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

作品:《强夺高岭之花后联手复仇

    应如是于睡梦中猛然惊醒,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脸上有些冰凉,带着湿意。听到牢房外有人压低声音呼喊自己,她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人披着一袭黑色斗篷站在牢外,她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仅露出两只幽亮的眼睛瞧人。


    “舞起?”应如是辨识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来,“大白天的,你要吓死我啊!”


    “什么大白天?现在已经入夜了。”刘舞起悄声道,“你近前来,我有消息告诉你。”


    没想到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应如是有些恍然。


    “是沈清识让你来的吗?”应如是问道。


    刘舞起点头:“你让他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线索了,是一个叫章廷之的荫生。”


    “他是何来历?”


    “他是安远伯章士楠之子。”


    “安远伯?”应如是听着很陌生,暂时没有头绪,“你让他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与哪些人来往。”


    “沈大人也是这般说的,他说想一网打尽。”刘舞起言道。


    应如是正在沉思着,刘舞起却沉不住气了:“比起这个,你最应该担心的是自己,你都不知道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


    “何出此言?”


    “你就不好奇为何大理寺的人会去得那么及时?”刘舞起见她一脸疑惑也不卖关子了,直说道,“这是沈大人探听到的,昨日夜里,礼部尚书江明渊忽然进宫面见陛下,说是找到了造谣之人,还呈上了一纸认罪书。”


    应如是立马反应过来:“所以今早大理寺的人赶过去其实是去抓董维的?”


    “结果董维没抓成,你被当成杀人凶手抓了。”


    “我出现在国子监不是巧合,这是幕后之人早就设好的局。”应如是分析道,“从董维答应传谣的那一刻,他的死亡便已注定,目的就是拉我下水,让我与童谣案以及孩童被杀案联系在一起。”


    “好歹毒的计策。”刘舞起骂道。


    “恐怕这还不是最终结果,董维的背后是‘清正会’,若是有人交代谣言和‘清正会’有关,那么一举覆灭这个组织也不是难事。”应如是又说道,“这才是一石二鸟。”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刘舞起追问道,“沈大人会有事吗?”


    “只怕局势不容乐观,不论是哪种状况,国子监这次都难辞其咎,且看他如何选择了。”应如是叹道。


    想必沈清识也是意识到这点,所以才没有前来:若是再传出国子监司业和疑犯暗通款曲,那事情就更复杂了。


    见刘舞起的忧心溢于言表,她只能逗趣道:“沈清识再不济也不过是丢官职,我现在可是要掉脑袋的罪名。”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刘舞起被气笑了。


    “不然怎么办呢?”应如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就算是哭着求饶,他们也不肯放过我啊。”


    “我能帮你做什么吗?”刘舞起收敛了笑意,认真问她。


    “没事,你先回去吧。”应如是虽然面上风轻云淡,但心中却又隐忧。


    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若是没出事,从谢少卿那里或许能知道点消息,但现在恐怕不行了。


    入夜后的大理寺狱没有了白日里的凄厉哀嚎,显得有几分静谧。


    晚上鲜有问讯,对于犯人来说是可以片刻喘息的安宁时光,所以大部分犯人都会休养生息,不再吵闹,但总有例外。


    三名强盗因为抢夺财物、欺凌良家妇女被抓入狱,由于未被提审,从早上开始一直吵嚷着,周围牢房的犯人都不胜其扰。


    期间,狱卒也警示过几次,但这群亡命之徒怎会听从小小狱卒的话,所以渐渐也无人理会了。


    何大勇和他们是同一天入狱的,恰好又和他们关在同一间牢房中。与他们不同,他自从被关进来后就一个人蜷缩着角落中,也不出声。


    半夜正是酣睡之时,处于半梦半醒间的何大勇忽然睁开眼,身体的本能促使他清醒,因为一股强烈的杀意向他袭来。


    他贴墙而卧,看着映在墙壁上的三个人影逐渐拉长,于是僵着不动,静静等待着。


    果不其然,三个人开始行动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一个人缚住脚,一个人按住手,另一个人用衣物捂住他的口鼻。


    何大勇早有防备,一个旋身避开了他们所有的攻击。三人没料到他会清醒,转而开始围攻。


    一时间牢房内混乱不堪,四人陷入恶斗之中,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就连守夜的狱卒也听到了,但经历过白天的事情后谁都没有去管,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第二天,大理寺狱内发现一人身亡。


    诚如应如是所言,沈清识陷入两难之境,问题的关键在于是否保住“清正会”——


    若是弃之不顾,国子监顶多是失察之责,只是“清正会”里的所有监生都会被问责下狱,恐怕这辈子都仕途无望了;若要保下他们,必定要揭露国子监的欺凌丑闻,不仅治学不严、管教无方的罪责无法逃脱,还会得罪一众勋贵世家,国子监的太平日子算是到头了。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以及与祭酒张衍之商议后,二人进宫面圣,正巧遇上江明渊向皇帝陈述童谣案的后续情况。


    “两位爱卿来得正好,事关国子监,一起听吧。”景和帝说道。


    “近日,国子监有一荫生向微臣透露实情,说国子监内有一个名叫‘清正会’的秘密组织,有数十个监生参与其中,这次造谣的主谋董维也是其中一员。”


    景和帝看向二人问道:“可有此事?”


    张衍之难得面圣,有些站立不稳,年过古稀的他早已到了致仕之年,但景和帝却执意让他留在京中执掌国子监。对他来说,这既是师徒的情义,同时也是一个枷锁。


    沈清识一边扶着他,一边回禀道:“确有此事。”


    景和帝终于意识到老师的年迈无力,立即唤人给他看了座。


    “沈爱卿,那你给朕说说这‘清正会’是怎么一回事。”景和帝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悦。


    这也难怪,作为天子门生,日后的栋梁之材,本应一心向学、干净清白,如今私下却广结朋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确实令人心寒。


    沈清识早有准备,先是向内官递了一些手稿,又言道:“陛下容禀,这‘清正会’并非旁门左道,只是平日里学子们研学多有感悟,常聚在一起吟诗作赋、策论问答,这些手稿是微臣收集的这些时日的交流成果,请陛下一观。”


    景和帝随手翻看了几张,便没耐心继续看下去:“沈爱卿是想说‘清正会’和童谣案毫无瓜葛吗?”


    “陛下明鉴,童谣一事乃监生董维个人行为,与‘清正会’无关。”沈清识答道。


    “沈大人话说得倒是轻巧,童谣一案牵涉甚广,岂是几张纸就能撇清关系的?”江明渊不以为然,讥讽道。


    “江大人莫急,下官正要细说此事。”沈清识看向张衍之,得到他的眼神肯定后撩袍跪伏在地,“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沈爱卿何出此言?”


    沈清识摘下官帽,一脸凛然:“微臣以官职作保,接下来所言皆句句属实。陛下有所不知,国子监内歪风邪气由来已久,荫生行事荒诞,处处欺压穷苦监生,监生生活苦不堪言。”


    景和帝脸色一变:“此话当真?”


    沈清识又向上递了一张纸言道:“这是百名监生签下的联名状,请陛下明鉴。”


    景和帝捏着状纸许久不语,御书房内一时间空气都凝滞了,所有人都屏着一口气,等待雷霆将至。


    “真是好大的胆子!”景和帝猛然起身,御案一拍,登时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天子之怒,如燎原的火势,势必要烧尽一切。


    沈清识顶着天威,继续递上物证说道:“监生董维虽造谣有罪,但并非出自本心,乃是受人胁迫,这是他亲笔写下的认罪书,请陛下明察。”


    “沈大人说话好没道理,这认罪书中并未提及荫生,也没有说受到欺压,就算国子监存在不正风气,又与他造谣有何干系?又怎能排除‘清正会’的嫌疑?”


    “江大人!”沈清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驳斥道,“天下寒门子弟众多,哪个不是挤破了头进的国子监?为了求取功名,有些人耗费几十年时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董维与镇南将军无冤无仇,为何要以牺牲自身的前途为代价去做此等低劣之事?再者,‘清正会’虽是监生私下所设,但并无不法之处,江大人如此相逼是为何故?”


    江明渊刚要开口,一直沉默的张衍之忽然起身说道:“陛下,老臣执掌国子监十余年,一直兢兢业业、恪守本分,没想到如今却出了这等丑事,实在愧对圣上。老臣自请辞去国子监祭酒一职,但求陛下严惩涉事之人,还监生一个公道。”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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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识抬头看向张衍之,但见一张皱纹丛生的脸上尽是沧桑疲惫,唯有一双未曾干涸的眼睛依旧充满希冀,凝望着这个自小便听从自己教诲的君王。


    然而,景和帝紧抿的嘴唇如同一道见血封喉的线,虽是锋利,但不致命。他的沉默让张衍之的神色逐渐黯淡,直到彻底失去神采。


    沈清识明白他此刻的感受,这是一种面对大厦将倾却无力支撑的绝望,但陛下的心思他又怎会猜不到——


    若是严惩不贷,定会引起世家贵族的不满和怨愤。这些家族由来已久,势力盘根错杂,如果有心联合,必会使朝堂动荡、时局不稳。


    若是存心包庇,则会让天下寒门子弟寒了心,日后这天子堂或许就会变成权贵的一言堂。


    “老师,你不要逼朕。”景和帝的脸微微抽动着,显然在极力隐忍着。


    “老臣不敢,还望陛下以公道为先,莫要让监生寒心。”张衍之回道。


    景和帝忽然间像是丧失了所有气力,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这场君臣、师生二人之间的拉锯战终是不声不响地落下帷幕,沈清识搀扶着张衍之出了御书房,见江明渊站在门口,似在等候他们。


    “江大人,这步棋下得真妙。”沈清识嘴角扯着笑,眼神却冰冷地看着他。


    “还是棋差一招,不及你们铤而走险、背水一战。”江明渊皮笑肉不笑地回敬道。


    二人目光相接,已经有了硝烟之味。


    “与乱臣贼子多说无益,梅骨,我们走。”张衍之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径直向前走去。


    江明渊倒也不恼,只是拱手道:“张大人,您可要多保重身体,日后怕是不能再见您的尊容了。”


    沈清识欲要冲上去,但被张衍之拦下了:“走吧。”


    “老匹夫。”江明渊看着二人离去,眼中凶戾之色再也隐藏不住。


    几日后,一道圣旨传下,将所有涉事荫生驱逐国子监,对所有受害监生加以抚恤。景和帝终究还是妥协了,但代价是张衍之被罢黜,永远不得回京。


    张衍之离开之时,恰是阴雨蒙蒙的天,整个光昭府都陷入一片晦暗之中。


    从官十余载,张衍之离去之时只有一个小推车,这满载着一车的书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为官清廉,莫过于此。他早年丧偶,养子从军在外数年,京中并无其他亲眷,所以为他送行的只有沈清识一人。


    “先生此去有何打算?”沈清识问道。


    “江海浮舟,放寄此生。”张衍之笑容中带着一丝惆怅。


    沈清识不语,心中满是愧疚,本来此事只是他的一意孤行,没想到却连累旁人丢了官职。


    张衍之看穿了他的心事说道:“梅骨,老夫本就是行将就木之人。在朝这么多年,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早已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就算没有这事,老夫也是要乞骸骨的,但你不同,你尚且年少,朝中积弊已久,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以后还得靠你们这些后生。”


    沈清识语气中含着一丝哽咽:“先生放心,余自当竭尽全力,相信终有云开雾散的一天。”


    张衍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神情似乎轻松了许多。


    他撑着一把油纸伞,口中哼唱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眼前恍然浮现出一幕情景——


    多年前的某一天,他牵着一个男孩的手,踏上国子监的台阶,彼时他风华正茂,听着男孩口中念着“做伪者奸,逆功者忠,惑上者险,纵下者愚”后,心血来潮发问:“若是有一天,殿下囿于权力地位,纵使辨得忠奸,却难以取舍,该当如何?”


    问完后他自嘲一笑:这么小的孩子,他哪里懂得这些?本以为男孩不会回答,刚想一笑了之,却见他以少有的严肃口吻回道:“如若真有那么一天,那便是上位者失道,则君不君、臣不臣,国之危矣。”


    他但笑不语,未置可否,男孩却追问道:“太傅觉得应当如何?”


    “为臣子者,应该身当士卒,为殿下扫清障碍,断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男孩听完后一脸郁闷:“太傅,你是在戏耍本殿下吗?”


    “殿下觉得呢?”


    笑声远去,当年的人影消散在朦朦烟雨中,再也找寻不见。


    张衍之朝着宫门方向三叩拜,不禁老泪纵横:“陛下,此去一别,山高水长,望君珍重。”


    沈清识默立在雨中,看着他渐行渐远,心中一阵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