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遮掩 忧惧
作品:《柳姑娘失节后》 刘畅一字不落地将柳裁吩咐给他的话语,说给了于敏唐听。
言此女子乃肃王旧识,两人年于少时偶然相识,勾搭成双,被撞破后,皇后以其狐媚欲杀之而后快,被肃王紧急送往了江南道国舅治下庇护。
今次肃王南下,名义上是探望舅舅,实则为私会小情人,奈何被下河县这档子事儿给绊住了脚,身为王爷,又不能视而不见。眼看隔着一个清水县就能相会了,等不及,便派人连夜把人给弄了来。
柳裁这个主意甚是胆大,依仗的便是入住驿站时,她同于敏唐不曾打过照面,夜间来寻裴寂,她处在暗影中,亦不曾被瞧了去。
除非他立刻找来驿卒详问入住人数,再派人回驿站详查核对,否则,这个理由足以糊弄他不短的时间。
既能印证裴寂不近女色的传言,也能解释为何拒绝美婢一事,还能释疑他沉溺温柔乡不理政务之事。
但既然于敏唐去而复返,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刘畅求证,便是起疑了。既生疑心,纵使他们二人碍于肃王身份,不敢硬闯营帐,也定会遣人在附近时刻紧盯着。
到了晚间掌灯时分,营帐里若不能照出两个人的身影,便要露馅了。
果然,等于敏唐离开后不久,刘畅送公文进帐时,禀告说有人鬼鬼祟祟地往这边张望。
把藏起来的暗卫叫来,她本打算让他扮作裴寂,在营帐里来回走几圈,弄个障眼法出来,迷惑一下刘雄的人,奈何那人与裴寂身形相去甚远,白日里外头看不到营帐内的动静,还能糊弄,晚上上了烛火,影子一照,就麻烦了。
然而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她给暗卫梳了个与裴寂相仿的发型,上灯后,让他假作斜躺在行军床上看公文样子,而她就在一旁侍候笔墨,营帐外远远瞧着,看不清身形,只有一男一女两团黑影,当是一副红袖添香的场景。
法子甚好,又阻了许多时候。
亥时,刘雄于敏唐二人又来请示了。
柳裁远远听到草丛窸窣的声响,约莫着两人差不多走近时,起身呼一下吹息了灯烛。
才至营帐外,方张圆了口的刘雄于敏唐二人:“……”
刘畅讪笑两声,一副替他们尴尬的表情道:“两位大人明早再来吧!”
刘雄捋了捋胡子,尴尬地嗯啊一声,“着实有事情需得王爷示下,要不您给通传一声。”
他的疑心已然很重了,按照于敏唐从刘畅那里打听来的说法,肃王爷不近女色是为给青梅竹马保留清白之身,分别多年,帐中女子不顾山水阻隔与瘟疫威慑,连夜而来相会,大约也能解释为何两人不分白日黑夜地睡作一团。
但一个白天过去了,肃王爷竟半点面都不露,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他留在下河县,不正是为了处理疫病的么,既然青梅竹马到了,他又只愿和她卿卿我我,何必留在这荒山野地里,干脆自行离开就是。
双手背后,刘畅不情不愿地翻了个白眼,呵呵冷笑一声,道:“刘大人在帐外大声吆喝一声,里面也能听到。”
大概在说,肃王爷春宵帐暖,我做下属的不敢唐突打扰,刘大人胆大,自去禀说。
一句话噎得刘雄脸色发青,他哼的一声,振亦往前迈了一大步,正要张口,却听到咕噜两下,帐篷里传出什么东西翻滚到地面的声音,无疑,是人。
当的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软绵东西踹倒了矮桌,矮桌呼啦一下翻倒,又听叮的一声,是金属器物坠地之声。
“油灯又撞洒了。”刘畅咕哝道,“唉!我说刘大人,要不您给弄张大点的床来吧,瞧把王爷委屈的,小心回京后参你一本。”
刘雄青着脸,站了半晌,甚觉没趣儿,掉头走了。
“于大人留步。”
刘畅喊住缩在刘雄身后,走得小心翼翼的于敏唐。
于敏唐愣了一下,瞅了一眼气冲冲离去的刘雄后,转身回来,他不想听人家墙角。于是尴尬地问道:“大人有何指教?”
刘畅撇着嘴道:“刺史大人也忒不懂事了,肃王爷好不容易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留在下河县,既能捞功绩,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会美人儿,刺史大人怎么非得要坏人好事呢?他怎么想的?”
“啊?”于敏唐委实没想到这个点上,他指了指帐篷,又指了指刘畅手里的文书,恍然大悟道,“哎哟,这一举两得的好事,我这就回去劝劝刺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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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雄的帐篷里灯火通明,他盘腿坐在席子上,沉着脸扫了一眼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于敏唐,迟疑地道:“刘畅果真是说,肃王爷借治理疫病为障眼法,实则只为会美人儿?”
于敏唐点头哈腰:“正是。”
随后又补充道:“肃王爷本来也只是路过,虽说可能从那些刁民口中知晓了旱灾之事,但我看他也没有想要管的意思。咱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紧逼,倒有做贼心虚之相,反能令他生疑。”
刘雄沉吟一会儿,才道:“你先退下,着人盯紧了他的营帐,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于敏唐离开后,他左思右想,自问应当没有把柄能让肃王去抓,他们行事非常机密,唯一出纰漏的便是去年旱灾征粮之事。
五皇子本欲于今年秋起事,需要加紧征集粮草,为了保证粮食供应,受旱灾影响的下河县以及周边的福堂县、闵辉县,这才一边扣下朝廷赈灾款项,一边按常征粮。
如今离起事时间不满三个月,如果被肃王误打误撞,揪出些蛛丝马迹的话,岂非功败垂成。
山南道与京畿道毗邻,若能悄无声息的发兵,半个月的时间便可以悄无声息地兵临皇城脚下。
京城禁军统领乃是由五皇子母家建德侯提拔上去的,早已为五皇子所用。
到时里应外合,皇位手到擒来。
五皇子已经在来山南道的路上了,值此关键时刻,定然不能因一个小小疫病影响大计。
明日,若裴寂帐中仍然扑朔迷离,那便休要怪他擅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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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小姐莫忧,若王爷行事顺利的话,子时定然能归。”
柳裁抬首望了一眼一旁立着的暗卫,她看不清那人的神情,但听他说话内容与语气也能知晓,裴寂此行之事很是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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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能归,可有对策?”
暗卫没想到柳裁没有继续追问裴寂所行何事,而是询问失败了当如何。他愣了一下,道:“明日卯时,带小姐往清河县去。”
都想好失败的对策了,不是如何补救,而是让她逃命,果然所图之事不小。
柳裁冷声问:“若刘雄领兵去追呢,你有几层把握逃命?”
“十成。”
清河县隶属山南道邓州,刘雄乃邓州刺史,他们逃到清河县,不还在他的五指山中么?
即有此疑问,细细想来,恍然大悟。
下河县与清水县都隶属于山南道,但两县中间有一名为五君山的低矮小山阻隔,所以清水县在地缘上实则更亲近江南道。因此,虽然山南道的境线在清水县,却毋庸说是下河县。
她不知裴寂因何事倏然夜离营帐,但从避人耳目可知,他一定在兵行险招。
他的舅舅卫国公,乃江南道节度使,既然敢说逃到清水县便可无忧,不啻于说江南道节度使已陈兵清水县。这也能解释他弟弟柳遇春为何不见了,对得上昨日侍卫所言的柳遇春另有王爷交代的要事去做,此刻已不难猜出是往江南道报信,请求援兵去了。
她平静地问道:“是否此时,江南道节度使已然陈兵清水县境内?”
沉寂,暗卫不再开口。
那么柳裁便当他是默认了。
她来回踱步,内心不安地盘算着,不仅只是为自己的处境担忧,更为裴寂忧心,毕竟暗卫有十成把握可以带她逃走,却没有十分的信心裴寂能成事。
是什么事呢?
必然不是简单的贪赃枉法了。且既然要劳动别的节度使,便绝非是一州之事那么简单。
山南道要反?!
柳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瑟瑟发抖,差点站不住脚。初夏凉夜,不至于寒冷,她却脊背生寒,裴寂一行六人而已,他要去做什么?
“柳小姐先休息,属下侯在屏风外。”
暗卫身影移动,虽夜间根本看不清什么,他却已然躬身施礼后退几步,然后才转身移到屏风的另一面。
柳裁撑着床沿坐下,一双手脚僵硬冰冷,胸膛里的一颗心时而咚咚咚地将要蹦出来,时而滴溜溜停转似溪水断流般缓慢不动。
她大约猜测裴寂去动山南道刺史了,兵贵神速,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但他既然敢谋逆,又岂会不妨呢!
子时到了吧!
今夜连风都无一丝,阒寥中只有夏虫偶尔发出鸣声。
静夜里,柳裁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响,一下一下冲击着血脉,令她的身体随着心脏波动而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想了许多,先是祈求上苍庇佑裴寂,哪怕失败,也千万留他一条命。后来又一遍遍地想起两人的相识以及裴寂的无理纠缠。
当时只道他烦,有他无他都可过活,当此情形才知,她说大话了。
“我妹妹如何了,我得带着她一起走。”
她的声音有些抖,有些干哑,若非问出这样一句话,她甚至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经枯坐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