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甚至来自哥谭警局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内部人士。


    毁了伊芙的衣服和膝盖的那位老兄不仅寒酸，而且超爱八卦。


    “我是不是看到你的好几个账号在给这个贴子加料？”没戴面具的夜翼质疑，“认真的吗？原本这个贴子只会悄无声息地沉下去！他们又没有照片或者——难道他们有？”


    “没有。”蝙蝠侠继续身体力行地证明伊芙没看错——屏幕上出现了关于蝙蝠侠有女装醒脾迹象之七（罗宾的旧制服），这人怎么戴着尖爪手套打字也这么快？“但比起他反应过来自己目睹了一个变形能力者变成蝙蝠侠的真面目，让他继续以为自己看到了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约会要好得多。格兰特不是个聪明人，沉迷于这一说法带来的金钱与关注，在反驳质疑的过程中，他很快就会对它深信不疑。”


    “呃……我不敢相信你说得确实有道理。”夜翼哑然了一小会儿，“但如果接下来哥谭出现穿裙子的小丑和贝恩，我告诉你我要立刻飞去外太空——对了，那位在掀蝙蝠侠头罩方面比所有哥谭反派加起来都成功的变形能力者呢？”


    “来见见罗德里格斯小姐！”罗宾迫不及待地把一个摄像头扭向伊芙，夜翼倒吸一口冷气。


    “嗨！既然你已经知道蝙蝠侠的真面目了——我是理查德?格雷森，叫我迪克！”夜翼在显示他脸的那块儿屏幕上冲伊芙招招手，“我认识一些会变形的朋友，但他们肯定没一个变得像你这么像。”


    迪克，当然了，这是个名字。布鲁斯?韦恩的第一名养子。


    “嗨，我是伊芙琳?罗德里格斯。”伊芙也挥挥手，没有热情十足地微笑，她不打呵欠已经是极力保持礼貌的成果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摔倒了，蝙蝠侠扶我起来，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那就是他，永远这么绅士。”夜翼咧嘴笑道，“不过——能麻烦你说一句‘我爱你’吗，伊芙？”


    “你会付我钱吗？”


    “DNA吻合，除了变种基因检测呈阳性。”蝙蝠侠冷冷地说，罗宾快步过去，伸长脖子围观。


    “而且指纹、声纹和虹膜全都吻合。”提姆补充，“也就是说罗德里格斯小姐现在完全就是变种基因携带者版本的布鲁斯，而且因为没有那些伤还比他更健康。”


    “哇哦。”迪克显然也收到了一份报告，不过除了这声惊叹，并没有发表任何其他评价。


    对他们而言，这件事变得没那么好玩儿了。伊芙明白空气中紧绷感的来源：蝙蝠车进洞的时候有过一个简短的身份验证，假设它包含的项目在提姆说的那些范围内，那么说不定蝙蝠侠能进的地方她也全都能去（呃，打进去那些不算）。现在她不仅搞清了蝙蝠侠、罗宾和夜翼面具下的身份，而且如果他们把她晾这儿，估计她都能当场给蝙蝠车开走。


    “全基因组测序还需要三个小时。”蝙蝠侠一挥披风，走向他的右侧伊芙的左侧摆放着大量训练器械的区域，“现在，体能测试。”


    伊芙忍住唉声叹气的冲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毕竟“要什么都行”的大话是她自己说的。蝙蝠侠这副足以把她的套装撑成开衫的躯体从头到脚都健壮异常，大体适应后，她发觉单脚蹦之于蝙蝠侠小菜一碟，唯一的难题可能是周围罗宾和夜翼令人分心的忍笑吭哧声。


    “布鲁斯老爷。”潘尼沃斯上前搀住她臂弯，“我认为更进一步的测试可以推迟进行，您、提姆少爷和罗德里格斯小姐都急需休息。包括理查德少爷也是。”


    很难形容蝙蝠侠如何戴着面罩、黑漆漆又一动不动地表达出“不赞成的目光”，不过在场诸位的确都接收到了。不过蝙蝠侠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问：“罗德里格斯，你怎么想？”


    “不管你们要搞什么测试，越快越好。我真的需要赶紧变回原状。”伊芙回答，“今天周四，我正好上午有空，但下午四点开始到晚上我得去莱索托大道72号那家麦当劳打工，我怀疑老板不会相信我旷工是因为变成了布鲁斯?韦恩。所以如果你们能在那之前搞懂怎么把我变回原状，感激不尽。”


    “你现在是布鲁斯?韦恩，但你只想赶上去麦当劳打工？”夜翼好笑地说。当然啦，他也许是独立了之类的，但伊芙不相信他真的面临任何财务危机。


    “我妈妈住在托马斯精神卫生中心，她是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如果我付不起控制她症状的账单，她可能会在某天袭击护士然后被转去阿卡姆。”伊芙叹了口气，“我没有多少好的工作选择，因为我连高中都没读还有个神经病老妈。但现在我妈80%的医疗费是韦恩基金在付而且蝙蝠侠刚救了我所以我真的不想责怪这里的任何人，我只是需要工作，否则我就会变成连20%的钱都付不起只能眼看自己老妈搬去小丑隔壁的废物。”


    她走完剩下那一小段路的过程中，没一个人出声，但他们沉默的同情和歉意排山倒海。认真地说，她并不想要伤害任何一个会仅仅被面前的人很倒霉（其实远远算不上哥谭最倒霉）这样的事实伤害到的人，但这类人无论如何都会被伤害，而且在伊芙眼下所处的场景里，这类人的浓度恐怕高得惊人。


    “你当然不是废物，伊芙。”她在一个奇形怪状的器材上坐下时，夜翼开了口，“你非常了不起。”


    “谢谢，迪克。”伊芙回答，“我爱你，我真为你骄傲。”


    夜翼当场失语，罗宾发出一个奇怪的小动静，伊芙望过去时，他一下子躲开了，仿佛在为什么事儿极其心虚。于是伊芙看向蝙蝠侠，蝙蝠侠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心虚。


    “从握力开始。”他说，将一个小小的器材推给伊芙。


    不过测到第三项，伊芙正咬牙把拉力器抻长，那玩意儿忽然凭空长大了。随即伊芙眼前一花，一屁股跌在垫子上，眨眨眼才看清拉力器被击飞到了角落里，蝙蝠侠和罗宾都跳到了离她很近的位置，而她的袖子和裤腿都变得异常长，整套睡衣松垮地挂在她身上。


    “哎呀。”伊芙说，及时控制住自己下意识抬起的手，摸了摸脸而非失而复得的胸（她也并没有想跟蝙蝠侠在这方面作比较，谢谢）。


    “有点儿酷，但也有点儿吓人。”目击者夜翼评价道。


    “一小时。”蝙蝠侠说。


    “就像复方汤剂！”罗宾说。


    “那么力量测试到此为止。”蝙蝠侠干脆利落地起身，“我们还需要一些当前状态的血样做对比检测，然后你就可以休息了。”


    “上楼休息。”潘尼沃斯强调，“我会为罗德里格斯小姐准备房间。”


    “当然，阿福。”


    蝙蝠侠肯定跟罗宾悄悄交换了某种信息，男孩积极地跟着管家一块儿走上了一道长长的金属楼梯。夜翼哀叹着自己过两个小时就要上班之类的下线去睡觉了，蝙蝠侠给伊芙胳膊扎橡胶带时还不忘跟他道晚安。蝙蝠侠的抽血操作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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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娴熟，没跟伊芙发生任何直接接触，但消毒之类的步骤一个不少，甚至跟个护士似的嘱咐伊芙按压两分钟。


    “我不想浪费任何时间。”他收起器材接着又说，“在你睡觉前，我们可以做最后一项测试，这也能解决你暂时没有合身衣物的问题。”


    “哦……我该摸哪儿？”伊芙问。


    结果所谓的最后一项测试就跟领导的“我最后再谈一点”一样，涵盖许许多多的小项和分项，既涉及往伊芙手上滴煮过的血液、剪下来的毛发以及其他失活的身体组织（是的有点恶心），也包括让伊芙戴不同材质和厚度的手套跟他握手，直到蝙蝠洞里重现两个韦恩。


    即使感觉被当成了小白鼠，伊芙也没什么可抱怨的。现在她知道了死掉的东西不能令她变形，无直接接触的靠近同样，不过皮肤接触不是必要条件，隔着双方都直接接触的东西也能引发变形，厚度上限在一厘米左右。很难说知道得越多，伊芙是变得越有底还是越不安，然而反正她都要作为一名变种人活下去了，对自己的了解不可或缺。你无权把时间浪费在接受现实地过程中，这就是哥谭。


    伊芙告诉蝙蝠侠如果变回原形时她没醒，他们可以直接进房间拍她肩膀之类的，蝙蝠侠不予置评。一旦确定其他部位的接触也能导致变形，她本就不多的打工选项无论从工种还是距离方面都又得大大缩减，毕竟她连挤公交这种事都做不了，饭点摩肩接踵的麦当劳就更不用提了。


    实在不行，干脆去替哪个有钱人顶罪吧？躺在睡不惯的豪华大床上，伊芙如此想道，不知道警察的DNA测试测不测变种基因……


    【转动吊坠并接触一个人。】


    贴着这张卡片的包裹放置在一堆整齐叠好的衣服上，衣服摆在她无需弯腰就能取得的高脚凳上，高脚凳则立在伊芙的客房门口，像是想告诉伊芙没人在她熟睡期间靠近过她。她拿起包裹，拆出……一条项链？锁链状的银链中央，吊坠是一块巴掌大接近菱形的金属片，上半部分刻有黑门监狱的剪影，下半部分则是哥谭大教堂。根据重量判断，这东西无疑是金属制品，但它表面被处理出了一种塑料似的色泽。制作者肯定是故意想让它看起来像是廉价的旅游纪念物，即使佩戴者不小心把它露出来了，也不会因此遭抢劫。


    伊芙低下头，将项链卡扣在后颈合拢（非常容易），研究了一下吊坠，把黑门监狱转到下方。可能是错觉，她有一瞬间听到了细微的嗡嗡声，但除此之外没什么异样。


    “罗德里格斯小姐。”潘尼沃斯从走廊另一头走来，“布鲁斯老爷半小时前去处理公司事务了，他交代我配合您进行测试。”


    “呃，所以我是应该……？”


    潘尼沃斯伸出手，伊芙握了一下，屏住呼吸。


    她还是她自己。


    “这是变种基因抑制器，您可以自行选择开启或是关闭。”管家解释道，“布鲁斯老爷保证他会尽快研制出更轻便以及不显眼的版本，确保您能够正常生活。”


    “去麦当劳打工。”伊芙听见自己说。


    “如果您希望的话。”阿尔弗雷德颔首，“不过关于……”


    伊芙没听清后面的话，她靠向墙壁，滑坐下来，缩成一团，紧紧攥着那吊坠。她的膝盖还是很疼，但在她逃进梦乡的几小时里，有人殚精竭虑，想要守护她这不值一提、摇摇欲坠的生活。


    这就是哥谭。这也是哥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