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真相

作品:《古宅惊魂

    当我一手提着牌位一手端着长生烛冲出祠堂的时候,我终于听清了那些细碎的声音。


    “刚才祠堂里闯进了一个疯子,她手里还拿着长生烛!”


    “啊!她身后都是那些东西,她死定了吧。”


    “这些东西永远都喂不饱,就像要饿死的狗。呸!”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我被同化了。虽然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没有人影,但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有许多双眼睛就在窗子后盯着我,令我脊背生凉。可它们似乎又是没有恶意的,顶多像看热闹一样蛐蛐我是一个疯子。


    我本就不太有方向感,此时被追着只能慌不择路地乱跑,连正堂和程碑居所都找不到,最后奔着亮光就跑回了走廊。


    我被逼到走廊角落,黑色堪堪停在了我脚尖前,我看见它们咕涌着形成一堵墙将我的视线挡住。但我却松了一口气,只要活着就好。我和程翠她们的距离只隔了面墙,只要我身后的这扇门一开,我就能和她们碰面。


    跑得累了,我就蹲在走廊门口的角落抠墙皮,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我着实饿了。然而一看到被搁在地上的牌位时,恶心感顿时又涌了上来,饥饿感和恶心感交替,弄得我十分难受。


    冷静下来后,我一边警惕眼前的黑色,一边梳理今天的发现。袁怔曾说他觉得这些吃人的东西和宅子是共生关系,程碑也承认死去的人都是喂给了它们,可见两者之间一定有联系,只是不知道它们的存在是程家逆天改命的副作用还是程碑特意引来的。而且打不开的房间虽然禁锢了程家人,但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他们。这样一想,我便不担心袁怔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身后的墙壁才向两侧打开,我拿起牌位和长生烛就冲了进去。


    “老师!”


    “姐姐!”


    袁宋和程翠都在,却不见蔡思琪和宁雪,我立即意识到现在是午饭时间,所以厅堂是非安全的。


    糟了!我立即向两人大喊:“站到我身边来!”


    所幸他们没有怀疑我,我们三人迅速靠在一起,我拿着长生烛不方便,顺手就将牌位塞给袁宋。黑色安静地环绕在我们身边,似乎在等我们先放弃,我便也生出耐心和它们死磕到底。


    “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袁宋不问还好,一问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蔡思琪她们都知道自保为上,他却学他爹冲动,而且自己瞎闯也就算了,还带着程翠一起,真不让我省心!


    于是我劈头盖脸对两人就是一通指责:“谁让你们在这里等的?你爸是怎么消失的你不知道吗?万一我没出现,你们俩就是神仙也难救!”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冲,两人都噤了声,过了好一会儿袁宋才开口打破了沉默:“老师,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过了早饭时间你还没有出现,我只是想去找你。至于程翠,她有自己的选择。”


    他用一双诚挚的眼神看着我,程翠的眼里则多了一丝悲戚。我看着两人,认命地叹了口气。我理解少年的冲动,谁不是从这个时期过来的,那时候的我们还怀揣着对世界的赤忱,或是像袁宋一样为了在意的人奋不顾身地冒险,或是像程翠一样博爱到愿意为了大局牺牲自我。


    也许我不该这么严厉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卑微成长来苛求他们。


    “你们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这么冲动,明明看到两个人都消失在厅堂还是闯进来,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我的语气缓和下来,拉着他们背靠背坐在地上抵挡黑暗的侵蚀。


    “可是姐姐不也是一直冲在最前面吗?”程翠突然开口。


    对上略显迷茫的程翠,我无奈地笑了笑:“那是因为我没办法。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多希望有高人出现救我于水火,这样我就可以像鹌鹑一样缩在后面苟活就好。但我没等到高人,我以为能驱鬼的行胜和尚一直保持沉默,作为稽查员的袁先生都自顾不暇,我既然阴差阳错得到了这么多信息,自然要拼命一把。”


    “但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我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我又补充了一句。


    “但老师自始至终没有隐瞒过任何线索,你没有同意程翠的牺牲,也说过会帮我找到父亲,你没有只为自己。”


    我一时语塞,倒不是同意他的说法,只是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意外。程翠也朝我点点头,然后靠在我的肩膀。


    我们忍耐了一个小时黑色才渐渐散去,我意识到宅子里的吃人东西并不是同一个,游走在走廊里、会模仿人的是一块,游走在正宅里、在特定时间窜到厅堂来的是另一块。


    危险解除后,我同二人讲了在正宅的经历,得知袁怔还活着的袁宋喜形于色,同时又有些后怕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将护身符递给他会是怎样的结局。我让袁宋别想这么多,袁怔用不着担心,说不准在里面还会找到别的东西。


    “老太爷真的让姐姐做继承人?那他应该会保护姐姐吧。”程翠问我。


    “别信他画的大饼,他只是想让我成为他的怅鬼而已。你想他都成老鬼了,鬼又不用死,要继承人做什么?古代的皇帝要是有了长生之术,怕不是要把子孙都赶尽杀绝。”


    “所以他不会顾念高祖母,也不会在意我。”程翠垂下眼,语气有些失落。


    “当然,旧时代的当家人都是这样的。他们嘴上说着顾全大局、家族利益,但冠上再多的溢美之词也掩盖不了他们随意抉择他人意志的暴政本质。”一想到程碑想要我的性命,我就气愤填膺,批评他时毫不留情面。


    两顿饭都没吃的我饿得不行,看见程翠白嫩的脖颈就有流口水的冲动。兜里的奶糖也吃完了,为了忍住饿意我甚至主动去回想摸到断指的那一幕,只要够恶心,就能压抑住我的饥饿感。


    “好饿好饿。”我心里念叨着饥饿,靠着桌角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最后还是程翠把我摇醒了喊我去吃晚饭,我一听到动静立即从地上跳起,飞奔到饭堂,不顾几人惊愕的神情盛了一碗饭菜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姐姐,你慢点吃。”


    “啊!”好恶心的鸡爪,我一筷子将夹起的鸡爪甩飞出去,转身抱着角落的垃圾桶就疯狂呕吐。很抱歉我打扰了大家的食欲,但我控制不住内心的恶心感。一看到鸡爪我就想起那一截手指,干枯皱皮的手指,它的触感让我终身难忘。


    宁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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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蔡思琪在向袁宋询问我的情况,程翠则蹲在我身边轻拍着我的后背。我有些懂了狄堂的感受,比恐惧更可怕的是深扎在内心的不安,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出现,如藤壶一般紧紧地附着在你身上,你无法将它挖出,只能日日夜夜忍受着煎熬,直到你同它一起消亡。


    没怎么进食的我身体虚弱得很,连走路都不大有力气。趁着还没熄灯的空隙,我叩响了和尚的房门。


    “我知道法师没有锁门,这样和自寻死路有何异,还是法师想仿效释迦牟尼佛割肉饲鹰?”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让他开门,于是又喊了一声他的法号,“行胜法师。”


    “罢了,我随你去吧。”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行胜打开了房门,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跟着我来到厅堂。


    已经是夜晚,只有走廊的灯还亮着。程翠体贴地为我和行胜各准备了一碗饭菜以备我们饥饿时用餐,我此时不大有胃口,就让她帮我先收起来,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问行胜。


    “法师,百年前的那场法事真的只是诵经超度让程碑入土为安吗?”昨晚我就在想这件事,行胜来到这里的缘由真的只是因为他是如庸的传人吗?超度法事原本常见,但正如宁雪所说,和尚本身就有驱邪的能力,正巧程家和程碑都同邪祟脱不了干系,我不得不怀疑行胜本身就是为了这场法事而来。


    行胜盘坐着,神情有些戚戚:“你知道当年的事?”


    “嗯嗯,”我急忙点头,“托曾祖母的记忆见过一点,至于如庸法师的身份我是从程碑那里得知的。”


    “原来如此,”行胜神色颓然地叹了一口气,“如是我闻,原是我修行不够,才不能了却这一段因果。”


    那又是怎样一段往事呢?我和众人围坐在一起,听着行胜缓缓道来。那是一段并不光彩的往事,无论是对程家还是对寺庙。


    如庸被寺庙养大,早慧却又胆大恣意,全不像其他弟子,住持担心他偏执异端,便将他拘着长大,也赐了“庸”字。后来随着他术法的愈加精练,他便理所当然成了方丈,并开始干预红尘事务。那时战火纷飞,无论是谁都无法独善其身,于是便有了他同程家的合作。


    “寺中并非只有佛陀。”行胜说。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那些黑色的东西与寺庙有关。


    不过即便是如庸,他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从何而来,只称它们为黑祟。寺庙只对它们有一些压制而不能完全消灭,程碑亲眼见过它们复生的能力,便同如庸合作将它们引入了程宅。程碑死后借它们“复生”,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如庸住持的那场法事,既是程碑的“复生”仪式,也是黑祟的压制仪式。


    天行有常,程家衰败之势不可阻挡,程碑早在家族衰败早期就做好了后面的布局,他甚至利用了自己的丧事,在场的程家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场布局需要百年,所以他没有一次性赶尽杀绝,而是任由程家血脉延续,为程家复兴积累更多的养料。


    “他舍得利用所有人,但最终还是舍不得牺牲程翠。”宁雪喟叹一声,唇边露出一丝苦笑来。


    蔡思琪讽刺地看了程翠一眼:“那又如何?她的后人还不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