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亿用了一个小时就把体验报告写完了。


    陆虞出去开会，没安排别的工作，他就非常自觉地摸鱼看起了小说。


    他发现，纸片人世界里的小说比原世界的刺激多了，没有各种限制，没有让人抓狂的口口，没有脖子以下不能写，想开车随时开车。


    尺度绝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让他沉浸式摸过去了。


    要不是陆虞发来微信让他取快递，估计一整个下午都要在这等美好的光阴中度过了。


    公司取件地在办公楼后面的快递柜。


    程亿扫码取出来一只大箱子。巨重。搬着走几步感觉腰肌都快要劳损了。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车轮滑过地面的咕噜咕噜声，转头一看，李眉数推着个小推车过来了。


    此人在过去的24小时内挑衅他两次，有再一再二，不知还会不会有三和四。


    程亿下意识开启了防御模式。


    “上班期间拿快递，你工作好像蛮闲的嘛？”李眉数站定打量那只大箱子。


    程亿也打量着他的小推车：“你不也是？”


    “我拿的是我们部门的展会物料。”


    “我拿的是我们陆总的私人物品。”


    空气一瞬静默，忽然，李眉数一步上前，扛起大箱子放上了他的小推车。


    程亿：“？”


    两人一路无话，在一种很诡异的气氛中进了电梯。


    董办在17层，市场部在20层。原本李眉数肯帮忙拉快递程亿就够惊诧了，更不曾想他居然还送佛送到西，一路护送他们到了陆虞的办公室。


    “你敲门。”李眉数喘着粗气，抢先一步把陆虞的大快递箱搬起来，像怕被人抢走似的。


    程亿淡然地输入门锁密码，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吧，陆总不在办公室。”


    “……我草！全白干。”李眉数“咚”得一下把大箱子又放下了，“陆总不在你不早说！”


    程亿：“你不是也没问？”


    “……”


    李眉数怒气冲冲推着小车走了。


    程亿保持着礼貌：“谢了，亲。”


    陆虞是在5分钟后回来的。


    刚一出电梯，就看到纤瘦的程亿正一步一个脚印地把快递箱往他办公室里踢。


    陆虞快走几步，打住了对方像国足一样的脚法。


    程亿一看上司回来了，率先说明了快递是李眉数帮着拉上来的。


    他很佛，从不抢功，也很老实，上辈子在原世界都是同事们抢他的。


    不过显然陆虞对此毫不关心。


    “打开吧。”他吩咐。


    程亿便找了把美工刀划开了封箱胶。他也蛮好奇，这么重的一只大箱子究竟装了什么鬼！


    箱子一开，程亿傻了，陆虞也怔了一瞬。


    里头满满当当都是小说，不下二十本，什么《夫君狠狠宠》、《厉少轻点疼》、《老婆，亲亲~》《我真没想跟上司搞对象啊！》、《干死你》……


    程亿咽了下喉咙，偷偷瞄了一眼上司。


    陆虞微微皱眉，看它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


    “查一下，看是谁这么无聊寄这种东西。”


    程亿就低头看了一眼，寄件人：钱某人。


    钱……他不由得联想起了一个人。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微信在口袋里震了下。


    程亿假装蹲下查看快递单，实则悄悄点进微信。


    【three people群组--钱进】：@程亿，我给陆虞寄了一箱玩黄丧志的东西


    【three people群组--钱进】：最近你注意观察下他的反应，看看有没有出现疲累、发呆、注意力不集中、无精打采、尿频尿急尿不尽……


    程亿：“……”


    服气。大写的服气。


    就这还专业间谍呢，哪儿专业了？


    想让陆虞玩黄丧志，比让他阳、痿，早泄还离奇！


    他不敢让上司发现，背着身狗狗祟祟回消息。


    【three people群组--程亿】：谁说陆虞喜黄了？


    【three people群组--钱进】：你啊


    程亿：“……”


    嘶，仔细想来，好像还真是从他这流出去的。


    源头就是上次他回传的“情报”——那本海棠家的小黄文。


    造孽啊……程亿有丝后悔。


    但想解释也晚了。


    现在看来，程骁勇和钱进都默认陆虞是个看黄书的骚包老色批。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程亿收回忏悔的心，继续假装看快递。


    “查清了，陆总，”他装得煞有介事，“是个书店寄的，关店清仓大甩卖。”


    陆虞垂眸：“关店甩卖？那为什么会甩卖到我这里。”


    “大概……盲甩的吧？”程亿尽量找好听的圆，“这说明陆总你有很旺的偏财运！”


    “……”陆虞完全不觉得，“无聊至极，拿去都扔了。”他指着那箱小说命令。


    *


    不忙碌的一个下午很快过去，在距离下班还有三十分钟时，程亿开始处理那批小说了。


    扔了太可惜，大致翻翻，他发现这些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黄书，只是尺度稍微大了点。


    他大致分了分类，然后把言情小说挂上咸鱼，耽美留下给自己。


    处理完毕，还不忘在三人群里留下一条观察反馈。


    【three people群组--程亿】：报告！陆虞看了一个下午《干死你》


    【three people群组--程骁勇】：哈哈哈，一下午没办公？这么沉浸？


    【three people群组--程亿】：嗯，桌上还少了一卷卫生纸


    17:29分，程亿收拾好了背包，30分一到，他第一个冲了出去。


    冲到门口很不凑巧地碰上了从隔壁过来的业务经理。


    “就下班了？程助理是一分钟也不舍得在公司多待啊！”业务经理冲他阴阳怪气。


    程亿并不气，还眨了下天真无邪的眼睛：“多待那一分钟做什么？浪费水？浪费电？无实物表演？骗加班费？”


    业务经理：“………………”


    宣扬加班文化的都是傻逼，程亿在心里念叨了一句，跑进电梯蹿出了公司。


    包里装了9本耽美小说，还怪沉的，这会坐公交应该不会太挤。


    正快步往公交站走，忽然脚边蹿过一道棕色的影子，他侧目仔细一看，是只没牵绳的小泰迪。


    程亿停住脚，眼瞅着修勾就要上机动车道，他快走两步，上前一把抱起了小泰迪。


    “多危险啊，你主人呢？”他看了一圈，没看到周围有什么人。


    怀里的小狗倒也不怕生，不叫不闹，还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下他的手。


    程亿分析这小泰迪应该是从临街的哪家店铺里跑出来的，这里是商业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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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不会有人不牵绳遛狗。


    正想着，就看到前方不远处跑来一个年轻男孩，像在焦急地寻找什么。


    “嘿！”程亿举狗示意，“在找这位？”


    “啊！糖豆！”男孩大步走来，眸底的焦急顷刻转为感激，“谢谢哈，最近这狗子发情，我一个不留神它就偷跑出去找小公狗。”


    “食色，性也。”程亿说得像是很善解狗意。


    “来我店里坐坐吧，”男孩没再谈论狗发情，热情邀请程亿，“我开了家书咖，可以阅览，可以当自习室，也可以点咖啡和零食。”


    “可以寄存吗？”程亿突发奇想，指指肩上沉重的背包问。


    “当然行，我给你免费！”男孩笑着将人拉进了店里。


    书咖环境不错，咖啡零食一应俱全，甚至有沙发可以休息。


    程亿觉得这地儿太适合看小说了。离公司也近，哪天趁上司不在翘班过来没准也能行。


    男孩给了他一张自己的名片，程亿低头看了眼：“陆令一？”


    “是，”男孩笑笑，“可以叫我小1。”


    “呃，”程亿心说算了，喊人小1，好像他自己是小0似的。


    两人互加了微信，陆令一帮他把9本小说寄存在柜子里，钥匙给了他。


    程亿道了谢，钥匙收好刚准备走，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程晓勇打过来的电话。


    “哥？”


    “嗯下班了吗？晚上妈在水晶宫定了餐厅，我从公司出发，再有5分钟到你公司楼下。”


    “行啊，难得你这么仗义！哦对，不要停我公司楼下，我在前方800米处的一家书咖。”


    几分钟后，一辆亮粉色的阿斯顿马丁缓缓停靠路边，后排车窗摇下，程骁勇带着墨镜的脸出现在窗边。


    陆令一将程亿送到门口，看着对方上了车才返回到店里。


    “小陆哥，”店员小姑娘激动万分，抱着财务报表跑过来，“恭喜咱们这个月首次实现盈利。”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说我天生是做生意的料，我哥还不信。”陆令一一把捞过手机，“得把这个喜讯给我哥秀过去。”


    “诶等等。”店员按住了他亢奋的手，“那个，去掉陆总充值的那50万年卡，就……还是亏。”


    “……”


    陆令一轻轻地碎掉了：“亲，无效恭喜，大可不必。”


    *


    晚上8点，陆虞结束了今天的最后一场视频会议。


    窗外天已经黑了，他按了按微涨的太阳穴，点开手机。


    陆令一一个小时前更新了一条朋友圈。戴着装饰眼镜的小泰迪正坐在他腿上营业。


    配文案：狗子今天戴眼镜了，俊吧，吊炸天！


    陆虞平日里只关注陆令一的朋友圈，也只会给他一个人点赞。


    手指往下移了移刚要点，忽然注意到朋友圈下惊现一个令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程亿？


    他跟陆令一怎么会认识？陆虞心里生疑。


    共同好友的赞和评彼此都能看到，陆虞想了想，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弟弟戳爱心。


    盯着手机思索了片刻，忽见那条朋友圈下又多了一条评论。


    【程亿】：哇哦！这眼镜我老板好像有同款，不过他戴着没有小狗俊，也没那么吊炸天


    陆虞：“………………”


    他看着评论，嘴唇抿紧，蜷了蜷手指，把不如狗子俊的“同款眼镜”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