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犹唱莲
作品:《这皇帝我当定了》 “一曲唱莲,半生无忧……”
权贵脚下,万民悠悠。
有凡人终日碌碌,有商贾往来奔波,眼底似是映着融融喜乐,可那光鲜底下的淤泥里,藏着多少人欺人、人不做人的腌臜,谁又说得清?
他们都说我阿母是不可言的女子,怀了不知哪个客人的种,偏生下来还是个带把的。
青楼老鸨气得要把我扔出去喂狗,是阿母跪着磕破了头才求回来的,交换条件是,她生完我第七天,就裹着还在渗血的身子,重新上了妆接客。
结局自不必说,她熬不住病死了。
我连她的脸都没来得及记清,只依稀闻过她怀抱里那点短暂的、带着胭脂的暖。
后来,我被当成丫头养着。
他们教我捏着嗓子学女声,教我吟诗唱曲,教我怎么对着男人垂眸浅笑,怎么把那点不情愿藏进眼底的风情……
十四岁那年,是我头回接客。
嗓子哭到发不出声,指尖抠进木门被扎得冒血,也没等来半个人搭救。
我早该明白,这是我的命,从阿母跪下去那一刻起,就和她的命缠在了一起。
我烂在这摊淤泥里,眼睁睁看着身侧朵朵莲花次第绽放,干净得刺眼。
而我只能流着眼泪羡慕,因为我终究不是莲。
淤泥里泡久了的根,又怎能指望开出不染肮脏的花?
“昨儿那位大人赞你琵琶弹得好,今日还轮你去伺候。”
“好。”
琵琶?
是啊,初学时我是真心喜欢。
不过三两清弦,指尖一碰就能流出那样动听的调子,让人沉醉。
可人命也不过三两重,怎么就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们爱听我的琵琶,爱听我捏着嗓子唱的小曲,更爱在我弹到动情处时,伸手抚过我裹着轻纱的身子,直到我赤身,咬着嘴唇把一首曲子弹完。
或许是麻木了,早就忘了羞耻是什么滋味,或许……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好脏。
身子好脏。
就连那把琵琶,也脏得让人恶心。
阿母,你看看现在的我,为了这样一个我,你换了自己的命,真的值得吗?
你怎么就不能自私一点呢……哪怕一点点,留着那条命,哪怕不看我一眼也好啊……
“你长得真像我一位故人。”
有天,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与客人不同的清冽,她朝我伸出手,唇边笑意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跟我走,好不好?”
问我?
她在问我?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
可我……有得选吗?有的人根本没有选择权,因为根本不能活。
比如我,没有存在过的自我,还要被什么困扰着,被那突如其来的声音。
“把他打扮得跟画里一样,他要去服侍个贵人。”
果然,我就是没得选,即便换了地方,我还是卖身子的命。
不过好在,不用再日日应付那些龌龊嘴脸,不用再为一口吃食发愁,不用光着身子弹完一曲了……只是每日里的礼数规矩,繁琐得让人头疼。
我总出错,错了便要挨打,背上的青紫叠着青紫,倒也习惯了。
想来定是上头的人,听之前的老鸨说,只要攀上上头的人,就离赎身不远了。
可赎身之后要干什么?我没想过,还是得伺候人吗?
可是伺候一个总比好多个强,我拼了命练琵琶、练曲,我知道,这是我仅有的机会了。
“若是没被看上,没能留下,就去死吧,别再回来碍眼。”
“是。”
她只说了这些,外加一句我将要拜见之人的身份,再无其他交代。
如此,我便跟着一群同样精心打扮的人上了马车。
车轮摇摇晃晃,晃得时光都虚浮起来,华京,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了眼里。
高墙大院连绵不绝,是我从未见过的气派,跟车上众人一样,我也是心里又激动又慌张,这等繁华,我连细想都不敢,更不敢深想这繁华底下的淤泥有多深,若是跌进去,怕是更难呼吸吧。
我深知,我必须抓住那个人,因为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把头抬起来。”
好年轻的声音,像不染尘的白玉一样!
“奴遵命。”寻生缓缓抬头,一眼看见了春光。
好俊俏的人……身段也好,相貌也好,声音也好,他便是摄政王吗?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就他吧,把他留下,其他人统统送回去。”奕宣说罢,对着寻生挑了挑眉,“你,会唱曲儿吗?”
“奴会,王爷想听,奴现在就唱。”
“现在不急,晚上来我房里唱。”
看来他也就这么一点心思,跟其他男人没什么两样,也对,我生来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只是那夜,我唱了一晚,他听了一晚。
真是奇怪,他不同我做那种事情吗?还是说他不行?
“你就是寻生,果然相像。”
还没来得及多想,我就知道了原因,原来,我替的是那个人。
那张脸,跟我一模一样,恍惚间连我都分不清,我到底存不存在这世上?
“相逢自是有缘,这个送你,全当感谢这天赐缘分。”柳思生拉过寻生的手,将那清透的镯子落在他手腕之上,“如何,可还喜欢?”
“我……”
我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我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后来我是说了什么来着?说了拒绝的话?还是感谢的话?
罢了,记不清了……
“好!弹得太好了,不愧是陛下亲选的乐师。”叶即明一手举着酒壶,一手拍案叫绝,隔着轻纱对亭下的寻生搭话,“姑娘,不知在下可否点曲一首?就以这美酒作邀如何?”
寻生听见这个,抱了抱怀里的琵琶,有些生气道:“大人,我……我不是姑娘!”
那声音虽然细,倒是能辨别出来,是个男子。
“不是姑娘,好好好,那叫姐姐可好?哈哈哈。”只是可惜叶即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完全听不出来。
“噗——”旁边傅烛没忍住,一口酒水直接对着叶即明喷了过去。
叶即明躲闪不及,等反应过来时,胳膊已湿了大半。两三个宫女慌忙上前,替他擦拭。
傅烛没理他,半分愧疚也无,只一拍桌子站起身,缓步走到轻纱前,微微弯腰:“我为他方才的冒昧向乐官致歉,还请乐官莫要放在心上。”
“将军哪里的话,奴身份低微又怎敢责怪长明侯?”寻生闻言,也是慌乱站起身,对着傅烛屈膝言。
“什么?他是男的?”叶即明后知后觉,那水渍被擦得差不多了,也是起身,慌张跑了过来,又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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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你是男的?可你的声音怎么……”
寻生答:“琵琶可练,声音自是可练,让侯爷见笑了。”
又是这种感觉,被人围着观赏,满眼好奇的模样。
“这也太……”叶即明激动溢于言表,脸上只是瞬间,就流露出欣赏之色,“太棒了吧!你可真厉害,话说你琵琶弹的真好听,要不真的就给我个面子,再唱一曲呗,我想听北定的归魂曲,怎么样?你会唱吗?”
“奴自是会的……”
“要我说还是唱东寻的望渔歌,”还未等寻生说完,傅烛直接插话道,“那才是鲜品,总比你那丧曲强。”
叶即明立马炸毛:“什么?你说我们北定的曲是丧曲,你个没见识的死水鬼,那明明是英雄赞曲!”
傅烛不甘示弱回怼:“臭狮子,今日可是水莲当宴,你偏要听那不着调的曲子,真是半点品位没有,依我看,还是望渔歌更应景!”
“你放屁!你那歌听得人想睡觉,有什么好听的!就听归魂曲!”
“你才放屁,唱望渔歌!”
“归魂曲!”
“不行,必须是望渔歌!”
“归魂曲!”
“望渔歌!”
……
眼见两人这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旁边人可是不敢拦,寻生被夹在中间,只能冒这个头,弱弱开口:“二位……”
“听我的,我加价!”几乎同时唤出这句话,声音直接把寻生震的一个激灵。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都会,可以两首都弹来听听。
况且我是宫廷乐师,本就该为宴席奏乐……哪里用得着加价。
“够了你们两个,大老远听见你俩在这里吼!真闲得放屁去宫门口替弟兄们看大门去!”
叶定川一嗓子吼的,两人立马老实下去。
见周遭人纷纷下跪行礼,寻生也机灵,来不及放下怀中琵琶,便连忙跪伏在地:“见过亲王。”
“不必多礼,”叶定川说着掀开帘子,径直走到寻生面前,将怀中物件递过去,“方才的曲子唱得极好,这是陛下的赏赐,一支金钗,你拿着吧。”
“啊……谢……谢陛下恩典!”寻生一时有些发怔,仿佛听错了一般,慌忙伸出手去接,“只是这点小事,怎敢劳烦亲王亲自送来,陛下只需传奴过去便是。”
听见这话,叶定川嘴角抽了抽。
还不是嫌弃我碍事,故意支开的吗?
该死的奕宣,真是为了跟先生独处无所不用其极!
“无事,我也觉得好听。”为了顾及脸面,叶定川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个金叶子,一并放到寻生手中,“这是我赏你的,拿着吧。”
寻生急忙行礼:“谢亲王。”
对了,我好像想起来,那日说的话。
我接过了那镯子,然后就一直戴着。
柳思生给完镯子,又凑到寻生耳边,压低声音说:“想活下去吗?那就学得像些,好好弹你的琵琶,好好唱莲,唱得所有人都听见。”
“抓住那个人,此生无忧。”
从来没有人劝过我要做自己,他们教我的,从来都只是如何活下去。
而我,也真的活下来了。
若是这样,做不做自己又有什么要紧呢?
我还活着,不是吗?
寻生寻生,我一辈子都为寻生。
只有生,才不亏欠阿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