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B-噪点2

作品:《蓝调时刻[破镜重圆]

    “其实我知道,那一天我不该这样说。”卞皎说。


    “看到就是看到。刚才我还在和你说别人不是没长眼睛,现在却在给你讲自己曾经假装失明。”他自嘲式勾了一下唇,眼皮沓下,“但……我说不清,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明明这不是什么大事情,那部片子我早就看过,甚至还能记得一两句台词。但是在那样情境下,算了。我真的不懂自己为什么最后非要摆出那种只会令对方难堪的表情。”


    那天的结局就是裴子骞说了不好,卞皎就立即转身从他家中走出去。


    “我不知道有没有做错……可是在那种时候,我是指那种极端尴尬的时候,立即转身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应对策略。总之我记得清清楚楚,下楼时外面天已蒙黑,裴子骞家有一条很深的巷子,我在巷口招了一辆计程车。身上还有小龙虾的气味,我就按下窗户,对司机说去我住的金湖区。司机却把我的窗子升起,他说开车开窗会费油,然后说金湖区不近,打表还是一口价?


    “我问要开多久,他说应该四十分钟。我没想到有那么远,我又问他如果坐公交要坐多久,司机说不知道,估计会换乘,但绝不少于一个半小时。”


    卞皎讲到这里合了下唇,似乎在对比,车便很寂寥。


    方岑已经沉默在他叙述的这个陌生故事之中,显得很有耐心,甚至从车载冰箱中为卞皎开一瓶矿泉水。待卞皎饮下一口后,他才继续发问:“你最后选择坐公交?”


    卞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没有。”


    那天太晚,公交都已停发,但这并不是卞皎否定的原因。


    “说出来也许并不可信,但在阳市待的一年中,我从没有坐过公交,甚至连计程车也很少打。毕竟那时我爸还……我爸他有几个司机。我那时会这样问,只是想到裴子骞给我补课的时间是每周六早上九点。整整一个学期,四个月,他从未迟到,甚至总是早到半个小时。”


    那晚卞皎第一次知道,原来裴子骞的家距离自己家要四十分钟车程。最终计价表上跳动的数字停在一个熟悉的数字,正好是裴子骞兼职一小时作业辅导的时薪,五十。


    五十元,可以买他费尽心力的一小时,也可以买他早起乘车的一个半小时。总之不过五十元。


    “可是怎么会。”


    方岑忍不住打断:“如果这个裴子骞,真的是我所了解的那个裴子骞。抱歉,我并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只是这实在不符合他的身份。鹏远集团家族姓裴,你又并未提及他改姓,那么他认识你的时候其实也已姓裴,是不是?”


    卞皎说是。


    “那他,”方岑竟不知该怎么发问,“怎么会?”


    “怎么还会为五十元奔波,你是想问这个么?”卞皎替他问出。得到方岑的默认后,他思忖片刻,说,“这个问题我也并不清楚。不怕你想多,甚至我也在今天白天才知道原来当年高中毕业后,他去德国留学。”


    算起来到马场这一天,卞皎与裴子骞相识已近半年。但他是这一天才知晓对方的住处,也是这一天才知晓原来对方和自己除开在学校没朋友外,还有着一个共同点。


    “裴子骞的家是自建房。他跟他大伯一家同住,房子共有四层,他住在第三层。这之前我见过很多次这类建筑,但却是第一次进入室内。也是第一次,我知道原来裴子骞从小也没见过亲生父亲,甚至他比我还要……他的人生之中能够勉强充当父亲角色的,就只有大伯。那天我没有见到他的大伯,我们当时就在三楼,相当于一套独立的房子,入户门能够锁起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很确定的一点,那就是他大伯不姓裴,也就是说裴子骞他与我一样,不随父姓。


    方岑一愣:“不随父姓,可是他不是鹏远董事长裴建华的儿子?我见过他和他父亲站在一起的样子。”


    方岑作为影视业内人士,不少出席各种类型的慈善活动,三个月前一场鹏远主办的募捐晚会上,他现场见证裴建华第一次向全首都媒体介绍独子裴子骞。


    鹏远集团成立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如果将这个强大的商业帝国领导者以帝王论,现任董事长裴建华就是裴二世。裴建华年事已高,却身型健朗,五官凌厉,一生没有婚配。早年他并非未有绯色新闻,也自然有过这样那样的私生子传闻,但这之中未有一宗得到他的承认。


    方岑回忆:“他们父子的容貌极为相似,若不是年龄差距太大,说是兄弟也不为过。”


    卞皎听得,微微皱眉摇头。


    “我不知道鹏远董事长是谁,姓什么,但我是从裴子骞那里亲口得知的这个事实,他不会对我……这种事情,他没有必要对我撒谎。”


    裴子骞亲口告知卞皎这个事实之时,距离马场之日已过去半个月。


    “接下来的事情……在讲述之前,我实在想要再说一次。”卞皎说:“方岑,我确确实实,真真正正,知道自己令人讨厌。”


    他连用两个叠词。他想自己承认自己讨人厌,总比听到他人了解自己事迹之后做出的结论更容易接受。


    方岑只终于在这时一笑。他的语调令人安心:“请你相信我是合格的倾听者,至少只做理解,不做评判。”


    也许是此前从未将这些事情讲出口,又或许是恒久照亮的路灯昭示今夜还有很长时光,再或许方岑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总之最终卞皎选择继续说下去。他先抬了下手升起右侧车窗,然后才对着前方很轻很轻地松下一口气。


    “如果刚刚你听到的,是我与裴子骞关系的开始,那么接下来的,也许能称为一道转折。”


    自那天晚上与裴子骞不欢而散,卞皎在脑海里不断重映了一周那天的画面。


    抚摸的动作,交叠的人影,独属于男性高/潮前皱眉隐忍的表情。卞皎其实对□□之事没有兴趣,无论男女,此前他满足冲动的行为仅仅来源于生理需求。这种事情对他而言没有特殊性,甚至等同于读一本外文书,或者看一部没有字幕的外国电影,只是娱乐,能够为他带来简单快乐而已。


    卞皎的想法从来简单,只想要快乐,所以任何这样的事情他都愿意尝试,不管性质如何,也不管难度如何。


    他想自己和裴子骞在一起时就很快乐。


    其实交朋友这件事本身就很复杂,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脾气,也许那一晚真的是自己的错,首先自己不应该乱动裴子骞的东西,再是自己不应该对那种画面小题大做,让裴子骞陷入两难的窘境。


    因此一周之后,卞皎决定道歉。


    他与裴子骞已一周没有联系。裴子骞的手机里没有其他软件,他们平常一直通过电话交流,裴子骞其实很少会给卞皎拨电话,但卞皎并不在意。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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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这场危机的起源是那部香港电影,解决起来自然也要回到那部电影。


    三天前,卞皎从二手网站上购入一个老式DVD机,废了好大功夫和卧室里电视连上,然后在各个平台上寻找这部电影的光碟。他此前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些,不知道原来除了正盗之分外,还有台版、日版、蓝光、胶片这些名词,价格不一,搜索起来便被绕花了眼。最后,他决定先给裴子骞打一个电话。


    电话铃声一段一段嘟响,卞皎好不恰当地想这真像心电监护仪运作时的声音,只是更长更缓。


    还好裴子骞还愿意接电话。


    卞皎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其实每一次他在裴子骞面前说的话都大同小异,无非是不怎么有礼节的请求或者道歉,毕竟不多的相处时光里,他好像很多次惹裴子骞不愉快。


    还好裴子骞还愿意说好。


    “那我买爆米花,”卞皎抑制不住高兴,“周六下午在金湖,你晚一点都没关系,我等你。”


    裴子骞说:“好。”


    打完电话,卞皎就拿着钥匙出门,从午后一直游荡到傍晚日落时分,终于在城市最东边的林荫街头找到一家影像店。店主按照他的要求拿出一张DVD,说卞皎来得刚刚好,这是店里最后一张,再晚一点就白费一趟。卞皎想确实刚刚好,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行,因为裴子骞如果不愿意来,那才是真的白费一趟。


    周六下午的金湖区安静如常,这天日光晴朗,从卞皎家里的落地窗墙面朝外望,可以看见远处的金湖在碧蓝天空下泛着鎏金的光。


    裴子骞来的时候只按门铃,没有打电话,手里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卞皎接过,里面是两盒蓝莓。


    “看什么片子?”裴子骞问。


    卞皎这才想起原来自己打电话去时只说看电影,没有说看哪一部。


    写有片名的外壳出现在卞皎手中时,他看见裴子骞的表情明显顿了一下,黑漆色的瞳仁从外壳移向他。


    “为什么看这一部。”他说。


    “我专程买来的啊,”卞皎一直有这样的毛病,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时文不对题,“你想看其他的吗?那只能现在重新出去买,就要看到晚上了。”


    他不知道如果文要对题,应该怎么回答。是说因为我想告诉你我不觉得这部片子有什么,还是说因为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看它。两者都是卞皎的真心话,但他讲不出口。


    好在最后裴子骞没有再问,从他手中拿过光碟就去播放。


    电影片长一个半小时,卞皎从一开始看得就不容易。他房间的灯光有关掉,遮光窗帘也拉上,开场前五分钟时,他慢慢朝后靠,让自己仰在沙发靠背上,因为裴子骞是朝前坐的。


    过去一周中一直重映在脑海中的画面再度出现,卞皎一刻也不敢眨眼,他怕裴子骞如果回头,会觉得自己还对这个片子抱着异样的眼光。


    任何躯/体在荧幕上翻来覆去的样子都不会平淡,卞皎的视线一开始是刻意固定,后来却忍不住追随落在那两双交/叠摩/擦的腿上。伴随着画面中两张面孔发/泄低呼的表情,屋内的温度好像凭空升高,卞皎头一次可耻地发现,自己好像对着电影产生反应了。


    这时裴子骞突然回头。


    交错的画面光线中,卞皎听见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问自己:“你热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