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不破天
作品:《这皇帝我当定了》 “以大刀阔斧般笔墨勾勒顽石,再以米点皴晕染黛山,这景致远看大气磅礴,近观精巧入微,好画,好画啊!不愧为皇室画师吴妙手!”
“谢王爷赏识。”吴当风微微弓腰,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乞求,“那此画臣便赠予王爷,只是……柳无之事……”
“不急这一时,你也知道,鹤府出了如此丑事,鹤觅言又死在殿前污了圣名,说是放人出来,这不是还是得避避风头,才好给鹤峰一个交代?”
“臣明白。”吴当风颔首,“那柳无之事,便劳烦王爷了。”
清明雨不绝,吴当风撑着油纸伞,踏过一路积水,往地牢门前走去。
也不知他怎么样了,肯定受了不少罪。
真是傻子,傻透了。
步子尚未迈到地牢门前,那扇厚重的门忽然被人从里拉开,一抹青绿色的身影背着个满身是血的人,就这般冒雨冲出了大牢。
吴当风一眼瞧见,慌了步子,跑得乱七八糟就往他们身侧赶。
天哪,怎么能伤这么重?这……罪不至此吧!
难不成这小子是在牢里打狱卒了?
头顶的雨幕忽然被遮挡,天酒的目光顺着伞柄上移,正好对上吴当风焦灼的视线。
“您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带他出不去这高墙。”吴当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天酒,“拿着这个,出宫一路往南,我安排的有马车就在城郊,他这情况不太乐观,你快带他回南归吧。”
“多谢。”天酒腾开一只手,接过令牌,而后头也不回地再次朝那大雨里奔去。
一个天道的弟子,一个柳神的爱徒,真是一个比一个犟呦。
果然,傻子才能跟傻子玩到一起去。
“小子,想不想学画画,我教你啊。”
“才不想。”柳思生托着脑袋蹲在吴当风身旁,“如今这世道,画画能有什么用?哦对了,你说你来自天上,真的假的?”
“怎么?我不像吗?”
燃起的篝火只照亮了吴当风半边面容,那半明半暗的轮廓却被柳思生看得真切。
“不像,在我看来,你就是个臭神棍。”柳思生撇撇嘴,转而盯着他手中的烤鱼,“臭神棍,你磨磨蹭蹭的,还没好吗?”
“你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对长辈就这口气?”吴当风扬手就要拍向柳思生,却扑了个空。
柳思生头一歪轻松躲过,不屑地轻啧一声:“行行行,你年纪大,我不跟你计较。不过话说回来,你活了多久了?”
“你问别人之前,不得先自报一下家门?”吴当风没辙,只能憋着气反问。
柳思生挥了挥手:“不多,才几十年,还没到百,现在我说了,你总可以说了吧。”
吴当风望着跳动的火苗,忽然生出几分感慨:“我呀,记不清了,大概一千多年了?”
“啊?”
“只是这副肉身有千年了,硬要说的话,自人类有朝代开始,我便存在了。”
“换句话说,他们都叫我为传承。”
初见他时,他才诞生不久,可我却在他眼里看到了与年龄不符的悲凉。
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可以是出于同宗同源,我本能地要去心疼他,也就拉了他一把。
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谁,我又……到底是谁。
“老神棍,你教我怎么样在这朝中活下去。”
“为什么要选这条道?我们不该插手才是,不然会受天罚。”
“你不也插手了?那你为何活得好好的?”
“喂喂喂,我可没插手好吧。”吴当风急忙辩解,“别看我挂着这官衔,说到底就是个画画的,这是我生来的责任,我留在这世道,不过是履行责任罢了,跟你这偷跑出来的小子可不一样。”
“那我不管。”柳思生梗着脖子,“反正我也回不去了,要活,就好好活给他看!”
他说着,跪下身子,一个响头重重砸在地板之上:“我需要权利,特别需要!我要扬名天下,善恶都可,只要能让天下听见我的声音!我知道单凭个状元什么也改变不了,所以,求您教我!”
“为恶也能接受?”
“求之不得!”
我那时许是脑子糊涂了,随口应下的承诺,竟把这孩子带上了一条不归路。
也或许,是那时的我活得太久,温顺到渐渐麻木,无意间将自己的反抗,强加到了他身上,滋养了他本就不屈的性子。
我看见了结局,也让他看见了结局,可他还是选择走了下去。
有时候我就在想,我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只是史书上的工具?亦或是他们口中的传承?
我看得远,很远很远,可回过头,沧海桑田,却连自己都看不清了。
小莲花活得比我潇洒,也比我活得更像个人,毕竟人生短短百年光阴,于我们来说转瞬即逝,但他却每个百年都活得如此扎实,甚至非要搞些乱子。
而我这百年,又干了什么?
“风叔叔,您怎么睡在这里呢?”
稚嫩的声音拉回了吴当风的思绪,再睁开眼,瞧见了新生。
可能我找到活着的意义了。
其实传承不止在我,人能生人,我歇脚的这百年,天地不也好好的?
自己给自己如此重的担子干什么?天道眼中,众生微末,知足常乐呦。
吴当风靠坐在树荫下,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奕熠一脸茫然,看看身旁牵着的奕然,又望向他:“风叔叔,您怎么了?”
“没事没事。”吴当风抬手,笑着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转而问道,“你们不是去面圣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父皇在生气……”奕熠低下头,小声说,“我们不敢进去。”
“生气?”吴当风捂着肚子又是一阵笑。
柳思生这是又逗他了吧,真不知道跟谁学的。
“放心,你们父皇不是生你们的气,别担心。”吴当风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弯腰问道,“要不,我陪你们过去?”
听见这话,奕熠眼中顿时亮了起来:“真的吗?”
“当然,”吴当风被她的模样逗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风叔叔最疼我们家熠儿了,是不是?”
“老神棍,那可是公主,你的手怎么这么没规矩?”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吴当风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扬声道:“我都在哄小的了,你啥时候把大的哄好?还等着带他们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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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柳思生轻笑两声,迈步走到他身旁,“我难得跑出来透透气,不急着回去哄。”
说罢,柳思生一屁股坐到地上,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酒壶,也不见外,径直拿起来晃了晃:“这是什么酒?我能喝吗?”
“莲花酿,你喝吧。”吴当风摊开手,挑着眉道,“还是朝露酿的,格外鲜呢!”
“……”柳思生干笑着将那酒壶重新放了回去。
他从袖子里掏出两个小物件,越过吴当风冲奕熠跟奕然唤道:“小殿下,公主,快来,看这是什么?”
“是风车,哇!”奕然抢先跑过去,一脸雀跃地从柳思生手里接过物件。
“然儿,慢点跑。”奕熠也笑着跟过去,接过风车,甜甜地对柳思生道:“谢谢先生!”
柳思生笑着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头,轻声叮嘱:“好了,去玩吧,等会儿先生带你们见父皇,玩的时候乖乖跟着忠和,千万别跑远了。”
“好!”
眼看两个孩子跑开,吴当风这才摸着下巴,故作沉思地调侃起来:“咦?不对啊,他们管陛下叫父皇,却管你叫先生,这辈分不是乱了吗?”
“先生就是先生,称呼只是称呼,难不成你的本名就是我所唤的吴当风吗?”柳思生也不甘示弱,回怼道。
“瞧你说的,你不是也不用本名吗?”
“我本名便是柳无,至于莲生,那只是真身,不算名字。”柳思生辩驳道,“其实我一直好奇,你的真身是什么?不能说来听听吗?”
“我是什么很重要吗?”吴当风说着,重新坐了回去,挨着柳思生身旁。
他望着身侧之人,抬手,几乎是忍不住轻抚过他散落在肩头的鹤发,满脸疼惜地问:“小子,怎么样,还能撑下去吗?”
柳思生垂下头,笑声中透露着苦涩:“我也不知道,只是他这两日开心,就别告诉他了,我该走的时候会悄悄走的。”
“你若不跟他说清,他怕是不会轻易放你走。”吴当风单手撑着脑袋,连连叹气,“唉,罢了,我管不了你的事,你也是犟,连去找天酒都不肯,他都劝不动你,我又何苦往你这硬钉子上撞。”
柳思生听了这话,转头看向他,也学着他的样子撑着脑袋,转移了话题:“不说我了,你呢?还像从前那样,留在这宫里?”
“你迟早会走,我能看得到,这你要是一走了之,你的陛下可是得来缠着我了,这我不得早做打算?”
“其实……”柳思生话说到一半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没赢,你也一样。”
“呵。”吴当风勾了勾嘴角,“小莲花,你说得对。虽说天不是绝对的,但做错事的,终究是你。”
“在顺流而下的历史里,总有人要跳出沟壑,去追寻那所谓的真相,却往往被撞得头破血流;也总有人要走下去,去看一看未来的无限风光。”
柳思生听了,伸出拳头,轻轻碰了碰吴当风的肩膀:“那你就走下去吧,权当替我看看了。”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不觉得一个人没意思吗?”吴当风说着,拿过刚刚的酒壶,递到柳思生面前,“莲花酿,送你了,喝不喝就看你的了。”
这次我倒是希望我看错了。
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