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守清明

作品:《这皇帝我当定了

    眼见两人离去,奕宣这才放开手脚,俯身一把攥住叶定川的衣襟,与他拉扯起来:“叶定川,他们都走了,你还不松手?”


    “不过是顺道替陛下了却桩事,这回总不至于再将我轰出去了吧?”叶定川识趣地松了手,直起身理了理衣摆,“如何?眼下陛下许诺的事,总该兑现了?”


    奕宣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坐回椅中,避开话题缓缓开口:“先是魏宿蠢头蠢脑地冒出来,我便觉不对劲,随后薛家被推到我面前,这薛家与魏宿本就过从甚密,况且江去断不会这般没脑子,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不过能让我看得这般真切的,怕是另有其人吧。”


    “看来这龙椅终究没能糊住陛下的眼,哎呀,这可就有些难办了。”柳思生轻笑一声反问,“陛下是何时察觉的?”


    “从魏宿被抓时便有了头绪,要说此事被藏得严实才是常理,若藏不住,背后定然有推手。”奕宣漫不经心地从一侧拿起薛书的文章翻看,“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见奕宣投来目光,叶定川一脸茫然地指了指自己:“啊?什么做什么?谁?我吗?”


    柳思生忍不住笑出声,拍着叶定川的后背慌忙解释:“这可不关亲王的事,此事若是亲王所为,那可就不得了了。”


    奕宣猛地一拍桌子,气冲冲道:“那你做得就得了?柳思生,你说话怎的天天跟放屁一般!前脚应我安安分分待在宫里,后脚就去搅得新朝鸡犬不宁,怎么?不给我惹点乱子,你就浑身不舒坦?从前如此,如今还是这般!”


    “其实我与陛下初遇时便说过两句话:一是我并非良臣,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的局,向来如此。”柳思生说着,步步逼近奕宣,抬手勾住他的下巴,“我再教陛下最后一课,便是这‘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奕宣这次倒没拍开他的手,追问:“何解?”


    “君主清明。”柳思生松开手,指尖轻轻拂过奕宣的下颌,似挑逗,“陛下自然信得过江去,可权力这东西,最易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滋味,他如今或许坦荡,可身处高位,日日被旁人的奉承与算计包裹,哪怕是无意间听了几句偏颇之言,见了几分扭曲之景,久而久之,难免失了打算。”


    奕宣闻,此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收紧。


    柳思生又道:“其实臣子异心不可怕,可怕的是君在高堂,被层层奏折遮了眼,底下早已暗流汹涌,却还以为天下太平。”


    他俯身凑近,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几分冷意:“那些包藏祸心的人,从不会明火执仗地来,他们只会一点点喂给掌权者‘不知所谓’的念头,让他在看似寻常的日子里慢慢腐烂,等陛下察觉到不对劲时,或许早已回天乏术。”


    “陛下,此次是我让您看见,您好及时制止,那倘若我不在的时候呢?”


    奕宣猛地抬眼,撞进柳思生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君主清明则天下清明。”柳思生说到此处,猛地直起身,“不仅要看得清眼前的乱局,更要盯得住身边人的心思,川儿不例外,我也不例外。”


    “你说完了吗?”奕宣的反应倒是平淡。


    柳思生望着他,暗暗松了口气。


    也是,他如今早已不是几年前那个能被随意哄骗的小屁孩了。


    如今他的若朝,可是聪慧得很呢。


    奕宣忽然抓住柳思生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他踉跄了一下,随即紧盯着他的双目道:“柳思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有些欲望不能放大,一旦放大,恐怕就再也收不回去了。今日我赶他们走,本就是敲打,江去是个聪明人,自然懂我的意思。这类事我做过不止一遍,不劳你费心。”


    “而且我实在奇怪,你到现在还在教我。奸佞能教出明君,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可你不就是明君?”柳思生凝望奕宣双眼,眼底泛起无尽的柔情,“我教出来了,如此美好的你,你拿得稳,也放得下,你说是立后其实还是不愿我露脸半分,看似我挡着脸,其实还是你在遮掩,不止有你的过去,还有天下人的猜忌,若朝,你这么做是对的!这不是我教给你的,但你偏偏做对了!”


    奕宣方才那副强硬的模样瞬间软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你呢?你不觉得委屈吗?你可能顶着别人的名字当这个皇后,用着别人的身份,你就……再也不是柳思生了。”


    “我是不是柳思生重要吗?他或许是我活过最出色的一个人,但今后,天下大同,便不需要这种人了。”柳思生用另一只手轻抚过奕宣的脸颊,语重心长道,“若朝啊,给我个新名字吧,像之前那样,好吗?”


    “我不给。”奕宣眼眶有些发红,撇嘴道,“给了你就跑,不给天便不知道你是谁,你就能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了。”


    “先生……您真的不回北定了吗?”


    情到浓时,叶定川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片刻的温馨。


    奕宣这才后知后觉他还在,顿时又气上心头,猛地甩开了柳思生的手。


    柳思生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两声,转身走向叶定川,同时在袖中摸索着什么。


    黑玉耀石吊坠晃动,稳稳落在他的掌心,就如同当年一样。


    “这次这个不抵命,可别跟之前一样莽撞。”柳思生轻拍着他的手跟他交代,“川儿,你若是回去了,替我照顾好陆瑶,他其实跟我一样,做起傻事来拦都拦不住,但千万要劝他,别让他走了我的老路才是,你长大了,叶家也该托付到你手里了。”


    叶定川泪眼婆娑,视线牢牢锁在柳思生脸上,纵使模糊了也舍不得移开:“可我还能再见到先生吗?我还能回来吗?”


    “……”


    能不能回来,柳思生也说不准,因为看不见,今后的一切。


    而如今走的路,其实早在初遇奕宣之时就已看见,而那之后的我,什么都看不见。


    “想回来就回来,谁拦着你?”奕宣在远处随口应着,随即背过身去。


    叶定川喜出望外,拉起柳思生的手,激动道:“那先生等我,到了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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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我回来给先生带北定的好酒,还有先生最喜欢的羊肉,先生一定要常写信给我和令仪哥,北定也永远是先生的家。”


    听到此处,奕宣不免得有些失落。


    原来柳思生喜欢羊肉,还是头一次听说,他都比我都要了解你啊。


    不过也对,他都在北定呆了十六年,而他在我身边的日子又有多少?


    “好。”柳思生用沙哑的声线吐出这个字应下,笑容里却藏着化不开的忧郁。


    北定……我想我没脸回去了,也没机会回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柳思生松开手,转过身的瞬间将那点滴酸涩给藏了起来:“对了,不说这个,看看时候,七殿下该是来了吧。”


    “刚刚接到消息,七皇姐刚入宫门,到这儿还需些时候。”奕宣转过身,重新面向柳思生,“我一并请了五皇兄和北月纳颜来。柳思生,那个答案也该揭晓了,这次你总得去面对。”


    红墙依旧矗立,墙里的人却早已不复旧时模样。


    奕鹤鸣由宫女扶着下了马车,抬眼便撞见对面正下车的奕肃,如此碰巧。


    谈不上熟络,倒是也不生疏,奕鹤鸣对他弯了弯身子行礼:“五皇兄安好。”


    奕肃刚要点头回他,却被苏和抢先一步,率先开口:“你便是阿哈提到过的妹妹吗?你真漂亮!”


    除了奕随乐,久无人对她这般热络,奕鹤鸣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只愣在原地。


    “阿和不常入京,不懂宫中规矩,七妹莫要见怪。”奕肃见状,上前揽住苏和的腰,笑着为他圆场。


    奕鹤鸣忙尬笑两声:“不妨事,我自然知道来者是谁,奕鹤鸣,问北月纳颜安好。”


    说话间,奕肃留意到她清瘦了许多的身子,关切道:“前几日听说你病了,如今瞧着,倒是好了些。”


    奕鹤鸣淡淡应道:“劳五皇兄挂心,已无大碍。”


    “四哥呢?这次没同你从南归回来?”


    “四皇兄仍在南归思过,此番南归的事宜,都由我代为转达。”


    “想来七妹在南归已住惯了。”


    “同是思过,谈不上惯不惯,只是厌了从前的自己罢了。”


    “嗯,甚好,甚好……”


    “嗯……”


    “……”


    空气安静下来,两人就这么站在原地,僵持许久。


    皇家人素来薄情,看来纵是过了这些年,彼此间还是这般话少。


    奕肃先是开口打破这沉默:“七妹不是要去面圣?不如同我们一道走吧。”


    “不……不必了。”奕鹤鸣说着便转身,脚步匆匆地往步辇那边去,像是急于避开什么。


    苏和瞧着这情形,不由得生了疑,拉了拉奕肃的胳膊问:“阿哈,她不是你妹妹吗?怎么瞧着跟你生分似的?”


    “确是妹妹没错……”奕肃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索性岔开话头,“我们走我们的吧,陛下还等着见你呢。”


    “嗯嗯,那我们先去见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