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在坊间早已娶妻的事，震惊了朝野四外。


    据闻还是个乐藉女子。


    据闻太子殿下曾颁布禁`娼令，而他却与一妓`子有`染，还要娶其为妻。


    “听说是个很厉害的狐媚子，把太子殿下迷得团团转，把原来的太子妃候选，程家的女儿都压下去了。”


    “太子为了这狐媚子啊，还特地找了公卿之家将其收在族中，以公卿之女的名义出嫁的，那位公卿可倒了大霉了，竟引了位烟花巷女子进家门，唉。”


    “可是太子殿下除了这方面昏庸些，别的地方来看确实是位好君主，像今年的赋税，自从太子殿下重新掌国后，赋税真的减少了好多。”


    “对啊，以往我们种小麦的，一亩地要缴纳一百多斤，有时候我们连吃都吃不饱，可是从今年六月起，也就是太子殿下颁布新政策开始，可以酌情缴纳了，视产量来定了。”


    “太子殿下是位好的，自从他掌了国，清算了不少贪官污吏，收回来不少款项啊，他还成立了监督机制，现在每个县都会派人下来监督这些官员工作，我们老百姓的好日子要来了。”


    对于太子好的和不好的言论一下子散开，不少百姓都是只在乎太子殿下是否能给他们带来实际性的好处，对于他娶了谁，不过是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有太过在意了。


    毕竟太子是人，是人就会有犯错，就算真的犯了错，娶了个身份低微的人，那又怎么样？人家太子殿下乐意就好。


    朝中众臣获悉了民间风向后，渐渐地也就没再进谏激烈，让太子毁坟了。


    可尽管如此，李隆祯有时候对着偌大的寝宫，那些心底深处的痛苦和绝望，才正要一丝丝地从裂缝中渗出，直至把他整个人裹挟住，密不透风。


    于是，不等那些下臣上奏提出让太子殿下另娶续弦，太子殿下就又提出了荒唐的决定。


    闵鸦是一直守在太子身边的人，到了这一刻，也终于看不下去主子的所为了。


    “殿下！你这是何苦呢？苏苏姑娘已经死了，你何必纠葛于过去这些事情里？你应当做的是把持好如今的朝局，静待登基的那一日啊！”


    庭院深深，八月黄叶渐落，铺了厚厚一地，抬头是红瓦宫墙围成的天空。


    李隆祯就坐在庭院深处，与这寂寥的天地混为一体，许久没有动过一动。


    闵鸦等了他许久，才终于听到他开口：


    “孤从前认为，只要能从冷宫出来，站上那个位置就会好，孤就能掌控一切，这世上再没有能难得到孤的事。”


    “可是现在...孤貌似快要拥有这种能力了，但是...却突然感觉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总会好的，殿下，天涯何处无芳草，在大晋，殿下想找什么样的女子都有，”闵鸦试图安慰道：“总能再找到殿下喜欢的。”


    “闵鸦，你说她服下那药的一刻，在想什么...可有怨孤？”


    闵鸦因为私下给苏苏服药的事，事后被太子罚了一百杖，此刻他不敢说话。


    “她那么傻，又总是喜欢哭鼻子的，怎么会喜欢上孤这种混蛋？死的时候是不是害怕极了，她一定...很害怕，一定伤心极了...”


    太子殿下还在说。


    其实闵鸦这段时间一直有跟徽州的萧佑川联系，得知苏苏姑娘在那边开了个客栈，生意似乎也不错，日子过得无忧乐呵，似乎都快忘记殿下了。


    反观他们殿下，起先苏苏“死”时，他瞧着好像没什么，可随时日过去，他好像越发喜欢为难自己了。


    整宿整宿地坐到天亮不睡，为了给一个“死人”名分，竟然耗费大量心力同群臣斗争，终于争赢了，他现在又突发奇想，说是生前不曾给过她的，一场正式的婚礼，要礼部给他和一个牌位筹备大婚，婚期定在明年春天。


    接受太子殿下流落民间时娶一个妓子为妻还容易些，若让臣子们接受他们殿下要折腾这么一场皇室的“冥婚”，相信到时候得翻天不可。


    “殿下...你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要顾全一下大局啊...”


    闵鸦又跪下劝道：“一个牌位而言，你既要尚衣局准备凤冠婚服，又要纳采纳吉那一套流程，要准备上百担聘礼，还得连花轿都准备，殿下是要让外头的人怎么看待殿下？？”


    “说太子殿下疯了吗？”


    “大胆！！”


    李隆祯红着眼怒斥道。


    闵鸦也自知话过了，自己主动要下去领罚。


    临走，李隆祯叫住他：


    “闵鸦，苏苏她...当真死了吗？”


    闵鸦心下一跳，等脸上表情恢复，才转回头看太子，“殿下自己亲眼所见的，属下也是亲手将苏苏姑娘尸首扔下河去的。”


    “是嘛...”太子的眼神又泯灭下去。


    闵鸦趁机离开。


    大汗淋漓。


    不知为何，他最近总隐隐约约觉得，太子殿下的眼神，好像在试探着什么似的，看来最近他最好不要再与萧佑川联系了。


    ·


    徽州文县，这是个路边都满是花盛放的美丽小县城。


    苏苏在萧佑川的帮助下，在这里盘下了一家酒楼，如今生意算不上红火，倒也算不愁吃穿了。


    就是一个姑娘家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许多地方不方便，也有许多被说闲话的地方。


    加之苏苏店中所招的伙计大多是长相俊朗的年轻男子，说闲话的就更多了。


    那些应征来苏苏店里的男子，除了一些确实需要工作赚银钱的穷小伙外，有一些却是恋慕苏苏本人，才前来混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的。


    像跑堂的孙龚文，后厨记录菜单的铛头周振，和给客人倒茶的李璞正，他们一个是徽州孙大财主的独子，一个是振威镖局的二当家，一个是名誉徽州的大才子。


    苏苏认识孙龚文，是明月楼被各酒肆老板联合一起恶意打击，资金链断裂快将倒闭之时。


    那时苏苏一个人要保住一个供养十几人生计的酒楼，孤身一人来到孙龚文时常垂钓的江边跳水，被孙龚文救了回来。


    打那以后，明月楼就有了孙大财主的庇护，那些眼红苏苏的酒楼老板再也不敢使出阴招对付。


    认识周振则是在店里伙计不小心得罪了县里的一帮恶霸时，苏苏独身一人带上身上所有钱财和店契屋契，找振威镖局的人要求保她店里一个伙计的命。


    振威镖局二当家周振就这么看上了这个有情有义有血性的女子，在帮她摆平了一帮恶霸后，不但分文不收，还主动要求苏苏给他在店里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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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工作机会来抵偿。


    帮忙了也不要押镖钱，还主动过来当伙计做事，苏苏说什么也不要占这大便宜。


    可周振自己却说得很委屈道：“小月姑娘如果不给我这个机会的话，可能我这辈子也没法实现去厨房做铛头这个愿望了，实不相瞒，周某从小就有个愿望，是希望能到大酒楼里从小铛头做起，可小月姑娘你也知道，周某是开镖局的，那家酒楼的掌柜看见我，会敢让我当小铛头？小月姑娘你不帮周某，就真的没有人能帮周某实现这个自小的愿望了。”


    无奈，苏苏只能收了这个县城里赫赫有名的振威镖局二当家，来给自己当后厨伙计。店里从此也安稳了，再没恶霸敢踩上门闹事。


    至于李璞正，则是无意看了酒楼里垂挂的诗词和画，惊悉其皆出自女掌柜之手之后，对酒楼女掌柜的好感日益增加，主动前来想较量一下文采。


    结果苏苏直接一副高冷姿态不理人，惹得李璞正没有办法，只能主动前来应聘当伙计。


    为了当上明月楼伙计，李璞正还暂时放下手边的学业，苦练了好几个月的倒茶递水，才应征上的。


    只是到现在，苏苏还是没肯答应跟他较量，只是让他不是诚心想做店里伙计的话，还是早日回去读书，结果吓得李璞正再也不敢提较量文采之事，只诚诚恳恳地在店里当起了大茶壶，也说起了周振“从小愿望”的那番说辞。


    正因为李璞正这位大才子来了店里，吸引了大量喜欢卖文弄墨的人天天到店里吃喝，希望能与大才子较量一二，而一些爱慕大才子文采的姑娘也隔三差五要来店里买些糕点，仰望一下。


    大家都说这明月楼的苏小月掌柜是狐狸精，妖惑了那么多美男子替她干事，但其实，她从做生意的第一天起，就一直用纱巾覆着脸，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除了她那位账房先生萧佑川。


    “萧先生，你可算回来，高县开分店的事情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我想我们可得加快些速度把店开去高县了。”


    萧佑川这段时间都去高县给苏苏看店选址安排分店事宜，文县这边物产富饶，男俊女美，对于苏苏这种重颜色的人而言，无疑是过得最快活的，近这几月他提起分店的事她都不怎么在意，这次回来她居然开始急了。


    “怎么了？又有人嫉恨明月楼风光，上来闹事？”萧佑川笑道。


    “闹事那倒还好，只要这世上还有能利用的男人，那就不是事。”


    苏苏把玩着左手那根镶满青金玉石的鎏金指套，那是孙龚文花了高价买来送给她，说是他找风水先生算过，今年内要送自己东家这种礼物，就能保孙家财运不断。


    然后孙龚文为了帮她掩饰左手的缺陷，还拉动自家的产业在文县营造了指套狂热，现今文县的女子都被孙家珠宝坊灌输了一种左手食指戴指套是美的一种思想。既赚得了生意，也让苏苏的手在文县变得不再受人关注。


    “那既然不是的话，我看你也挺享受在文县的生活的，怎么突然间这么焦急要去高县呢？”萧佑川问。


    “可能是我多心吧，最近我总觉得...”苏苏脸带忧虑，“有人在附近悄悄监视我，这种感觉...”


    “跟从前在苏州被闵鸦悄悄跟踪时候很像，对了，最近闵鸦可还有联系你了？他有说什么了没？”