下,萧吟也算贵客,从前都是跟着老夫人住在南院里,眼下江诗宁便也安排她到了南院次房。


    是夜,燕临在榻边的摇篮旁哄睡了燕和,仍旧恋恋不舍地看着儿子熟睡的可爱模样。燕和听话,在腹中之时便几乎不闹,是以江诗宁怀着他的时候没怎么吃苦。如今燕临可是苦尽甘来了,若说还有什么没化解的,便唯有叶酥一案的真凶,迟迟未能落网。


    “好了,哄了一天了,也不嫌累。”


    江诗宁收好衣物,走倒塌边,咯咯地笑他。


    燕临揽过妻子在怀,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道:


    “不累。你孕中辛苦,还受了不少罪,现下我多看顾着点孩子,也是应该的。你若累了,便早些休息罢。”


    江诗宁笑笑,推着燕临入了屏风后沐浴,自己则是留下来看着燕和。


    想着今日拿来逗燕和开心的拨浪鼓还在萧老夫人的正厅桌上,江诗宁便使唤了一个仆妇进门照料孩子,自己则是顺着长廊回了老夫人院里。


    正屋已吹了灯,江诗宁没叫老媪打扰祖母休息,提着裙子到了正屋旁的厅上,去寻那拨浪鼓。正厅无人,现下也并无灯笼蜡烛照明,江诗宁一时间没看清,只得伸手摸索。


    “嫂嫂?”


    她回过身来,看见萧吟提着一盏蜡烛站在门口。


    “萧表妹?这么晚了,你怎么有雅兴出来?”


    萧吟走上前,将蜡烛放在江诗宁身旁的桌上,这一下,微弱的烛火点亮了这一小片地方。如此,江诗宁才看清,萧吟今日穿得似乎很是单薄,一件外披随意地搭在身上,带子系的结系得也很忙乱,她的身上有一阵好闻的栀子花香,面上还涂了脂粉,可细细看去,在双眸的下方,却晕染了深深浅浅的三四道泪痕。


    而后,萧吟回过身去找,便看到了旁侧的椅子上放着的拨浪鼓。


    “嫂嫂漏夜前来,是在找这个啊。”


    她先一步拿起拨浪鼓,在手中把玩着。江诗宁点点头,可瞧着萧吟似乎并未打算立时还给她,于是有些奇怪,问道:


    “萧表妹?”


    萧吟晃动着拨浪鼓,这等小孩子的玩具,此刻在幽深的房间里叮咚作响,没来由得,到有些骇人。


    “从前,我也有孩子,还有两个。”


    她忽然低吟,双手做出抱着孩子的姿态来,上半身轻轻摇晃,哼着给孩子的歌。


    “我的女儿很乖,她叫贺滢,夫君常常抱着她到城楼上看禹州的那条河。她还那么小,那么可爱,她连话都还不会说,就死了。”


    “而后,我腹中的儿子也死了。”


    “再然后,夫君也死了。”


    她将拨浪鼓放到江诗宁的手上,对着她,失了心一般地咧开嘴笑了。


    “嫂嫂,你也觉得我活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