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B-噪点3
作品:《蓝调时刻[破镜重圆]》 爆米花最后散落一地。
卞皎听到裴子骞的问后第一刻动作就是扯过一边的毛毯,但却又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的举动未免此地无银。室内灯光昏暗,他看不清裴子骞的表情,只能看见对方反射着光亮的瞳仁。
十六七岁的少年什么事情都能做,甚至日常精神亢奋时出现生理反应也很正常,按说卞皎不应该这么回避对方。但他就是觉得,好不正常。
脸上如同被三伏烈日炙烤一通,卞皎伸手去抓倾倒的爆米花碗,竭力稳定着声线说:“我不热,你热吗?我去调地暖。”
说着侧身站起来,刚迈出一步,却被裴子骞拽住手腕。
“不用,”他说:“太闷了,我去趟厕所。”
“——这一天看完电影已经快七点。”讲到这里,卞皎忽然跳到结尾:“阳市冬季天黑得很早,外面已经日落,裴子骞看完电影便走,我也没有让他陪我吃饭。”
“我说过,我最讨厌一个人吃饭。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我妈和一个外地的叔叔恋爱,祖母那时候已经走了,我就一个人吃饭,长大之后我妈也走了,我还是一个人吃饭。我总觉得世界上没有只给一个人用的餐桌,偌大一张平面只摆放我一个人的碗筷的话,吃饭就是一件无聊事情。
“但是那一天,明明是饭点,我就是没有叫裴子骞和我一起。”
卞皎停顿了一下,抬手又把车窗降下。
“因为我撞见他在厕所自/慰。”
卞皎的卧室具备独立卫浴,但那天裴子骞说完要去厕所后,走向的却是房间外。
房门打开又关上,屋外光线再次被隔绝的刹那,卞皎的手几乎是一瞬间就往/下,然后跑到房间厕所里反锁上门。他平常很少做这些事情,做起来时总有些不熟练,又因为总顾及着房子里的另一个人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慌乱非常,几乎很快就结束。靠在浴室墙壁上,他的脑海里空白一刹,紧接着第一刻浮现出来的,是裴子骞的背影。
是他脖颈后方青色的发茬。
卞皎把头往天花板上仰到极致,几秒后猛地仰回来,到洗手台洗手,接着拉开门朝房间外走。
后来卞皎无数次在梦中复盘这一天的经过,但没有任何一次能够想起自己从房间走到客厅厕所的这一段路里究竟在想什么。这好像是一种机械性的本能驱使,像电影里闻到肉香时闭着眼睛也要去追寻的夸张表演,直到真正站在距离厕所只有一臂之遥的位置,他才再度拥有记忆。
他听到厕所门后传来熟悉的窸窣声音,是布料摩擦,还有不均匀的喘/息,带着鼻音的闷/哼。于是隔着一张门的距离,卞皎眼前出现一张脸。
是隐忍皱眉的那位港星。
不,不对。
是隐忍皱眉的裴子骞。
“我依旧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省城时我住过校,刚进青春期的男生你一定懂,小小的一间寝室,谁在被窝里做什么一听就知,大家都心照不宣,最多对视一笑,我甚至还给别人递过纸。但当时我做不到那么轻松,听见洗手水流声传出时立马就慌神,转身朝楼上跑,记得在最后一阶时还差点摔了一跤。好在直到我上楼,才听到下面的门开。
“最后他进卧室时,表情很自然,应该是自然的,总之我没敢多看。到我们把电影看完,他都没再出去,我也没有。”
这一次电影后,卞皎一直到寒假结束,都没给裴子骞打过电话。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
重看一遍那天的电影并不能改变什么,假装自然地给裴子骞打电话也不能改变什么,他从一开始就该知道,这不过是一部再正常不过的片子,而真正不正常的,其实是他对裴子骞而已。
“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同性,总之我是很晚,即使早在看电影时有过对同性的画面起反应,也只觉得是气氛烘托的原因,并没有认为哪里不对。直到我想了很久很久,想知道那天的一切究竟出错在哪里,甚至连是不是那天没有留裴子骞和自己吃饭所以氛围会很怪这样毫不相干的原因都思考过,最后,我才终于想通。”
寒假结束的前一天,出差半个月的郑怀远终于回家。
他问卞皎这学期还要不要请家教,之前的清大学生很不错,不过之前对方是家庭原因才休学在家,不知道下学期还会不会在阳市。
卞皎没有说同意或不同意,他只说不知道,然后把掉落在地的拼图重新捡起来,拼进去。过了可能有五秒,他忽然抬头说:“爸,要不你问问他。”
郑怀远就打给裴子骞,开的外放。
电话响了好一阵,裴子骞接起时的背景有点吵闹,卞皎一下就能听出他还在社区超市。一阵明显是移动位置的摩擦声音后,他终于说话,叫郑怀远叔叔。
卞皎盯着手机屏幕上大大的挂断按钮出神,忽然转身上楼。
他到卧室厕所,模仿着那天下午的场景,仰起脖颈自/渎。这一次比那天要来得缓慢,但直到最后冲水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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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脑海里都只有一个人,一个声音,是初见那天的阳中校园,桂花大道上裴子骞重复他梦里的穿着与话语。
他抓上他的手腕,对他说:“卞皎,跑。”
“我知道我喜欢上了裴子骞。”卞皎说:“其实电影那天之后的每一晚,我都会梦到他,甚至有过梦/遗,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简单一点就是,我不知道原来这就叫做喜欢。”
“很奇怪的是,我那时最讨厌多疑的人,什么事情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有中间值的可能,但等遇上喜不喜欢裴子骞这个问题,我心中居然无限次数出现问号。在马场那一天前,我们关系一直不差,却也说不上有多好,我说过的,他是我的家教,每一个周末都会来教我物理,他讲题时语速不算慢,但每一个字我都可以听很清楚,而且从不犯困,他留着挺长的头发,平时会把头发扎成一个小揪,偶尔会放下,我更喜欢他放下的样子,如果哪一天他放下头发来给我讲课,我就会走神。因为他看题时头发会挡住一些侧脸,我就要透过发丝去找他的眼睛。”
那天卞皎从厕所出来后就坐在书桌前,支着胳膊看地板上还差最后几块就完成的拼图,突然很想把一切拆开重来一回。
他想如果那天晚上没有提议说要吃小龙虾,如果吃饭时换一部更长一点的电影;如果找片子时没有把蒂凡尼的早餐放回去,如果没有取出那部同性电影;如果不是假装自己没有看见,如果后来选择请裴子骞吃饭道歉而不是选择重新看一遍那部片子,甚至如果那天下午再晚一点到那家音像店,如果老板口中的刚刚好变成真不巧,如果这其中任何一个刚刚好都不巧——是不是他就不会喜欢上裴子骞?
是不是?
拼图最终被拆开重来。卞皎坐在地上一块一块拼到凌晨一点,郑怀远刚好夹着皮包敲开他房门。
郑怀远说要出去一趟,问他怎么还没睡,明天就要开学了。卞皎回答就睡,郑怀远就拉上门。出去却又重新回来。
“对了,裴子骞说他下学期还在。”他说:“他还来。”
卞皎这时正放下最后一块拼图,一朵褪色的粉玫瑰在风中摇曳,图画像电影中空镜画面,他怔然抬头。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早有答案。
不是。不是一切能重来。
即使那天他晚一点到音像店,即使老板口中的刚刚好真的变成真不巧,即使这样,他依旧不想和裴子骞看别的电影——
他只想和他看这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