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作品:《求玉

    “素尘姑娘?快下来!”


    素尘抬手放在眼上,挡着刺眼的阳光,愣神地望着南边的巨佛。


    但下面的人哪管她在看什么,只慌忙地扶住有些摇晃的梯子,怕这位管事姑娘突然掉下来。


    既然已经确认石佛着实安上,素尘低头和下面的悦姑娘笑了笑:“别慌,我现在就下来。”


    晓悦没答话,平时稳重得体的素尘忽然抓住木梯就往上爬,吓得刚好路过的她赶忙放下手里折的花,跑来扶住梯子。


    见素尘在上面停住了,她体贴地微笑:“上去容易,下来确实有点……”


    她声音越来越低,看着素尘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下来。


    甚至在离地还有些距离时直接跳了下来,拍拍手:“你说什么?”


    “……”


    从小在崔府长大的晓悦抬头看了看那木梯,没多说什么。


    只是捧起自己放下的花,就准备离开。


    本以为和平时一样,两人就会这么擦肩而过,结果素尘忽然出声拦住她:“你……看到那城南的石佛了吗?”


    晓悦歪头,奇怪地上下打量她:“看得到啊,走到开阔点的园子里抬头便能看到……素尘姑娘不会是为了看这个便爬上去了吧?”


    “你知道那是什么佛吗?”素尘紧紧盯着她。


    被她眼神看得心里发毛的晓悦低头,鼻尖触到怀中花朵,才慢慢开口:“那倒是不知道,可能是我见识短浅吧。”


    她自小就在小姐身旁服侍,虽不如素尘这种需要出府办事的管事见识多,但她帮崔明锦抄的佛书可不少。


    连她都没见过……她当然没见过,久居深闺的少女怎么会见到大明宫里昏庸的皇帝呢?


    素尘心里不免嘲讽。


    难怪她在府里听不到消息,原来是没什么人见过陛下啊。


    “素尘姑娘,我……先走了?”晓悦小声试探。


    素尘伸手拂过那几朵尤其娇艳的海棠,笑道:“我也要去忙了。”


    两人互相屈膝行礼之后便各自离开了,只是晓悦转角后小声嘟囔:“素尘自进宫以后,心思愈发难猜了。”


    这位一向了得的崔府女管事若是那天去宫里做了女官,她也是不意外的。


    被自己想法逗笑,晓悦回院的脚步都轻快一些。


    这边的素尘自是不知有人已经开始想她当官了,她皱着眉头坐在账房里发愁。


    崔府作为高姓世家之首,府里一应支出自是不少,只是平日府里铺子收来的银子足够府里花销,但近来城中生意萧条了许多,铺子收了消息关了几日,从去年开始倒是不足了。


    “这月虽是入不敷出,但咱们府家大业大,您也不必如此忧心吧?”旁边整理账本的先生看了她一眼,将她要的其他账本拿过来。


    素尘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她又翻开一本,仔细看着上边画了圈的几笔账。


    再高再大的金山,若是一直这般下去,总会等来一个大窟窿,将这座山挖空。如果素尘只是一个普通侍婢,主家出了事,她尚能被遣散,但可惜她不是……


    所以她略有些杞人忧天地担心起自己未来的月份能否按时发出。


    忽然有一串冰冷的物件贴在她耳后,激得她缩了缩脖子:“嗯?”


    她抬手捉那物件,回头望去,确实一根金条。本来带着些不耐的表情瞬间变得乖顺起来。


    “公子,你回来啦!”


    她眉眼弯弯,笑时总喜欢轻轻咬着下唇,瞧着平白多了几分无辜清丽。若是现在看着她的不是崔明安,或者她手能从那根金条上松开半分,怕真的会被她骗过去。


    但这是崔明安,所以一眼识破她心中所求。可也正是因为是崔明安,素尘知道自己无需掩饰,他就会拿这些“小玩意”打发自己。


    见她捏着不松,崔明安饶有兴味地松开自己的手。


    见她将那金条恭恭敬敬地捧在手里,才抬头殷勤地问:“公子今日怎么回得这般早?”


    他官袍还未换下,头发整齐地束在玉冠之中,俊逸的脸全然露出。


    “再过几日便放榜了,会考一事已经大致收尾了,陛下便特赦我们这些考官今日休息,”崔明安坐在文竹挪来的椅子上,单手撑着脑袋,神情慵懒,“但时可要与我一同去贡院看榜?”


    “?”素尘不动声色地将桌上账本关上,面上带着做作的疑惑。


    本朝科考,考官与学子们虽不应过于亲近,但放榜之时,学子们的身份便发生了改变,既中榜者已是天子门生,自是值得各位权贵们与他们喝一杯酒的。


    约定俗成,各位考官和那些有榜下捉婿想法的大人们明日都要在礼部东墙百米开外的酒楼里一聚,俗称闻喜宴,中榜学子都可上楼参宴庆祝。


    只是今年……


    “今年的闻喜宴不是在卢府举办?”素尘眼睛眨啊眨,她手旁边那没打开的礼册可都是明日要送去卢府的贺礼啊。


    崔明安笑了:“所以我们先去贡院金榜前凑凑热闹啊。”


    他抬手,将素尘头上因刚才动作有些歪的发钗扶正:“听闻你对那石佛好奇至极,顺便去看看吧……那处可是看那巨佛最好的位置。”


    他语气奇怪,但却无甚恶意:“今年各位大人都不去那儿,说不定可以看见什么往年瞧不见的趣事。”


    素尘称是。


    素尘随他回了公子院,账本事宜已经无需多看,她将需要注意的事吩咐给了先前搭话的先生,又将府里上下打点一番。


    “怎么今日如此忙?”听她又一次小声与人交谈,崔明安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


    原来她是在与花匠等人说话,文竹问道:“府里花草不是已经休整过吗?”


    花匠见崔明安瞧了过来,连忙解释:“素尘姑娘是嘱咐小人过几日将那些怕雨淹的花提前挪走……”


    他第一次与府里主子搭话,声音还发着抖,但眼里却是对素尘的信任。


    “下雨?”文竹抬头,分明是艳阳高照的日子,这些天甚至都回暖了,怎还需特地嘱咐呢?


    崔明安没有抬头,只是听了他的话以后看向了素尘:“要连日下雨?”


    素尘点头:“嗯。”


    她倒是没有像司天台灵台郎那般细致肯定,只是一些从记忆中已经模糊的爹娘那里学来的经验罢了。


    崔明安的表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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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紧盯着自己,然后素尘感觉有几分喘不过气来。


    “也……也不过是奴婢的猜测罢了。”素尘讪笑。


    “司天台给出的消息可是一滴雨都不会下……”崔明安皱眉,“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猜的,你是为何这么想?”


    素尘如实说道:“因为这些天回温了,但无风闷热,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下场雨……奴婢也就是……”


    没等她说完,崔明安低声唤了声:“文竹,将人请来问问。”


    司天台的人吗?素尘心想,难道自己多嘴了?


    崔明安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抬腿继续往前走,步幅之大让素尘只好马上跟上去。


    被留在原地的花匠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勇敢地开口:“所以……这花还要搬吗?小人也觉得可能要下雨……”


    “……”素尘迟疑,偷偷瞟了一眼前面崔明安的脑袋。


    他停下,回头先是低头扫了素尘一眼,再淡淡地说:“搬吧,小姐喜欢这些花。”


    虽然话里是对崔明锦的关心,只是他语气却不甚真诚。


    他的温柔与冬日的暖阳一般,明亮却泛着如冰雪般白皙的冷意,疏离又耀眼。


    这就是崔府家主崔明安。


    与雪同名的素尘在心底暗自打趣。


    进了公子院,二人都下意识望向素尘房前的银铃。


    真如她所说那般毫无动静。


    崔明安收回眼神,却不着急进屋将官袍换下,只是对镜又端正发上玉冠,神色平静地在院中竹亭坐着。


    文竹带着人进来,素尘垂头退下沏茶。


    她遥遥扫了一眼来人,却匆匆敛眸。


    来的人不是司天台灵台郎,是几个府里大人。


    崔明安脸色不算难看,眼里却没什么欢迎的神色。今日叫他们来,自然不只是请大家饮茶赏景。


    文竹得了指示,便悄然走到素尘身边,低声提醒:“借着沏茶的名义回避下。”


    “今日应煮什么茶?府里近来多了好些茶。”素尘目不斜视,仿佛两人没有出声交流。


    “大人们喜欢精细些的。”文竹语气轻松,带着平日总带着的笑意。


    素尘得了话,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两人相视时,都看到了彼此藏不住的狡黠。


    公子院里有专门煮茶的茶室,素尘推门而入,将木窗打开,让院子里的人能瞧见她泡茶的模样。


    鹤珍擅茶,身边侍婢素尘茶艺自是闻名京中贵妇圈中。坐于茶室,一举一动皆是艺术。


    这处位置极有趣味,坐于亭中的人一眼可以看见茶室中沏茶的动作,与院中窗前梅枝小潭相称,略有几分江南风情。


    那边的人如今没甚心情观赏素尘沏茶动作,偶尔瞧上一眼也找不出错处来。


    他们交谈声起,传进素尘耳朵时已经消散得七八分。


    她垂眸专注手中事,在听见一位大人似是气急声起,便将手中井水放下,转而从架上取出一玉瓶。


    构造独特,里边存着的是闻着清香的冰。


    文竹留云竹一人,自己进茶室帮她。刚好见她取出玉瓶的动作,忍不住小声感叹:“去年梅上雪?果真是精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